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下聊吧!”見兩人聊得火熱,一旁的嶽楚雄招唿大家坐下。


    林瀟看著眼前這位很穩重的男士,問道:


    “這位是?”


    “我家先生嶽楚雄!”柯美釵笑道。


    林瀟連忙伸出手來,笑道:


    “原來是嶽先生,幸會幸會!”


    “幸會幸會!”


    兩人親切握手。


    “我和美釵隻是大學同學,好朋友,嶽先生不要多想!”林瀟怕嶽楚雄有誤會,連忙解釋。


    “沒有沒有!當年林先生在宜江大學的事跡,美釵都給我說過了!”


    嶽楚雄又給林瀟遞上名片,林瀟雙手接過,仔細看了看,笑道:


    “你們現在發展得這麽好!真的很為你們高興!”


    “林先生,謝謝你當年送給美釵的這幅畫,幫了我們大忙啊!”嶽楚雄笑道。


    “不用客氣,當年美釵也幫了我的大忙,才把那幫貪官給收拾了!真的要謝謝美釵!”迴想起往事,林瀟真誠地感謝柯美釵。


    方曉晴忍不住插話:


    “我也聽林瀟說起過當年的事情,懲惡揚善,民間反腐,美釵幫了很大的忙!”


    柯美釵搖頭笑道:


    “沒有沒有,我當年隻是做了一點點小的貢獻,主要還是靠林瀟不屈不撓的努力,加上企業家薛川的果斷出手,抓了那批狗官,才終於讓尹若情的命案得以真相大白!可是我聽新聞上說,薛川現在成了壞人,被判了刑……真是難以置信!”


    林瀟突然神情哀傷:


    “真相並沒有大白,薛叔叔也是被小人陷害的……”


    看到林瀟難過,柯美釵心中也不免傷感:


    “竟然還有這事兒!我這些年在新加坡,對這些事情還不了解。”


    嶽楚雄也聽說了薛川的案子,問道:


    “林先生能告訴我們嗎?”


    “此事說來話長,這裏不便告訴你們。現在先說說拍賣會的事情吧!”林瀟轉移話題:


    “今天你們怎麽也來了?還有,這幅畫是怎麽出現在拍賣會現場的?剛才嶽先生說這幅畫幫了你們大忙,可是為什麽你們今天出高價競拍呢?你們的事業應該與藝術沒有關係吧?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麵對林瀟一連串的疑問,柯美釵有點不好意思了,笑道:


    “林瀟,你不要著急,聽我慢慢給你解釋!大學畢業以後我先迴家安頓好家人,就出來打工,漂泊異鄉,很是艱難。後來決心創業,風裏來,雨裏去,吃了不少苦頭,也賺了一點錢。


    可不幸的是,那年遇到金融危機,我們這些小公司根本扛不住這樣的大浪,沒有多久就撐不住了,公司倒閉了,還欠了別人很多債,天天被逼債,心力交瘁,心灰意冷,當時真是死的心都有……”想起往事,柯美釵眼眶濕潤了。


    見此情形,林瀟趕忙為柯美釵遞過去紙巾,安慰道:


    “美釵,別難過了,再苦再難,我們都熬過去了!你慢慢說,我不著急!”


    柯美釵接過紙巾,抹去眼角的淚水,接著說:


    “親戚朋友,該借的錢都借了,實在找不到錢……那時你在國內已經很有名氣了,作品價格已經漲上去了。最後沒有辦法,我就把當年你送我的這幅畫拿出來,找個可靠的人賣了。


    這幅畫確實是畫得精彩,我知道當時你用了心,用了情,最後賣了高價錢。有了這筆錢,我還了債,又繼續創業,我不服輸!”


    嶽楚雄插話道:


    “這幅畫被我的一個朋友買了,那時我們兩個還不認識!”


    柯美釵笑了笑,繼續說道:


    “對!楚雄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了這幅畫,被畫中人物迷上了,打聽到了我就是畫中的女子,然後我們就認識了……”


    聽到這裏,林瀟很是欣喜:


    “因畫結緣,太美妙了!”


    “這也說明你畫技太高了!”柯美釵幸福地笑著,“然後我和楚雄一起創業,遇到一個難得的機遇,公司很快做大了,做強了,最後做到國外了!


    日子好過了,我們移民新加坡,在那裏定居下來。於是就想著找迴這幅畫,無論多少錢,一定要買迴來!可惜楚雄的朋友已經把畫轉手了,又經過多方打聽,得知這次香港保德拍會將拍賣這幅作品,於是我們就趕到現場,拍了迴來,終於如願了!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你這個大恩人!”


    柯美釵揉了揉眼睛,笑得很燦爛。


    “這些年,你們確實不容易!我剛畢業的時候也挺艱難,多虧了曉晴的幫忙,才讓我熬了過來!”林瀟感慨道。


    “我更要感謝你!沒有你,我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方曉晴也感動了,淚眼朦朧。


    嶽楚雄激動地說道:


    “林先生,我早就聽美釵說起你,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大好人,我們都要感謝你啊!今天意外相遇,見到你本人,真是三生有幸!”


    “大家都不要這麽客氣了!老天讓我們再相聚,也是蒼天有眼啊!”林瀟又突然嚴肅起來,“我今天還有一件重要事情有求於你們!”


    柯美釵毫不猶豫,果斷說道:


    “什麽事情?你盡管說!我們一定全力相助!”


    “你說吧,林先生!”


    “林瀟,到底什麽事情?”方曉晴還不知情,也問。


    林瀟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旁聽,便小聲說道:


    “今天的下午場和夜場,總共有三幅名家作品蓋有‘三川美院藏’的印章,我懷疑是有人從三川美院偷出來的,這可是盜竊國有財產呀!”


    “竟然有這種事情!你要我們怎麽做,你說吧!”柯美釵說道。


    “這次拍賣會,嶽先生有競拍資格嗎?”林瀟又問道。


    “有!這次和美釵一起來,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分別登記了,隻是上午我沒有舉牌!”嶽楚雄笑道。


    “太好了!下午場和夜場,就由嶽先生舉牌競拍,上午美釵太過出風頭,以免招來麻煩!嶽先生務必把這三件作品拍下來,注意,千萬不要暴露身份!


    拍賣公司有保密協議,他們不會透露買家信息,也不會透露賣家信息,以後我們再想辦法查查具體賣家是誰。曉晴就不要參與了,免得他們懷疑,這次拍賣會你就隻做觀眾吧!”


    林瀟說著,冷傲的眉頭,堅定中透著憂慮,“這件事情肯定會引起大的波瀾!”


    “好,我們聽你安排!”柯美釵點頭。


    “我們聽你的,放心吧!”嶽楚雄看了看柯美釵,也點頭說道。


    方曉晴精神振奮,殷切地望著林瀟:


    “這三幅作品都是名家精品,應該價格不菲,我就暗地裏提供資金支援吧!看著你們都有任務,我不能閑著呀!”


    林瀟想了想,說道:


    “好吧,就這樣!”


    “好!”其他人異口同聲。


    下午場開始,林瀟和柯美釵假裝不認識,分開進入拍賣會現場,各自坐下。下午拍賣的作品基本上都是國內外美術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師的精品,也有少數魚目混珠的高仿贗品。


    現場競拍的人中,有的是拍賣公司的托兒,假裝競拍,故意抬高價格;或者故意把贗品當真品來競拍,騙取真正的藏家出手。拍賣會上陷阱重重,這裏是高手競技的舞台。


    終於輪到張大千的這幅《黃山鬆雲圖》,這幅畫是張大千巔峰時期所作,典型的潑彩山水畫法,將傳統山水畫中的沒骨、潑墨和重彩技法結合起來,汲取西方抽象藝術和現代藝術的美感因素,化線為麵,色墨交融,工寫兼施。畫麵中,千姿百態的奇鬆飛石,如真似幻的煙嵐雲霧,大氣磅礴的山勢氣韻,精彩紛呈,征服了現場所有的藏家。


    起拍價1000萬!


    競爭異常激烈,競拍者紛紛出手,價格迅速攀升。


    “這幅作品如何?”林瀟湊到曹雲耳邊,小聲問道。


    “相當精彩的一幅潑彩山水作品,張大千的代表作!”曹雲看了看林瀟,點頭笑道。


    “不準備拿下嗎?”林瀟試探道。


    “當然,一定要把握好時機!”曹雲笑道。


    又經過多輪競拍,價格漲到了2050萬。


    “2100萬!”曹雲突然舉起牌子,直接加價50萬。


    這幅作品太精彩了,仍舊有其他競拍者競價。


    “2130萬!”


    “2150萬!”


    ……


    最終到了2643萬,一個外國藏家舉牌競拍,這已經是非常高的價格了。


    “2643萬第一次!2643萬第二次!2643萬第三次!”拍賣師環視台下,準備落下槌子。


    林瀟看了看曹雲,曹雲臉上很平靜,沒有再舉牌的意思了。


    “2653萬!”嶽楚雄突然舉起牌子。


    拍賣會現場瞬間冷靜下來。


    “2653萬第一次!2653萬第二次!有沒有了?”拍賣師最後環視現場,“2653萬第三次!成交!”


    隨著拍賣師手中的槌子落下,嶽楚雄成功拍下第一幅蓋有“三川美院藏”印章的畫作。


    林瀟偷偷看了看遠處的柯美釵,兩人目光交會,相互點了點頭。


    林瀟又對曹雲說道:


    “雲,這幅作品沒有拍到,真是可惜啊!難得一見的精品!”


    “的確是件難得的精品,不過沒有關係,下麵還有好的。在藝術品麵前,人人都是窮人啊!都很精彩,都想要,哪裏有那麽多錢呢!”曹雲笑道。


    “是呀!這些天價藝術品都是人類文明的結晶。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林瀟笑道。


    “哈哈!這句用來形容愛情的名言,你用在了這裏,非常妙!”曹雲連忙稱讚。


    “我對藝術的執著猶如墜入愛情的河流,不能自拔……”


    曹雲輕輕依靠在林瀟肩上,嫵媚地笑著:


    “瀟,你不僅文雅,也懂得幽默了!”


    林瀟笑而不語。


    方曉晴在一旁聽著,看著,心裏隱隱作痛。方曉晴明白,林瀟一心愛著薛冰,猶如對藝術的執著,忠貞不渝,但是此時,他必須違心地愛著這個讓人生厭的曹雲,他內心會是多麽的痛苦。而自己又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林瀟,看著曹雲和林瀟在一起,如膠似漆,內心備受煎熬,卻隻能深深隱藏。


    之後,曹雲和程菲各自拍了一件價格不太高的其他名家的作品,得意洋洋,沾沾自喜。


    齊白石的《群蝦圖》和潘天壽的《鷹石圖》被安排到了夜場。


    輪到了齊白石的《群蝦圖》,拍賣師激情說道:


    “齊白石是二十世紀中國畫的藝術大師,他是一個放牛娃和木匠出身的大畫家,一生儉樸,對魚蝦、花鳥、瓜果等等這些農村生活常見的事物特別有感情,這些都是他畫畫的題材,在作品中都畫得生機盎然,別有趣味,特別是魚蝦,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齊白石的水墨蝦乃是畫壇一絕,晶瑩剔透,靈動活潑,栩栩如生。


    這幅《群蝦圖》,是其晚年技藝成熟時期的代表作。


    畫中十隻蝦形態各異,有躬腰向前的,有直腰遊蕩的,有彎腰爬行的;有的左顧右盼,有的交頭接耳,有的嬉戲打鬧。每隻蝦都清晰可辨,繁而不亂,惟妙惟肖。形神與筆墨的完美結合,把透明的、遊動的群蝦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


    虛實結合,剛柔並濟,井然有序,使紙上之蝦猶如在水中嬉戲遊動,妙趣橫生。豐富的趣味,精湛的技巧,顯示出了畫家高超的藝術功力,極具觀賞性和藝術性。”


    起拍價800萬!


    名家名作,在場的大藏家爭先恐後地舉起牌子。


    曹雲又是象征性地舉了舉牌子,並沒有下決心拿下。相處有些時日了,林瀟早已看透曹雲的性情,對於曹雲的異常舉動,林瀟有了疑心。


    林瀟又故意對旁邊的曹東虎說道:


    “曹大哥,好不容易來一趟,這麽多好作品,不拍下幾幅嗎?”


    “今天就讓妹妹一顯身手吧!我是門外漢,怕買到假畫!”曹東虎笑道。


    “現在贗品仿的技術很高明,幾乎以假亂真了!還是小心為妙!”林瀟說道。


    程菲問道:


    “林哥哥,我也挺喜歡齊白石的作品,你覺得這幅是真的嗎?”


    “看著像是真的,但是我也不確定,畢竟我隻是畫家,不是鑒定專家呀!”林瀟笑道。


    曹雲在一旁插話道:


    “菲妹妹,你是新手,我建議你先不要碰這些大名頭的作品,價格太貴了,萬一看走眼,損失就大了!”


    姚仁貴老謀深算,對藝術品市場有所研究,對同樣是愛慕虛榮,但又相當稚嫩的程菲不放心,也在一旁勸說:


    “曹大美女是資深藏家了,說得對!我的菲菲,你今天是第一次來這麽大的拍場,我們要有自知之明,我們不是缺錢,是缺經驗!等你有了更多經驗,你想拍什麽就拍什麽!”


    “好吧,那我就好好當觀眾了!”程菲的虛榮心沒有得到滿足,心裏不痛快。


    蔡猛根本不懂藝術,更不懂拍賣,這次一起參加拍賣會,隻是來湊個熱鬧,在貴族圈裏擺擺闊氣,多結交一些權貴罷了。


    最後,這幅畫被嶽楚雄以2350萬的高價拍下。


    之後,拍賣師又陸續拍賣了幾幅名作,終於輪到了壓軸大作:潘天壽《鷹石圖》。


    這幅作品尺幅巨大,是潘天壽藝術巔峰期的精品,采用了其獨創的山水與花鳥相結合的創作圖式。兇猛的鷲鷹,渾厚的山石,生動的花草,畫家將這些元素有機地結合起來,舍去了文人畫逸筆草草的隨性,結合了傳統養分與時代精神,以洗練的筆墨真實而鮮明地表現出靈動的神情氣韻。筆墨老辣,蒼勁有力,造型奇絕,境界高妙,氣勢雄渾。


    起拍價3000萬!


    3100萬,3200萬,3300萬,價位穩步上升……經過近半個小時的鏖戰,價位已升到6000萬。最後隻剩下兩個競拍者爭奪,其中一個終於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退出了戰局,隻剩下了嶽楚雄,以6500萬元的天價拍得!現場掌聲雷動!


    “好喜歡這種橫刀奪愛的感覺啊!”曹雲感慨道。


    “是呀,看著都很過癮!”林瀟笑道。


    拍賣會結束,林瀟安排方曉晴偷偷與柯美釵、嶽楚雄商議,計劃多方籌資,準備後續付款事宜。


    第二天,柯美釵、嶽楚雄暫時返迴新加坡。林瀟、方曉晴、曹雲、曹東虎和蔡猛等人告別姚仁貴、程菲,返迴三川市。


    到達雲海山莊,休息半天,林瀟借口去找藝術圈朋友探討國畫創作,開車出了大門。曹雲、曹東虎和蔡猛則留在山莊商議邀請陳俊來聚餐的事情。


    林瀟繞了幾個彎子,看看身後沒有人跟蹤,開車來到方曉晴公司樓下,帶著方曉晴急匆匆趕往三川美院,找到恩師陸青雲,將這次香港保德拍賣會的情況詳細說明。


    一代名家陸青雲,嫉惡如仇,青筋暴起:


    “這三幅畫原是我們學校收藏的作品,怎麽會被人拿去拍賣了?是誰這麽大的膽子?太囂張了!”


    林瀟深知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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