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語氣很冷淡，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迅速閃現著這些年來的一些片段。
剛來三川時，他沒有學費，嫂子程芳嫌他學畫畫沒有前途，不願意提供資助；過節團聚，他說女朋友薛冰隻是普通家庭出身，程芳又嫌薛冰家裏無權無勢，不予支持；碩士畢業那年，他懇求林立和程芳幫忙，為薛冰的同學明貴豔找份兒臨時工作，竟遭他們無情拒絕……而那天，他竟聽程芳的妹妹程菲——這個初中都沒有讀完的婊子，僅靠一張臉蛋傍上香港大款姚仁貴，親口說她已經入股林立的琴行，和他們一起賺大錢……
他窮困潦倒的時候，這個所謂的嫂子程芳，一分錢都沒有幫過他。而自己稍微過得好一些，有那麽一點兒名氣了，程芳便開始極力為“女朋友”曹雲說好話，套近乎，因為曹雲可是有錢的女人。沒有為他們買別墅提供幫助，他們便翻了臉，懷恨在心，盡說他壞話，這麽久了都不理他……
想到這裏，林瀟內心湧起一陣厭惡，不耐煩地撇了撇嘴。
“你這麽久不來我們家了，我們都很想你……”程芳繼續哭訴。
“有話直說。”林瀟依舊冷淡。
“你為什麽不來我家看看呢？”
“我……我忙……”
“爸爸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還經常咳嗽……你侄子還小，他每次看到你的照片，都會說：‘叔叔，那是叔叔……’”
林瀟閉上眼睛，一陣揪心的疼痛。
“你哥哥變了，他有外遇了，經常不迴家……爸爸也不管，你也知道，他一直不喜歡我這個兒媳……”
林瀟聽著，突然感覺嘴裏鹹鹹的，苦苦的，淚水竟不知不覺流到嘴角了：
“你們自己的事情……”
“弟弟，我們是一家人呀……你不能不管我們！弟弟！”
“你們自己的事情……”
“是嫂子我以前對不住你，以前沒有好好照顧你……那時候我們都窮……弟弟，你過來看看我們，勸勸你哥哥，我去接你……”
“改天再說吧，我現在有事兒……”
林瀟掛了嫂子程芳的電話，站在那裏發呆，滿臉的憂傷。
雖然電話那頭的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晰，但是方曉晴，屈童童和魏源已大概明白他們的通話內容，從林瀟的神情中，他們看到了林瀟的內心該是多麽的苦痛。三個人都說不出話，心裏很難受。
過了許久，林瀟突然說：
“讓姚仁貴倒上油，我們配合，一起斷掉曹東虎和曹雲資金鏈，徹底摧毀他們經濟命脈，趁機拿下曹氏集團名下的項目和雲海山莊！”林瀟惆悵的眼神中露出一股狠勁。
方曉晴抬起頭，睜大了眼睛看著林瀟：
“這個主意不錯，抓住破綻，一擊致命，隻是……”
屈童童和魏源心裏更疼了。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麽……我自己的親哥哥林立，恐怕也在劫難逃……”林瀟嘴唇抿著，眉心皺起，眉梢上翹，眼中布滿血絲。
“你忍心嗎？林立可是你的親哥哥……”方曉晴心痛流淚。
“或許，我們沒有倒油，別人也會去倒……那麽多人被騙，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
“這就是玩火自焚，咎由自取吧！”方曉晴歎氣。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林瀟慢慢說著，那憂鬱的眼神中，有恨，有憐，有苦，有痛。
“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還有迴旋的餘地嗎？”方曉晴一臉哀傷。
“你應該了解曹東虎和曹雲，我很了解我哥哥……我盡力去勸吧……如果我還有機會活著，我不會讓家人太慘……”林瀟的淚珠在眼角掛著。
“林大哥，事情或許不會那麽糟，你要樂觀一點兒！”屈童童又落淚了。
“我能幫你什麽，林大哥，你為薛叔叔一家默默做了那麽多好事，不能都讓你一個人扛著！”魏源年少的情緒激動起來，幾乎要哭。
林瀟看了看方曉晴，屈童童和魏源，說道：
“小屈，小魏，我若哪天被曹東虎他們控製，失去自由，你們就聽曉晴的安排。”
屈童童，魏源點頭答應。
林瀟繼續說：
“曉晴，我若失去人身自由，到了危機時刻，你就去聯合姚仁貴的人，盡快把非法集資這件事情捅出去，把事情鬧大，引起更多人注意。非法集資，牽扯很多人，涉及很多利益，肯定引起各方關注，上麵也會來人。
然後，等到機會合適，你再把這些天收集的證據交給高層下派的專案組，注意，一定要謹慎，專案組裏麵也可能有他們的內應。若有困難，可以及時找我的老師陸青雲幫忙，他有個同學在高層任職。”
“好，我們按照你說的辦！”方曉晴點點頭，“那你呢？你怎麽脫險？”
林瀟看到方曉晴那緊張而痛苦的神情，目光很快從她身上移開，坦然地投向遠方，平靜地說：
“我自會應付他們，你們隻管保存好證據就行。”
“你如何應付？”方曉晴大聲嚷起來，“曹東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若知道你的身份，他能放過你嗎？還有楊一勤，陳俊，譚崇富，他們絕對會對你下手！你就知道委屈你自己，犧牲你自己，是不是！”
林瀟依舊淡淡地看著遠方，不說話。
方曉晴跳到林瀟麵前，瞪著他，眼眶裏噙著心疼而生氣的淚：
“既然知道身份會暴露，為什麽不盡早躲避？把證據交給我們，你快逃吧！林瀟！”
林瀟望著方曉晴，嘴角微微抽搐幾下，說：
“曉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這樣做隻會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即使他們知道我的身份——薛川女兒的前男友，我的確對他們有威脅，但是我們已經事先把證據轉移了，他們查不到，他們沒有十足的證據來證明我的真實意圖，難道真的會殺了我嗎？他們沒有殺我的理由。我推測他們會嚴加防範我，甚至秘密囚禁我，但是不會殺我。
我若事先躲避，他們必然恐慌，必然會倉皇外逃，可高層的專案組至今還沒有來，這幫貪官奸商如何繩之以法？薛叔叔的冤案如何平反？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費了嗎？
我若裝作什麽都沒有做，繼續大搖大擺地留在雲海山莊，即使被囚禁毒打也絕不招認，他們就會放鬆警惕，減少外逃的幾率，這樣就可以爭取時間，等待專案組來查。”
“你就這麽有把握？他們已經做了這麽多壞事，害了那麽多人，難道會對你手下留情嗎？”方曉晴眼淚又湧出。
剛來三川時，他沒有學費，嫂子程芳嫌他學畫畫沒有前途，不願意提供資助；過節團聚，他說女朋友薛冰隻是普通家庭出身，程芳又嫌薛冰家裏無權無勢，不予支持；碩士畢業那年，他懇求林立和程芳幫忙，為薛冰的同學明貴豔找份兒臨時工作，竟遭他們無情拒絕……而那天，他竟聽程芳的妹妹程菲——這個初中都沒有讀完的婊子，僅靠一張臉蛋傍上香港大款姚仁貴，親口說她已經入股林立的琴行，和他們一起賺大錢……
他窮困潦倒的時候，這個所謂的嫂子程芳，一分錢都沒有幫過他。而自己稍微過得好一些，有那麽一點兒名氣了，程芳便開始極力為“女朋友”曹雲說好話，套近乎，因為曹雲可是有錢的女人。沒有為他們買別墅提供幫助，他們便翻了臉，懷恨在心，盡說他壞話，這麽久了都不理他……
想到這裏，林瀟內心湧起一陣厭惡，不耐煩地撇了撇嘴。
“你這麽久不來我們家了，我們都很想你……”程芳繼續哭訴。
“有話直說。”林瀟依舊冷淡。
“你為什麽不來我家看看呢？”
“我……我忙……”
“爸爸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還經常咳嗽……你侄子還小，他每次看到你的照片，都會說：‘叔叔，那是叔叔……’”
林瀟閉上眼睛，一陣揪心的疼痛。
“你哥哥變了，他有外遇了，經常不迴家……爸爸也不管，你也知道，他一直不喜歡我這個兒媳……”
林瀟聽著，突然感覺嘴裏鹹鹹的，苦苦的，淚水竟不知不覺流到嘴角了：
“你們自己的事情……”
“弟弟，我們是一家人呀……你不能不管我們！弟弟！”
“你們自己的事情……”
“是嫂子我以前對不住你，以前沒有好好照顧你……那時候我們都窮……弟弟，你過來看看我們，勸勸你哥哥，我去接你……”
“改天再說吧，我現在有事兒……”
林瀟掛了嫂子程芳的電話，站在那裏發呆，滿臉的憂傷。
雖然電話那頭的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晰，但是方曉晴，屈童童和魏源已大概明白他們的通話內容，從林瀟的神情中，他們看到了林瀟的內心該是多麽的苦痛。三個人都說不出話，心裏很難受。
過了許久，林瀟突然說：
“讓姚仁貴倒上油，我們配合，一起斷掉曹東虎和曹雲資金鏈，徹底摧毀他們經濟命脈，趁機拿下曹氏集團名下的項目和雲海山莊！”林瀟惆悵的眼神中露出一股狠勁。
方曉晴抬起頭，睜大了眼睛看著林瀟：
“這個主意不錯，抓住破綻，一擊致命，隻是……”
屈童童和魏源心裏更疼了。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麽……我自己的親哥哥林立，恐怕也在劫難逃……”林瀟嘴唇抿著，眉心皺起，眉梢上翹，眼中布滿血絲。
“你忍心嗎？林立可是你的親哥哥……”方曉晴心痛流淚。
“或許，我們沒有倒油，別人也會去倒……那麽多人被騙，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
“這就是玩火自焚，咎由自取吧！”方曉晴歎氣。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林瀟慢慢說著，那憂鬱的眼神中，有恨，有憐，有苦，有痛。
“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還有迴旋的餘地嗎？”方曉晴一臉哀傷。
“你應該了解曹東虎和曹雲，我很了解我哥哥……我盡力去勸吧……如果我還有機會活著，我不會讓家人太慘……”林瀟的淚珠在眼角掛著。
“林大哥，事情或許不會那麽糟，你要樂觀一點兒！”屈童童又落淚了。
“我能幫你什麽，林大哥，你為薛叔叔一家默默做了那麽多好事，不能都讓你一個人扛著！”魏源年少的情緒激動起來，幾乎要哭。
林瀟看了看方曉晴，屈童童和魏源，說道：
“小屈，小魏，我若哪天被曹東虎他們控製，失去自由，你們就聽曉晴的安排。”
屈童童，魏源點頭答應。
林瀟繼續說：
“曉晴，我若失去人身自由，到了危機時刻，你就去聯合姚仁貴的人，盡快把非法集資這件事情捅出去，把事情鬧大，引起更多人注意。非法集資，牽扯很多人，涉及很多利益，肯定引起各方關注，上麵也會來人。
然後，等到機會合適，你再把這些天收集的證據交給高層下派的專案組，注意，一定要謹慎，專案組裏麵也可能有他們的內應。若有困難，可以及時找我的老師陸青雲幫忙，他有個同學在高層任職。”
“好，我們按照你說的辦！”方曉晴點點頭，“那你呢？你怎麽脫險？”
林瀟看到方曉晴那緊張而痛苦的神情，目光很快從她身上移開，坦然地投向遠方，平靜地說：
“我自會應付他們，你們隻管保存好證據就行。”
“你如何應付？”方曉晴大聲嚷起來，“曹東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若知道你的身份，他能放過你嗎？還有楊一勤，陳俊，譚崇富，他們絕對會對你下手！你就知道委屈你自己，犧牲你自己，是不是！”
林瀟依舊淡淡地看著遠方，不說話。
方曉晴跳到林瀟麵前，瞪著他，眼眶裏噙著心疼而生氣的淚：
“既然知道身份會暴露，為什麽不盡早躲避？把證據交給我們，你快逃吧！林瀟！”
林瀟望著方曉晴，嘴角微微抽搐幾下，說：
“曉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這樣做隻會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即使他們知道我的身份——薛川女兒的前男友，我的確對他們有威脅，但是我們已經事先把證據轉移了，他們查不到，他們沒有十足的證據來證明我的真實意圖，難道真的會殺了我嗎？他們沒有殺我的理由。我推測他們會嚴加防範我，甚至秘密囚禁我，但是不會殺我。
我若事先躲避，他們必然恐慌，必然會倉皇外逃，可高層的專案組至今還沒有來，這幫貪官奸商如何繩之以法？薛叔叔的冤案如何平反？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費了嗎？
我若裝作什麽都沒有做，繼續大搖大擺地留在雲海山莊，即使被囚禁毒打也絕不招認，他們就會放鬆警惕，減少外逃的幾率，這樣就可以爭取時間，等待專案組來查。”
“你就這麽有把握？他們已經做了這麽多壞事，害了那麽多人，難道會對你手下留情嗎？”方曉晴眼淚又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