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素驚恐萬分地開口喊道,“娘娘……”


    獨孤焰卻立馬轉過頭,朝著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獨孤焰定定地看了傅相思的臉一會兒,把手探向了傅相思的鼻息。


    安之素眼眶裏熱淚滾滾,一派模糊,所以看不清獨孤焰的手指其實都在微微顫抖。


    觸探到傅相思的鼻息既正常又平穩,獨孤焰終於暗籲了一口氣。


    他起身拿來一塊棉布,蹲在地上,動作輕柔地擦拭著傅相思臉上的血水。


    安之素呆愣地看著獨孤焰的動作,直到獨孤焰手裏的棉布快要被血水全部浸濕,這才猛地清醒過來,連忙取來了嶄新的棉布,準備替換獨孤焰手裏的棉布。


    獨孤焰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拿盆。”


    等安之素把盆取來,獨孤焰將手裏沾滿血水的棉布扔進了盆裏,還對她叮囑道,“別碰。”


    安之素盯著獨孤焰一絲不苟的側臉,心中更加確定,皇上定然已經被荷妃傳染,否則,不會這也不讓她碰,那也不讓她碰。


    她的眼眶濕了濕,強忍著沒有痛哭出聲,隻能力所能及地準備好更多的棉布。


    傅相思臉上流出的血水,並非隻流了一次,而是在源源不斷地緩緩流出。


    獨孤焰擦完這邊,手剛挪到另一邊,這邊又開始有血水滲出,沒完沒了似的。


    安之素好想去幫忙擦拭,那樣的話,荷妃的臉與嘴不至於總是被血水覆蓋,像是隨時都會被血水吞噬掉似的。


    可獨孤焰一人包攬了這些活兒,她沒有絲毫插手的機會。


    安之素隻能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將哭聲徹底淹沒在掌心。


    血水從傅相思臉上流出的速度很慢,血色時而偏鮮紅,時而偏暗紅,又時而偏黑紅。


    獨孤焰手裏拿著的棉布,每一塊染成的色澤都沒有一模一樣的。


    安之素咬著唇想,一個女人生孩子時流失的血,恐怕都比不上荷妃此刻流出的血多。


    寢宮裏一片寂靜,安之素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很小,獨孤焰的動作輕柔至極,傅相思一點兒也沒有受到他們兩個的影響,竟仍能睡得恬靜與深沉。


    甚至,她像是在做什麽不錯的美夢,嘴角還微微地勾著。


    半個多時辰後,傅相思的臉上終於沒有血水滲出。


    獨孤焰與安之素身上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下來。


    鬆弛的那刻,兩個人兀自虛脫了似的,一個直接跪在床畔,一個則癱坐在地上,眸光都顯呆滯。


    但沒過多久,兩人都迴過神來,安之素去打了一盆幹淨的水來,獨孤焰則小心翼翼地把傅相思的臉徹底洗幹淨,換上了幹淨的麵具。


    等傅相思醒來時,獨孤焰正躺在她身邊沉睡。


    男人俊眉緊緊地蹙著,薄唇也狠狠地抿著,雙手則牢牢地箍著她的腰肢,像是怕她逃走了似的。


    傅相思在他唇上輕輕地啄了一口,他竟沒能醒來。


    這兩日,傅相思基本都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因為沒有力氣動。


    但此刻醒來時,她覺得身上似乎有了一些力氣,而且,肚子裏還傳來了饑餓的感覺,嘴裏更是幹渴得厲害。


    見獨孤焰睡得如此深沉,傅相思便沒忍心叫醒他。


    於是,她輕輕地撥開他的雙臂,從他懷裏掙脫開。


    若是平日,她這麽一動,警惕性極強的他必然會馬上醒過來,哪怕是在深夜。


    但此刻,他竟然毫無察覺,不知是他對她毫無防備的緣故,還是因為太累的緣故。


    傅相思的腹部有劍傷,但那劍傷隻是傷了皮肉,並沒有影響她緩緩下床。


    走到桌前,傅相思一不小心,居然將滿滿一壺水全都喝完了。


    桌子上並沒有任何吃食,傅相思便決定出去,找人拿點吃的給她。


    走出寢宮不久,傅相思便迎麵碰到了一個小太監。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小太監便被她嚇了一大跳,“荷妃娘娘,你怎麽出來了?”


    傅相思微笑著道,“我餓了,能否拿些吃食給我?”


    “好,好,奴才這就去拿,荷妃娘娘稍等。”小太監跑了幾步,迴過頭來,見傅相思傻傻地站在院落中,便提醒道,“荷妃娘娘,今日風大,你去殿內坐著吧。”


    傅相思點了點頭,小太監這才放心地離開。


    可傅相思卻並沒有聽小太監的話,而是在刮著大風的院落裏走來走去。


    天上沒有太陽,這春日的風便顯得涼颼颼的,可傅相思卻覺得,這涼颼颼的風無論是吹在自己的臉上還是身上,都很舒服。


    於是,她不想去殿內坐著,隻想好好地享受一下這大自然的親切。


    小太監端著吃食過來時,發現傅相思竟坐在院落中的石桌旁,忙臉色大變地跑了過去,“荷妃娘娘,你怎麽還在這兒?太冷了,去殿裏吧。”


    傅相思指了指石桌,“我不冷,你把東西放這裏就行。”


    看著荷妃這副執拗的樣子,小太監沒有辦法,隻能照做,然後在一旁靜靜地侍立著。


    九龍殿的太監都在暗暗地議論,荷妃的命可能活不過三天。


    可他此刻偷偷打量著的荷妃,卻顯得精神奕奕,哪裏像是毒入了膏肓?


    小太監不禁胡亂地想著,也許,荷妃是個五毒不侵的人,身上的毒已經奇跡般地消失了,但也許,荷妃此刻這精神奕奕的樣子,是迴光返照?


    傅相思將小太監端來的吃食解決掉了一大半時,獨孤羽突然步履匆匆地走進了九龍殿。


    看到傅相思坐在石桌邊吃東西的身影,獨孤羽的眼神跟之前小太監的眼神差不多,驚詫得厲害。


    “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不冷嗎?”獨孤羽快步走到傅相思的麵前,情不自禁的想要把她從冰冷的石凳上拉起,可一想到自己與她的身份,還是臨時把手收了迴去。


    “不冷,一點兒也不冷。”肚子裏有了充盈的感覺,傅相思愈發不覺得冷,笑眯眯地對著獨孤羽道,“九王爺,你是來看望我的,還是來找皇上的?”


    獨孤羽看著晶亮的黑眸,抿了抿薄唇,“當然是來看望你的。”


    得知她出事後,他多麽想飛奔到她麵前,看一看她,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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