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付起一時啞然,他張開了嘴巴,覺得腦子昏昏漲漲,整個人都陷入了驚愕之中。


    他從未想過事情會是這樣!


    之前一切的疑惑和混亂全都鑲嵌進入了其中,得到了完美的解釋。


    時間的錯位、邏輯的荒謬,這一切全都鑲嵌在了這裏,一場巨大的實驗兜售了一切,韓付起的人生也被製衡在了其中。


    他隻覺得唿吸困難,整個人都陷入了些微的困厄當中。


    命運?舞台劇?你管這叫命運?


    我在命運當中?


    韓付起是西盟人,大部分情況下他根本就不相信命運,但是在這一刻,韓付起卻滋生出來了一種深陷泥潭的無力感——不管做什麽都被別人設計好了,自己的一切努力全都沒有任何作用。


    這種感覺……


    韓付起不喜歡。


    誰也不會喜歡。


    自己先一切都被別人設定好了,自己先人生不管怎麽奮鬥都隻是別人的棋子——韓付起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泰然處事?!


    他隻覺得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別扭,全身上下都不舒服,眼前的這個氣質出眾的女人也變得可憎了起來。


    “為什麽露出那樣的表情?你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嗎?”正態目光低垂,似乎根本就不明白韓付起為什麽會呈現這麽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坐擁西盟,擁有愛人、家庭,別人想要的東西你全都有,你還想要什麽?再或者說,你能夠拋棄你的家庭來當打破命運牢籠的英雄嗎?”


    正態的語氣當中不乏玩味和諷刺,但他的話卻確確實實的卡在了韓付起的胸口。


    正態負態莫測,韓付起無法保證對方能不能影響到自己的家人,倘若可以的話,那麽自己一旦輕舉妄動,受傷的隻會是自己深愛之人。


    他腦中閃過自己拿幾位女兒,又閃過了那穿著白裙、淡然微笑見他的潔斯凱瑞。


    韓付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言語。


    放棄一個和自己沒關係的世界,遵從自己的命運,複活剩下的人類,將自己的未來交給這兩個莫名奇妙的人。


    還是進行反抗,拯救自己現在所能看到的生命,但這無疑會把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愛人推到最危險的風口浪尖之上。


    你會怎麽做?


    你應該怎麽做?


    這杆天平不上不下,韓付起心中製衡。


    “我……明白了……”


    最終,韓付起做出了決定。


    深陷泥潭又怎麽樣?背負枷鎖又怎麽樣?


    我不能讓我的家人受到傷害。


    我和另一個世界的接觸終究還是以收納殖民地作為第一目的的,現在隻不過是沒辦法獲得那片大陸的資源罷了,算不上是什麽難過的事情。


    西盟還在,我的家人還在,我又為什麽非要自討麻煩呢?


    韓付起心中安慰自己,手掌卻不自覺的越發緊握了起來。


    他的感性告訴他不應如此,他的理性告訴他你要是輕舉妄動,那麽遭受波折的並不止你一個人。


    韓付起一直都是一個理性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


    “對了,我知道你現在要是直接撤走西盟軍隊定然會於心不忍,不過你大可放心,負態和我的觀念一樣,你的西盟衛隊都是重歸人類風根基,不可能身死,就算是那些黑泥擊殺,也定然會迴到西能當中,你大可以嚐試全力反抗,讓自己問心無愧。”


    正態看著韓付起那副表情,似乎一下就猜出來了韓付起究竟為何如此,她嘴角上翹,眼神下垂,幾似微笑,徐說著這樣的話語。


    韓付起聽到此處之後隻覺得唿吸急促,腦子發漲。


    他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正態的意思。


    那就是——


    不管你怎麽選擇,你的未來都已經被安排好了。


    你沒辦法反抗的了我們,你沒法反抗的了命運。


    韓付起深深吸氣,強行壓下了自己的念想,腦子裏麵亂蓬蓬的,眼神平複了下來。


    “我知道了。”


    韓付起悶聲開口,未多說話,轉身向外走去。


    繼續留在這裏幹什麽?找氣受嗎?


    他顯得有些窩囊,這可真是算計了這麽長時間的第一次。


    不過正待他離開這裏的前一刻,韓付起突兀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正態。


    “我該怎麽聯係南原?”


    韓付起的聲音無悲無喜,語氣平靜淡然。


    正態似乎早就知道韓付起要問此事,她先是笑笑,隨後反問一句:“你為什麽認定我會告訴你?”


    “反正我不管做什麽都沒辦法逃離你們的手腕,那麽你們告訴我似乎也沒什麽不妥的吧。”


    韓付起麵無表情,平鋪直敘。


    “沒錯。”正態一口應承下來了韓付起的話語,好似完全沒聽出來韓付起話語中的暗諷,她隨後一揚,從池子中揚起一瞟好似水枉之物,遞給了眼前的韓付起。


    “你拿著這個,出去之後南原自然就能聯係上你,他現在還在被那根筆製衡著,你這邊發生了什麽,南原自然是可以看到,那個筆會把我們的一切都記錄下去,隻可惜南原那家夥筆力不夠,沒辦法控製啊。”


    她一邊說一邊笑,似乎在嘲諷外界那個手腕變成筆墨的家夥。


    “倘若他筆力足夠的話,是不是也就沒你們什麽事情了?”韓付起哼了一聲,轉而離開。


    他沒看見自己背後的正態神情奇怪,似乎抿著笑意。


    直到韓付起徹底消失,正態才翻開手掌。


    在她的掌心當中,一抹瑩色閃爍。


    “韓付起……韓付起……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呢?”


    正態的嘴角翹的更加深邃了,她的身體突然猶如影子一般的消失在了原地,徹底不見。


    ——


    韓付起睜開了眼睛,他覺得腦子裏麵昏昏沉沉的,猶如塞進了漿糊。


    剛才在根源當中的那些事情也都從他的腦海中奔現了出來,韓付起下意識從看向了自己的手邊,一眼便看到了手中握著的、猶如玉石一般的東西。


    這塊玉石散發著淡淡的溫潤氣息,自上而下,光是拿著它都能感受到一種清揚舒適之感。


    韓付起上下翻閱,看到了從中閃爍出來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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