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長樂宮。


    孤錦夜來的時候,蘭貴妃也在。


    “貴妃娘娘。”青衣公子微微行禮,對方溫婉一笑,起身走來。


    “方才本宮還在跟皇上說,天氣放晴了要不要宣你進宮伴架,你就到了。”說著朝秦穆福了福身,“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去吧。”


    孤錦夜頷首目送她離開,轉身就對上了秦穆試探的目光:“你是不是想問什麽。蹂”


    青衣公子徑直坐下道:“錦絮一直覺得奇怪,蘭貴妃似乎一直都不在意二殿下的事情。”上次秦雲凜獲罪,秦穆也沒有牽扯蘭貴妃分毫。


    “蘭兒她並不在意這些。”秦穆說著微微坐起了身子。孤錦夜見狀,連忙上前幫他掖好被子。


    男子看著她那張近似她娘的臉,不由得想起了當年:“蘭兒比皇後早一年進宮。”說著思緒迴到了二十幾年前,他還年輕,她們還美貌的時候。


    蘭貴妃的母家在王城並不是什麽名門望族,當初能進宮也隻是因為跟秦穆的一段偶遇。彼時的秦穆風流倜儻,卻不得心儀女子鍾情。在一次失落的散步中偶遇了那時還待字閨中的蘭貴妃。


    “蘭兒那時比現在要活潑一些,性格也溫和善良,一下就吸引住朕了。”男子不禁淺笑,“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像一個人。”


    錦夜不語。


    後來秦穆就接了蘭貴妃進宮,初時不過是個小小的正七品常在,不久後升了從六品美人,半年之後懷孕便又升了從五品小儀。那時秦穆並沒有幾個妃嬪,蘭小儀算是真正的獨領風***。


    可是好景不長,孩子在四個月大的時候流產了,蘭小儀也傷了身子,整日落落寡歡。


    “朕見她傷心也無心朝政,畢竟那也是朕的第一個孩子。後來太後知道了,責怪朕不知輕重,連帶著蘭兒也被責怪了。”秦穆說道這裏有些難過起來,“太後那時身體不好,也急著抱孫子,所以朕登基還不到兩年便張羅了選秀,親自下了懿旨迎雲兒和彩霞進宮。”


    便是後來的雲皇後和德妃。


    “朕至今還記得初見雲兒的情形,當時她跟彩霞一個是婉儀,一個是德儀,並肩站在太極殿。朕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當晚便留在了她的宮中,次日就升她為婕妤。”秦穆說完無奈一歎,“彼時的朕還是太年輕了,思慮不周,這件事不僅傷害了彩霞也傷害了依舊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的蘭兒。”


    “蘭貴妃恨上皇後了。”錦夜自然而然道。


    秦穆搖搖頭:“沒有,雲兒聽說宮裏有個蘭小儀一直鬱鬱寡歡無人問津,便經常去探望。後來蘭兒居然因為她重展笑顏,朕那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吃驚。”


    錦夜也是有些意外:“皇後賢德。”


    “蘭兒漸漸康複,朕很高興,封了她順儀,跟彩霞平起平坐。那時的彩霞年輕氣盛,沒少跟他們拌嘴。”


    “女子一多便是麻煩。”錦夜毫不客氣的說道。秦穆笑笑:“是啊,這樣看來還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後來德妃娘娘還是靠著振國將軍升了位份。”


    “平陽打了勝仗,朕也算是論功行賞,升了彩霞婕妤,跟雲兒平起平坐。這一平起平坐就出了事端。朕登基已經滿三年了卻一直沒有立後,朝中開始催促。”


    “皇上不是不想立後,而是不知該如何立這個後。”青衣公子說著自顧自的倒茶,還給秦穆端了一杯。


    男子接過來,抿了一口:“你想必也知道一些,我是一直中意雲兒的,可是形勢卻讓朕難以定奪。”


    “可是天意如此,皇後先懷孕了。”


    “是啊,太後高興壞了,下了懿旨,晉封昭儀。”秦穆或是想起了皇後的模樣,不禁含了笑意,“朕還記得太醫告訴雲兒喜脈的時候,她竟然哭了,蘭兒也哭了。”


    “真是姐妹情深,這下德妃娘娘家該著急了。”


    “著急也沒用,朕已經擬好了旨意,封雲兒為後。”男子手心的茶杯一緊,“知道官家要阻攔,便乘著太後壽辰大赦天下,大封六宮。蘭兒在冊封典禮上暈了過去,被太醫診出了喜脈。”


    聽到這裏,錦夜越發不理解秦雲凜的心思了:“這樣說來,蘭貴妃應該很疼太子,而殿下也不應該敵視蘭貴妃才是。”


    秦穆說了這麽多有些累了,靠在床上道:“雲兒的去世改變了一切,朕也懷疑過雲兒的死有可疑,可是查了許久也絲毫沒有頭緒。至於舒兒,也一直懷疑著吧。”


    錦夜蹙眉不語。


    “你今日來應該也是有事的吧,倒是朕,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麽多。”秦穆看著錦夜,“不知為何,這些日子往事總是不斷的在眼前浮現,越是久遠的事情反而越是清晰。”


    孤錦夜一愣,抬手看著他,果真聽見秦穆似是開玩笑的問道:“你知道走馬燈麽。”


    喉間一哽。相傳人死之前,記憶會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裏穿梭不停。


    錦夜忽然緊緊的握著他


    的手,說不出話。


    秦穆似乎明白了什麽,慈祥的笑道:“錦絮,朕心裏有數,你不必難過。”


    女子搖搖頭:“你還不能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我知道,有太多事情我沒有做好,都要你去做,辛苦你了。”秦穆輕輕的拍著她的手背,“答應我一件事好麽?”


    輕輕的詢問。


    “我會幫太子的,直到他能真正的君臨天下。”


    “不是的。”男子搖頭,“我不擔心這個,我是指蘭貴妃和凜兒。”


    秦穆寬大的手掌握著錦夜的手,一點兒也不粗糙:“不論今後如何,都不要為難他們。無論真相如何,告訴舒兒,他們是他的親人。”


    錦夜隻覺得胸口一滯,點了點頭,不知說什麽好。


    “那就好,我信你。”秦穆暮然鬆了手,“說吧,有什麽事。”


    “沒什麽。”青衣公子有些難過,“我隻是看雪停了,所以來看看你,殿下……殿下也很惦記你。”


    秦穆微微閉上眼睛,淺淺一笑:“是麽,放心,我沒事的。”


    錦夜一時不知說什麽好,起身道:“那我就先迴去了。”


    “嗯。”


    孤錦夜靜靜的看著他疲憊的樣子,決然轉身,聽見身後的人幽幽道:“放心,我一定會撐到年關的。”


    青衣公子腳步一頓,沒有迴頭,大步離去。


    天空已經放晴了,卻還是到處白茫茫的一片。


    當孤錦夜跨過最後一道宮門的時候,看見了一襲黑錦的秦雲凜。


    錦夜想起剛才皇帝的話,不由得緩和了臉色:“二殿下,真巧。”


    “我進宮看母妃,知道你也在,所以在此等你。”說著微微上前,“所以說並不是巧。”


    “殿下有何事。”


    “聽說今日護國寺熱鬧,陪我一同去吧。”秦雲凜說的自然而然,似乎對方一定會答應一般。


    青衣公子看著他,手中的扇子微微一頓,居然點頭道:“好。”


    對於這個答案秦雲凜顯然很意外:“是不是父皇跟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錦夜徑直往前走,“隻是讓我對你好一點。”


    僅此而已。


    太子府。


    秦雲舒一迴來就聽劉仁說錦夜進宮去了,於是準備去朝夕閣處理公務,卻有信差匆匆而來。


    劉仁接過來遞給秦雲舒:“殿下,是急信。”


    男子蹙眉接過來,打開匆匆看了一眼便往朝夕閣去:“叫錦夜迴來立刻來找我。”


    “是。”


    秦雲舒握著信的手,漸漸握緊。


    護國寺後山,梅園。


    無聊……


    女子坐在台階上,看著雪地裏並肩站著的兩個……男人!很是鬱結。


    “喏。”一隻大手忽然伸了過來,打斷了思南的深思,“送你。”


    思南看了看葉熊,又看看了他手裏的那支梅花,忽然就跳了起來:“你這個笨蛋,梅花不是用來摘的!”


    葉熊一愣,不知所措:“我以為你會喜歡。”


    “因為喜歡才會愛護啊。”女子鼓著腮幫子,“你這樣摘下來就死了好不好……”


    ……


    齊北站在遠處,見他們熱鬧的樣子,不禁莞爾:“這樣看來,你們跟那兩人還真的是像。”


    “誰?”思南下意識的問道。


    男子抿唇一笑:“殿下和錦夜。”


    思南一愣,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眨了眨,忽然一把奪過葉熊手裏的梅花扔在了齊北身上:“齊北才是最大的笨蛋!”響徹山林。


    兩個男子都是一愣,轉眼便看見思南氣鼓鼓的朝著梅林深處去了。


    “笨蛋笨蛋,大熊是笨蛋,齊北是笨蛋……都是笨蛋!”思南氣唿唿的嘟囔著,等迴過神的時候周圍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深深的花海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梅花幽香,白雪無暇。


    思南站在原處,吃驚的張望,原來置身花海是這樣一件動人心魄的事情。


    身後有腳步聲踏雪而來,思南一迴頭就看見了齊北站在那裏看著自己。


    “你怎麽來了,大熊呢。”


    男子看著她:“他說教場還有事,先下山了。”


    “哦,是麽。”氣氛一時尷尬,思南微微低著頭,不知道說什麽好。


    齊北上前,站在她麵前,看著她,一言不發。一切都安靜的令人遐想……


    (丁丁之後會附上本文的後宮品階表,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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