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辭抓著端樞離開牽星載具時,頭皮隱隱有些發麻。


    星空戰艦的內部仿佛一個巨大的機器人工廠,數以千計未被激活的電子機甲被固定在原地,不過它們的頭顱是被打開的,裏麵並沒有裝入人體大腦,機器人的上方是一個靜止不動的履帶,下麵掛著一個個容器,容器裏麵是低溫保存的大腦。


    如果這些大腦進入到電子機甲的頭顱中,機甲將會被激活,從而投放到地麵戰場。


    不用楚辭吱聲,端樞接入了星空戰艦的中樞管理係統,瞬間調出了結構圖,指明控製台的方向。


    楚辭越來越覺得端樞靠譜了,關鍵時刻從來不掉鏈子,功能十分強大,就差網黑的時候順著望向爬過去削鍵盤俠了。


    踩著蠻族戰環的楚辭一路疾馳,他想要馬上見到變態老國王,想要問問這個將整顆星球玩弄於股掌之中的老鬼,他的永生,是否是楚來財所賜予的。


    當楚辭剛踏入這顆星球時,他就見到了戰場,見到了殺戮,見到了死亡。


    可是他的內心毫無波瀾。


    地球、三大位麵,亞特蘭蒂斯,甚至整個宇宙,都在殺伐,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文明可以隨著戰爭而進化,也可以隨著戰爭而退化,一切都和戰爭有關,一切的解決也都是由戰爭來奠基。


    這一點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楚辭就明白了,可是他不想和任何戰爭牽連到一起,尤其是這種他看起來沒有任何意義的戰爭。


    可戰爭如同一個漩渦一般,將所有人,將楚辭也卷入其中,隨著了解的內幕越來越多,他知道,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一個早就應該死亡的糟老頭子。


    就幾個小時前,這顆星球上的死亡和毀滅,對楚辭來說依舊隻是一組組數字,他還曾嘲笑過這個文明這顆星球。


    可當端樞提出那個可怕的猜測後,那些數字變了,變的無比的鮮活,變成了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楚辭鑽進了牛角尖。


    如果端樞的推測屬實,那麽這一切就都與楚辭有關。


    楚來財賦予了變態老國王永恆的生命,變態老國王保存著某種不屬於一級文明甚至二級文明的科技裝置,這種科技裝置可以接收到地球上楚辭死亡後的記憶,當接收完畢後,楚辭的記憶可以反射迴地球,強行進入到某個備胎的大腦中,隨即這個備胎就變成了楚辭。


    如果沒有備胎裝置,就沒有老國王的永生,如果沒有這個老變態的永生,亞特蘭蒂斯文明。。。也不會持續了將近四十年的戰爭!


    楚辭陷入了一個怪圈,覺得這一切和自己有關,又覺得和自己無關,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搞明白一切,和一切,到底與自己有沒有關聯。


    就算端樞的推測無誤,楚來財和老國王的交易也早在萬年前就達成了,而萬年前,別說楚辭了,人類的祖先還住在洞中。


    可知道歸知道,楚辭還是覺得不舒服,一種從心理到生理上的不舒服,反感,反胃,厭惡,因為他現在正使用著“備胎”裝置,因為他在地球上曾無數次竊喜過他有一百條命!


    現在,他知道了,或許這一百條命是建立在數百萬條鮮活的生命上,他不敢在竊喜,內心裏隻剩下了懼怕,懼怕真的如端樞所說這樣。


    楚辭已經能夠看到星空戰艦的控製塔了,他甚至能看到一個人影在不停的咆哮著,就在二百米外,攔路狗們出現了。


    十個裝填了人類大腦的電子裝甲攔在了前方。


    端樞叫道:“這些電子機甲是大腦控製的,我沒辦法駭入。”


    楚辭沒有任何停留,如同蠻牛一般衝了過去。


    隻有蠻族戰環,沒有元素護盾,楚辭一拳掄爆了一個電子裝甲的頭顱,隨即抓起報廢的電子裝甲當作武器開始連劈帶砸。


    沒有遠程控製的電子機甲隻是遵循大腦的意誌和本能,大腦感受到了威脅,憑著本能去戰鬥,而不是像在地麵似的需要繞著楚辭走。


    楚辭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他也不在乎這些大腦機器人會不會讓他三招,這一次,他將蠻族戰環激發到了極致,不需要持久戰,不需要考慮體力,他隻需要一個答案。


    越來越多的腦形機器人出現了,楚辭的手臂被金屬刃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噴灑。


    端樞飛走了,片刻後,這座如同機器人工廠一般的星空戰艦白光大作,頂端的履帶開始將冷藏的大腦放入電子機甲中。


    所有電子機甲都被激活了。


    隻不過它們沒有圍攻楚辭,而是將攔路的電子機甲徹底淹沒,將這些攔在楚辭麵前的機甲拆成了最細小的零件。


    從現在開始,整座星空戰艦上的三千二百一十五個電子機甲,全部被端樞所控製。


    一個醫療球體機器人飛到了楚辭身邊,用凝液噴灑在了楚辭手臂上的傷口上。


    楚辭視若無睹,喘著粗氣走向了控製塔台。


    塔台上的男人轉過了身,驚恐不安。


    “是你?”楚辭麵露失望之色。


    端樞飛到了楚辭的肩膀上:“原來是這個家夥,白折騰一趟。”


    楚辭一步一步逼近:“你叫博比是吧,對,博比王子,告訴我,變態老國王在哪裏!”


    “你到底是誰。”博比再也不複所謂的凡爾賽老貴族的風範,臉上滿是驚恐:“為什麽你可以控製星空戰艦,為什麽,你到底是誰,地球人不應該具備這樣的科技手段。”


    端樞:“姓楚的,這家夥剛剛想要將他的記憶上傳,和西博拉一個路數,玩的也是永生的套路,被本樞給攔截下來了。”


    楚辭捏了捏拳頭:“先揍一頓再說!”


    。。。。。。


    穿著薄紗的凋零靜靜的坐在王座上,目光深邃。


    她終於成為了泥盆紀的高等貴族了,也足以自稱為宇宙內那少數的至高神之一了。


    可是這“神位”得來的並不順暢,哪怕她付出了所有可以付出的一切,依舊有其他的“神”來質疑她。


    質疑她的理由,則是那個讓她揮之不去的麵孔,曾經的泥盆紀皇家禦用獵手殺戮軍團軍團長混亂的火焰。


    混亂的火焰,曾經親手殺掉了泥盆紀三百六十一位貴族,毀掉了泥盆紀境內四十六顆星球。


    抓不到這個泥盆紀文明有史以來最大的叛徒,凋零永遠都會被質疑。


    炎熵已經從她的手裏逃脫過兩次了,一次在異星,一次在雙子伴生星,兩次,隻差那麽一點,那麽一點點,錯身而過。


    “神上。”已經宣誓效忠凋零的紅發巴基快步走了進來,距離凋零還有百米的時候單膝跪在了地上:“是混亂的火焰,混亂的火焰再次出現了,他使用了熾血戰甲!”


    空曠幽暗的巨大宮殿突然亮如白晝,凋零的雙眼射出了一道精光:“在哪裏。”


    “無法。。。無法鎖定。”


    凋零眼底掠過一絲殺意:“那些學者們,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不不不,神上,熾血戰甲的信號是從混亂星係中傳來的。”


    “混亂的火焰。。。在宇宙邊緣膨脹區嗎。。。那為何學者們無法鎖定其位置。”


    “是斷點訊號。”紅發巴基微微抬起頭,小心翼翼看了眼這位新晉的文明主宰者,吞咽了一口口水:“偵測宇宙牆膨脹區域的學者星認為,這是。。。這是從宇宙牆外傳來的信號,所以。。。”


    凋零豁然而起,身體憑空消失,下一秒出現在了紅發巴基的麵前,麵色莫名:“他。。。他難道已經找到了掙脫枷鎖的辦法了嗎?”


    紅發巴基麵露苦澀。


    他是一個征戰宇宙的將軍,不是學者,更不是勘星者,學者星怎麽說的,他就怎麽反饋,他哪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


    “根據曆史記錄,斷點訊號一共出現過了三十二次,捕捉到了十八次,這十八次,都是發送到了聖骨之中。”


    所謂聖骨,就是宇宙中極為巨大的屍骨,泥盆紀曾經在宇宙中搜尋過一個巨大的聖骨頭顱,利用技術還原完整身軀後,初步斷定頭顱是最早離開宇宙牆的三大文明之一的寒武紀生物。


    雖然隻剩下了一個頭顱,但是這個頭顱總會相隔幾百年或者幾千年發出以及接收一種難以破解的信號,如果是接收的話,這種信號會從宇宙牆膨脹區域傳來,如果是發送的話,最終也會停留在宇宙牆膨脹區域,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加上曆史記錄中隻有寒武紀生物才擁有如此巨大的體型,所以泥盆紀認為這些訊號來源於宇宙牆外。


    而這種無法追蹤的訊號,被學者星稱之為斷點訊號。


    凋零微微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思考之中。


    宇宙很大,大的超乎了所有人的認知,而宇宙牆外,更加的廣闊,甚至超出了時間和空間的局限性。


    混亂的火焰的熾血戰甲傳迴了信號,那麽代表,他一定就在宇宙牆的另一側,距離一定不會太遠,如果太遠的話,就如同那具聖骨頭顱一般,一個訊號,將會傳輸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乃至上萬年。


    “告訴學者星,所有領地內的學者星,前往宇宙膨脹區。”凋零毫無感情色彩的雙眼微微看了眼紅發巴基:“是我,將你的榮譽找迴,若是你再次丟失了這對你來說最為重要的事物,那麽你的靈魂,將會永遠無法得到救贖。”


    紅發巴基深深的低下了頭顱。


    “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


    紅發巴基如臨大赦,倒退著走出了巨大的宮殿。


    宮殿再次陷入幽暗與死寂之中,凋零的雙眼,卻漸漸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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