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維良站在門口,親切地迎接女兒,笑道:


    “欣妍,終於把你盼來了,快進屋吧!”


    王欣妍板著臉,來到門口:


    “我換下拖鞋。”


    “不用不用,給你盛好了粥,快趁熱喝點。”


    王欣妍大步走了進來,看了看這寬大明亮的房間,名人字畫掛滿牆壁,古玩擺件堆滿屋子,道:


    “這房子真氣派!”


    “都是公家的東西,什麽氣派不氣派的,能住就行。”


    王欣妍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低著頭,不說話了。


    看到女兒今天的神情,許維良已經猜到她今天突然來的目的了,笑道:


    “嚐嚐這八寶粥,我親手做的。”


    “不用了,我不餓。”


    “不吃早餐,對胃不好,來,吃幾口吧。”


    “真不用了。”


    “欣妍,看你心情不太好,有什麽心事嗎?”


    “是有心事。”


    “能給爸爸說說嗎?”


    王欣妍抬頭望著許維良,眼中含著傷心的淚,說:


    “我以前給你說過,我喜歡林瀟。”


    許維良和藹地點點頭:


    “我記得,我也挺喜歡他,他是有才有德的好孩子。”


    “你難道沒有聽說什麽嗎?”


    “聽說了,前一段在美國洛杉磯的畫展,林瀟在全世界麵前展示了中國的文化,為我們國家爭了光,贏得了榮譽,我們市**也正要大力表彰他呢!”許維良認真地說著,似乎是完全不知道其他事情的樣子。


    見此刻的許維良還在作秀,王欣妍真想吐出來,努力忍了忍情緒,說道:


    “我是說林瀟與薛川的關係。”


    終於等到女兒說出此話,許維良內心一陣疼痛,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女兒竟然知道林瀟在四處搜集他們這個利益集團的秘密。


    許維良沉默了,閉上他那雙虛偽的老眼,額頭上頓時愁雲密布。


    見狀,王欣妍又說:


    “到這個時候了,我們就不要再相互隱瞞了吧!”


    許維良睜開渾濁的眼,終於開了口:


    “林瀟的事情你都知道?”


    “知道,並且,我和他是一起的,我幫他做了很多事情。”


    許維良不解地搖頭:


    “你為什麽要幫他?薛案與你有什麽關係?”


    “薛案與我毫無關係!”


    “僅僅是因為喜歡他?”


    “剛開始是,後來,不僅僅是因為這些,尤其是當我知道你是我親生父親。”王欣妍直直地瞪著許維良。


    許維良的臉火辣辣的,目光黯淡,嘴角下垂,很想找個地方藏起來,又過了許久,才說話:


    “你這個年紀,本應該快快樂樂地生活,有一份美好的愛情,有一個安穩的工作,過著簡單而幸福的小日子,為什麽非要摻和這樣兇險的事情?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和你媽,難道是因為恨我?要報複我?”


    王欣妍微微笑了笑:


    “你把我想得太狹隘了,我有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我有心中向往的公平和正義。”


    “公平,正義?”許維良苦笑了幾下,“欣妍,你還小,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非惡即善,很多事情,不是幾句話就能講清楚的,公平正義永遠是相對的。”


    王欣妍坐直了身子,高昂著頭,道:


    “這個世界是複雜的,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是非曲直,善惡美醜,都有自己的評判標準。這個社會是多變的,之所以能夠井然有序,不僅僅是因為有道德和法律的約束,也因為我們每個人的骨子裏有著對美好的向往和做人的底線。


    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念。你是大領導,自然比我覺悟更高,既然坐上了這個位子,也要想想別人的感受,同時,更要拍拍自己的良心,捫心自問:這些年自己的所做作為,真的是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嗎?”


    向來雄辯的許維良,此刻在20多歲的女兒麵前,自慚形穢,說不出什麽激昂的話來了,深深唿了一口氣,道:


    “欣妍,我很欣慰,你長大了。”


    王欣妍銳利的目光投向許維良,道:


    “我知道,你舍不得現在的位置,舍不得到手的一切,畢竟為之奮鬥了這麽多年,你還在抱著僥幸心理,期望京城的楊崎再次為你遮風擋雨。”


    許維良黯然無語,內心卻如波濤般洶湧,苦苦掙紮著。


    王欣妍繼續說道:


    “時代不同了,如今權力重新洗牌,以前通過特權得到的,終究要全部吐出來。盡管我與你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我還是了解你的,你不甘心就這樣失敗,你希望有尊嚴地活著,不會逃往國外,你會繼續努力掙紮,期待奇跡發生。”


    許維良的虛汗悄然爬滿額頭,臉陰沉得可怕。。


    見狀,王欣妍又說道:


    “其實,林瀟哥哥無心與你為敵,隻是因為你是這個利益集團的重要人物,你是一個突破口。如今他的身份已經暴露,曹東虎,楊一勤,陳俊等人如此心狠手辣,肯定不會放過他。我現在想問問你,你難道也要置林瀟哥哥於死地嗎?”


    許維良微微搖了搖頭,道:


    “我不是什麽利益集團的人,是別人嫉恨我,故意抹黑我。”


    “夠了!”王欣妍憤怒且鄙夷地說道:“你做過什麽勾當,以為我不知道嗎?香蜜湖住的高級別墅,保險櫃裏鎖著的名人字畫,還有你這些年與侯建業,楊一勤,譚崇富等奸商勾勾搭搭,利益交換,拿過多少髒錢?”


    許維良無言以對,羞愧地閉上了眼,渾身的臭汗已濕透了衣服。


    見他已無力招架,王欣妍語氣稍稍緩和,說道:


    “我今天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夠看清眼前的形式,懸崖勒馬,拿下曹東虎這些惡霸,這樣不僅僅可以營救林哥哥,也是你立功減刑的大好機會。我希望林哥哥安然無恙,這不僅是出於私情,也是為了正義,我不希望他這麽好的人遭遇不幸,這個時代需要他這樣的人,不要再讓悲劇出現。”


    內心經過了激烈的鬥爭,許維良小聲說道:


    “我若是不忙你們呢?”


    此刻的許維良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王欣妍悲憤的淚水湧出,猛然站起,怒眼圓睜:


    “我立刻去京城告狀,揭發你的醜惡罪行,親手把你送進大牢,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


    望著激憤的女兒,想著前妻王惠宜說的話,又迴憶著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許維良終於低下了頭,泣道:


    “林瀟是個好孩子,我會想辦法,不讓他遭受毒手……”


    “現在已經火燒眉毛了,曹東虎如此殘忍,昨晚已把林哥哥秘密關押,想必此刻……”王欣妍傷心地哭泣著,“你快去救他!”


    “欣妍,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不能太著急,你要冷靜。”許維良慢慢抬起頭,“盡管他會受些苦,可現在還不至於危及性命。此刻我若派人直闖雲海山莊,豈不是直接與曹東虎撕破臉皮,那譚崇富,楊一勤豈不是會倉皇出逃?我相信林瀟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麵。”


    王欣妍哭得更厲害了:


    “那就這樣白白地看著林哥哥遭罪嗎?為什麽不能都一起抓了?”


    “曹東虎非法拘禁,濫用私刑,可以抓,可譚崇富,楊一勤,有什麽理由現在去抓?即使他們有很大問題,惡貫滿盈,總要給我時間呀!況且,這麽大的動作,他們耳目眾多,加上此刻是驚弓之鳥,不可能沒有察覺。”


    王欣妍坐下來,抱頭痛哭起來。


    許維良流著老淚,說道:


    “好女兒,既然你們付出了這麽多,就忍著疼痛再堅持一下吧,我要找個契機,出其不意……”


    王欣妍邊哭邊說:


    “幸好林哥哥思慮周全……有個機會……”


    “你快說。”


    “林哥哥知道曹東虎非法集資,掌握了關鍵證據……已聯合姚仁貴……斷他們的資金鏈……”


    “太好了,集資詐騙,涉案金額很大,受害的老百姓很多,這是鏟除曹東虎的絕好機會和借口。欣妍,你不要太難過,耐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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