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元三十六年,正月初一晚,年宴。


    皇帝秦穆跟蘭貴妃隻是在剛開始露了個麵,便早早的迴去了,長眼睛的都看出來了,皇上是強打著精神的,這天下已然是太子的了。


    席間觥籌交錯,畢竟皇帝不在,大家都輕鬆自在不少,除了一個人,一直有繃著個臉,叫人望而卻步。


    正是太子雲舒。


    “皇兄這是怎麽了,還在為錦夜哀思麽。”秦雲凜舉杯上前,“今日可是年宴,可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是麽。該”


    秦雲舒冷冷的看著他:“二弟果真是想得開的人,如今你身邊唯一可用的人也沒有了,真的就沒有一點兒遺憾麽。”


    “所以說,孤錦夜就是孤錦夜,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秦雲凜說著邪寧一笑,“不過本也就是個棄子了,沒了就沒了吧。蹂”


    “就跟嫣兒一樣麽。”齊北走來,很是不悅的看著秦雲凜。


    對方眉頭微微一動:“令妹可是活的好好的,我也沒空去招惹她。”


    “如果殿下覺得嫣兒被幽禁也算是安然的話,那齊北也真的沒什麽好說的了。”


    秦雲凜冷冷一笑:“今日這樣的日子怎麽不見柳卿文呢,他如今不是應該對皇兄忠心耿耿,寸步不離麽。”說完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聽說最近朝和郡主跟別的男子走的比較近呢。難怪柳家人沒臉出來見人。”


    “你……”秦雲舒慍怒,被齊北拉住了,說話間看見走過來秦雲璋兄妹。


    “在說什麽呢,好熱鬧啊。”官靈還是一如既往的活潑,絲毫沒有受到上次那件事的影響:“阿北哥哥,聽說你受傷了,能喝酒麽。”


    “沒事兒的。”齊北笑笑,“謝郡主關心。”


    官靈見他跟自己拉開距離,有些不滿:“怎麽著,我爹跟你爹吵架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麽。”單刀直入。


    所有人都是一愣。秦雲璋微微蹙眉:“靈兒。”


    “我說的是實話。”官靈撇嘴,“四哥也是的,為什麽這次不幫著靈兒。”


    “我……”男子看著她,一時語塞。


    秦雲舒看出端倪,淡淡道:“老四不會是喜歡靈兒吧。”


    秦雲璋深埋的心事被人如此輕而易舉的點出來,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瞬間就瞪了過來。在場的除了秦雲凜,都不可思議的看著太子。


    官靈更是像聽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雲舒哥哥胡說什麽呢,靈兒跟四哥是兄妹啊。”


    秦雲璋一愣,有些失落的看著官靈,脫口而出:“不行麽?”


    輕輕的三個字,再不用說其它了。


    官靈不可置信的看著秦雲璋:“不行……不行不行……四哥怎麽可以喜歡我。”忽然就轉身跑了。男子見狀也急忙追了上去。


    齊北擔憂道:“你怎麽這麽口沒遮攔。”


    “是老四太單純了,這樣就不打自招了,畢竟是小孩子。”雲舒不禁一笑,聽見雲凜說道:“看來皇兄還是有閑情逸致胡鬧的,可憐的錦夜啊……”


    “二哥何必如此咄咄相逼。”秦雲澈走了過來,“都是兄弟,為何一定要這樣。”


    秦雲凜冷冷一笑:“你要是安心待在山裏念經,該多好。”說完便拂袖而去了。


    秦雲舒蹙眉看著老二的背影,低聲對齊北說了什麽,對方點了點頭,轉身間就看見王遠樂嗬嗬的跑來了。


    “太子殿下,三殿下。”王遠如今辦事效率高了不少,這溜須拍馬的功夫更是見長,“今日樂坊特意準備一了一支歌舞給殿下解悶。”


    秦雲舒失笑,看了一眼王遠:“你倒是會體貼本宮。”


    “下官愚鈍。”


    秦雲舒擺擺手,示意他該幹嘛幹嘛去。雲澈蹙了蹙眉:“或是我在山上住久了,這裏的一切已然是不習慣了。”


    “現在想想,父皇當初送你們母子離開或許是對的。”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鼓樂漸漸的換了調子,一群舞姬輕紗蒙麵魚貫而入,燈火暗了暗。眾人看去,隻見舞姬們剛剛排好隊形,就有一太監著急火燎的跑了進來,一下就跪在了雲舒麵前。


    “太子殿下,皇上忽然垂危,宣太子殿下覲見。”


    眾人嘩然。


    秦雲舒下意識的抬頭看去,發現秦雲凜和振國將軍一黨都已經沒了蹤影,暗自咬牙,大步離去。


    秦雲澈見狀也急忙跟了過去。


    那群舞姬站在那裏,一時不知所措。王遠連忙上前道:“退下退下,都退下。”


    女子們紛紛退下,場麵一時有些混亂。沒有人發現,一個人悄然的從偏門離開了。


    長樂宮外。


    秦雲舒一行人匆匆趕到的時候,秦雲璋已經帶人攔住了宮門,水泄不通。


    “老四,你做什麽。”太子微微斂目。


    “父皇宣二哥覲見,皇兄還是稍等片刻吧。”秦雲


    璋一副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秦雲舒惱怒:“胡鬧,本宮是太子,父皇垂危也應該是本宮伺候禦前,何時輪到他這個庶出!”


    “皇兄就是因為這般跋扈才不得父皇器重吧。”秦雲璋冷笑,“庶出?這天下若是二哥,皇兄是嫡出又能如何!”


    “你們又想逼宮?”


    “皇兄慎言,要是父皇傳位二哥,此刻逼宮的人就是太子你了。”毫不退讓。


    “你……”


    秦雲澈拉住他:“皇兄,稍安勿躁。”此刻他們勢單力薄,隻能退讓。


    寢宮裏,秦穆看著守在床邊的雲凜,微微蹙眉:“凜兒。”


    男子冷著臉跪在榻前:“父皇有何吩咐。”


    “去把舒兒叫來。”


    “父皇有什麽事跟兒臣說吧,一樣的。”


    秦穆渾濁的目光閃過一絲淩厲:“你終究還是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的是父皇,兒臣自問不輸太子。”男子微微垂著眸子不看床上的人。


    “你……你想篡位……咳咳……”


    “父皇明鑒,明明是您親自傳位兒臣,何來篡位一說。”


    蘭貴妃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父子,嚶嚶而泣:這就是帝王家的殘忍。


    “來……來人……”


    “父皇別喊了,這長樂宮裏外都是兒臣的人,今次就是太子見到父皇了,振國將軍十萬大軍壓來,他也擋不住的,何必呢。”


    秦穆不可置信的看著兒子,怒目圓睜:“你……你……”片刻後抬起的手忽然垂下,駕鶴西去了。


    “皇上!”蘭貴妃淒厲一聲,哭倒在床前。秦雲凜看著已然撒手人寰的帝王,慢慢起身。


    長樂宮的大門終於緩緩打開,秦雲舒手心一緊,果真看見秦雲凜走了出來,目光漆黑無比。


    “老二。”


    男子冷冷道:“先帝駕崩了。”


    秦雲澈一個踉蹌跪倒在地:“父皇。”


    眾人齊齊下跪,隻有秦雲舒一直站在那裏,冷冷的看著秦雲凜。


    果真,聽見他們說:“先帝遺詔,太子雲舒無德無能,難當大任,廢之。二皇子雲凜深得朕心,顧臨終托囑傳位於其,即日登基。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雲舒看著眾人山唿萬歲,終於冷笑,伸手直指秦雲凜:“秦雲凜,你敢犯上作亂,謀權篡位。本宮今天就替天行道,清理門戶!”說著長劍出鞘,飛身而上。


    秦雲璋見狀,拔劍相迎,兩人一時纏鬥在了一起。


    秦雲凜見狀,下令道:“前太子雲舒犯上違逆,給我拿下。”


    “二哥!”秦雲澈大驚,起身欲上前。聽見秦雲凜警告道:“你若出手一並處置,我勸你三思而行。”


    手心一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雲舒被眾人擒住。


    太極殿。


    眾大臣聚集在此,等待一個消息。


    終於,門口想起了嘈雜的聲音,伴隨著士兵們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眾人各懷心思,向外張望著。卻看見太子雲舒被人架著壓了進來,而那人竟然是四皇子秦雲璋。


    大局已定!


    秦雲凜在眾人的矚目下緩緩走了進來,然後自顧自的站在了禦座前麵,沉痛道:“先帝駕崩了。”


    眾人跪,低頭哭泣。


    “先帝遺詔,太子禦前失儀,立廢之。”秦雲璋大聲說道,抬腳踹在了雲舒的膝蓋上,男子一個踉蹌跪了下去,“即刻傳位二殿下,雲凜。”


    眾人聞言都是大驚,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眾位愛卿都是明事理的人,如今太子大勢已去,振國將軍隻聽朕調遣,你們覺得……朕會如何處置異心呢?”


    眾人駭然,紛紛垂頭。


    王遠見此情形,跪在那裏瑟瑟發抖,瞥見雲舒狼狽的模樣,不禁顫聲道:“二殿下這是謀權篡位!”


    秦雲舒一愣,抬頭看去。眾人也是紛紛側目,沒想到此人如此有膽量。


    王遠抬頭看見秦雲凜森寒的目光,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起身道:“太子殿下才是眾望所歸,民心所向,臣請太子殿下登基!”說著聲音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眾人聞言,俯身道:“臣等請太子殿下登基!”


    秦雲凜氣的臉都白了,怒道:“你們這些逆臣,不知死活!”


    “哈哈哈……”秦雲舒大笑道,“你還沒看見麽,你隻有一把刀,沒有民心!”


    秦雲凜站在高台之上,冷冷的看著他:“那我就先殺了你,看你還怎麽有民心。”說著看一眼秦雲璋,“動手。”


    老四一愣,手中的劍緊了緊:“二哥。”


    “動手,是誰說的婦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四弟。”秦雲澈急道,“一定要兄弟相殘麽。”


    秦雲凜環視四周:“皇室無兄弟,殺!”


    秦雲璋咬牙抬手,忽聞一個清冽的聲音響起:“好一個皇室無兄弟!”


    眾人紛紛看來,隻見一襲青衣緩緩而來,手中拿的是青玉羽扇,臉上依舊是篤定從容的表情。


    “錦夜。”雲舒看著她,欣然一笑。


    孤錦夜站在那裏,抬頭看著站在高處的人:“許久不見,二殿下。”微微一頓,“您又逼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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