錦絮在昏迷了兩天之後終於醒了,隻是醒來之後一言不發,隻是一臉淡漠坐在床上,偶爾看看窗外。


    自那一場她所不覺的大雨過後,外麵似乎天寒地凍了。


    “小姐,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你這樣一言不發的坐著,我心裏難受。”思南坐在床邊,靜靜的握著她的手,哽咽道。


    錦絮看著她,淡淡道:“我沒事。詢”


    “怎麽會沒事呢,你這兩天昏迷總是在說胡話。”


    “是麽。”


    “小姐!”思南手心一緊,“你為什麽問都不問他,為什麽不能麵對。”


    巫錦絮一亮清明的眸子不起一點波瀾,看著思南:“我知道,他死了。”說著伸手緊緊地握著床邊疊的整齊的衣服,冷冷道,“我會給他報仇的。霰”


    思南一愣,微微俯身:“小姐的意思是……”


    “南宮婉茹。”錦絮手心一緊,“我不會放過她的。”


    思南看著她,從未見她如此冰冷的模樣,就連幾年前她被蘇衡逼著迴東傲,因為蘇衡命懸一線,她也不曾這樣過。


    這一次,原本失了心了她,因為不刃的死更加冰冷了。


    “小姐,陛下說他會處置皇後娘娘的。”


    “是麽。”巫錦絮冷冷一笑,“你以為她如此大張旗鼓的殺我,會沒有後路麽。”


    思南一臉的疑惑,聽見錦絮悠悠道:“她原本就已經失寵於蘇衡,現在設計害我,無論是否成功都要放手一搏,說明她已經有了非殺我不可的理由,也有了計算殺了我蘇衡也不會殺她的理由。”


    “是什麽?”思南不禁問道。


    女子冷冷一笑:“她應該……是有身孕了。”


    思南一驚:“小姐說真的?”


    錦絮沒有迴答,一陣風穿過窗欞,寒意襲人。這場大火讓不刃屍骨無存,他留在這世上的東西就隻有這件衣服,還有……錦絮看著桌上靜靜躺著的五寸鋼刀,眸子一痛。


    其實她真的不需要再問什麽了,當思南拿著那把刀進來的時候她就了然了,這把刀他從不離身,此刻卻如此斑駁的躺在那裏,還能是因為什麽呢。


    思南見巫錦絮一言不發的嚴肅樣子,不由得問道:“小姐不會是想要了南宮婉茹的命吧。”


    “一命抵一命本來就是應該的。”女子微微一頓,“不過,這樣未免太便宜她了。”


    “小姐。”思南一臉的擔憂。


    “我要奪走她最重要的東西。”錦絮說的雲淡風輕,似乎隻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思南看著她,覺得她這個樣子有些可怕,可是一想到南宮婉茹害死了不刃……


    他們兩人從水火不容到和平相處再到默默相伴,而忽然之間他就從這個世上消失了,這讓她也是難以接受。所以,隻要是小姐做的都是對的,南宮婉茹就是拿命抵償也是她咎由自取的。


    “思南,陛下現在在何處。”


    思南迴過神來,想了想:“在禦書房吧,快午膳了,陛下一定會來華陽宮的。”正說著,便見蘇衡大步走了進來,帶著外麵的寒氣,目光落在錦絮的身上:“可有好些了。”


    巫錦絮微微點頭:“見過陛下。”


    思南默默的退到一邊,看見蘇衡坐到床邊,關懷道:“可有胃口,孤命人傳膳。”


    錦絮搖了搖頭:“皇上用吧,我沒有胃口。”


    男子深深蹙眉,看見床邊的衣服:“雖然屍骨無存,但是孤會給他建一個衣冠塚,封個什麽官將他風光大葬。官職由你定,什麽禮製也由你說,可好。”


    巫錦絮搖搖頭,微微抿著唇角,忽然傾身上前,靜靜地靠在了蘇衡的肩上。思南站在一旁,內不由得一愣。


    蘇衡也沒有想到她忽然之間這般親昵溫順,正有些不知所措便聽見她說:“不用了,他的身後事我會親自辦,請陛下成全。”


    男子柔聲道:“好,孤依你。”


    錦絮靠在他的肩上,不說話也不動作,一室安靜。思南在旁邊幹著急呢,就被善喜默默的拉了出去,一時之間,偌大的寢殿,就剩下他們兩人了。


    蘇衡不知她為何忽然如此,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過了許久才聽見巫錦絮後怕道:“幸好你沒事。”說著微微輕顫,似乎是在極力的克製著內心的恐懼。


    男子心中一動,有些不可置信:“錦絮。”


    “陛下,我終於相信,有些事情即便是忘記了,我也會重新愛上那個人。”女子說著抬頭看著蘇衡,“那日你衝如火海,我忽然想起以前你也是那樣,在我最無助的時候趕來,用命護我。”


    蘇衡深深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臉:“你終於肯了?”


    錦絮對上他的眸子,輕輕的點頭:“陛下願意娶我為後,我又何必在糾結以前愛誰,隻要知道我現在愛誰就足夠了。”


    蘇衡終於得了她一句話,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好,孤即刻宣旨。”


    “可是皇後……”錦絮微微蹙眉,“她真的很愛陛下,那日放燈說是為了給我賠罪,其實我知道那是因為愛陛下,所以才願意紆尊降貴。”


    “紆尊降貴?”男子冷笑,緊緊的抱著巫錦絮,“孤心裏知道她是為何,孤說過不會在讓你受委屈就一定不會。”蘇衡說著,揚聲道:“善喜。”


    善喜站在門口,聞言匆匆進去:“陛下有何吩咐。”


    “傳旨六宮,封右丞相巫錦絮為後,賜鳳印,於皇後南宮氏平起平坐。”深沉的聲音一字一頓道。


    善喜微微一愣,隨即含笑俯身:“恭喜陛下,恭喜皇後娘娘。”


    巫錦絮微微蹙眉看著蘇衡,隱隱的擔憂。男子溫柔一笑,理了理她耳畔的碎發:“有孤在,你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女子手心一緊,忽然聽見有人喊道:“我不同意!”


    隻見廖月一襲紫衣衝了進來,一臉憤怒的看著蘇衡:“陛下,您不能這麽做。”


    “有何不可。”蘇衡微微斂目,這樣起身,聽見錦絮說道:“陛下,我跟師兄說。”


    蘇衡看著她,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孤不打擾你們。”說著起身看著廖嶽,沒有說什麽跟他擦肩而過,自顧自的對善喜說道:“還不去傳旨。”


    善喜迴過神,連忙的去了。


    屏退了左右,廖月上前,深深的看著巫錦絮:“小錦,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啊。”


    “他救了我。”女子的眸子波瀾不驚,“無論如何,那天他為我奮不顧身的衝進火海是不爭的事實。”


    “可是……”廖月咬牙,“這也不代表你愛他啊。”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有何不可。”


    廖月深深的看著她,忽然激動道:“那你既以身相許,我還費盡心機做什麽!”說完自己一愣,隨即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抬頭一臉驚慌的看著巫錦絮,“小錦……我胡說的。”


    女子看著他,淒然一笑:“不要相信蘇衡,是不是。”


    “小錦……”男子深深蹙眉,想要抓住她,卻見她目光如炬:“師兄,我不知道自己丟了什麽,但是我相信,如果天底下所有人都對我有所隱瞞,不刃也不會騙我。”


    “什麽意思?”


    “不要相信蘇衡。”錦絮鼻子一酸,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淚水,“這是他最後對我說的話。”


    廖月終於意識到了什麽,緊緊的握著她的肩膀:“你瘋了,你明知道蘇衡不可信還要嫁給他。”


    “可是為什麽不可信呢?”錦絮看著他,“我中毒了,情人淚,忘記了自己摯愛的人,不能解毒,因為會死。”女子一字字說著,廖月的臉色一寸寸白著。


    廖月想起自己懷中的瓶子,不禁蹙眉。想起廖泊的話——不是解藥,是抑製解藥毒發的藥。


    不禁手心一緊,連爹爹都察覺了小錦要解毒了。


    她果然都知道了!


    “可是,我為什麽會中毒呢?你們都怕我解毒,可我連解藥在哪兒都不知道。”錦絮的目光恢複了平靜,“所以,不刃說的不相信,並不隻是讓我別信蘇衡對我的感情吧。”


    “小錦,我……我……我會有辦法的。”廖月慌張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把手裏的藥塞到她的手裏,慌忙道,“這是我爹煉製的新藥,早晚各一粒。我……我……我先走了。”說著不等錦絮反應就轉身落荒而逃。


    那一刻,他看見了巫錦絮,那個中毒之前的巫錦絮。


    他在害怕,害怕錦絮說出的答案。不能等了,不能再等了,就算是綁,也要把她給綁出來!


    巫錦絮坐在那裏,看著手裏的藥瓶,淺淺一笑,喃喃道:“因為毒是蘇衡下的,因為解藥在蘇衡手裏,所以不能相信他。因為……我愛的人也不是他。”


    所以,一切都再清楚不過了。


    巫錦絮掀開被子下床,慢慢的走到窗邊,拿起那把斑駁的刀,看了又看,伸手仔細的擦著上麵濃濃的煙痕。鼻子一酸,一滴淚落在了刀鋒上,一片滾燙。


    “我不會把你葬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我會帶你迴去,迴到你熟悉的地方,讓你跟你的家人團聚,一定。”我也會在那裏陪你,就像你說的,我在哪裏,你在哪裏。


    “思南。”


    “在。”思南連忙應了一聲,匆匆進來。看見她站在窗前不由得一愣,“小姐你怎麽下床了。”


    “更衣,我要去甘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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