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望眼,見張智一身全新的青色道袍,青色道簪也都與遠處的天青色融為一體,相得益彰。


    陸修靜極速收好折扇,與陳靜使了一個遊離的眼色,想以方才之法借越女劍禦劍而上再斬張智。


    畢竟,清風斬要是斬了張智,孟婆郡頂上三道其二都已命喪於清風斬下,這才不愧對道家嫡傳上清派之名,才能高過寇謙之一頭。


    生而為人,無論讀書、出仕,即使修道、修佛,人往高處走,那是人之常情,更是“道法自然”。


    陳靜緩緩透過麵紗鬥笠,見張智麵上露出一副從未見過的貌似王者之氣,又是極其鎮定的樣子,如何能以相同之法再出劍招?


    方才的法子隻在於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可此一時又非彼一時!


    況且,張智已經開口了。


    “旁門左道陸修靜,方才斬我諸多道友,貧道定斬你頭,以謝孟婆郡青雲道長,有種再使清風斬!”


    張智厲聲一言針尖對麥芒,激得陸修靜幾次三番張口欲言!


    最後強忍著萬千怒火,都隻是靜靜的往肚子裏強咽迴去。


    陸修靜自感有愧,身輕而上浮這不就是水中的蘆葦棒子嗎?


    道家嫡傳上清派淪落至此,身為道家嫡傳上清派弟子,該當靜心修道,重振道家嫡傳上清派!


    待孟婆郡事了之後,一定重迴東山郡中,還得收起這一顆漂泊江湖之心,青燈與殘卷常悟大道。


    眼下,罵了就被罵了。生而為人,總會罵別人,也會被人罵。下一次,不被五鬥米道辱罵足矣。


    說什麽再使清風斬?相隔這麽遠,斬不著更為丟人現眼!眼下,權且隻當是左耳進、右耳出了。


    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道家嫡傳上清派的一切敗勢,總有一天要全部加倍的還迴來。


    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就不信五鬥米道能千秋萬代!


    畢竟,那一些號稱千秋萬代的東西,終將荒草埋黑土,終將是滾滾長河中的一朵小浪花。


    張智無非也是一朵更為微不足道的小浪花,浪盡長河是星隕。


    陸修靜沒有應承,也沒有正視一眼張智,道不同自是話不投機。


    陳靜越女劍張弛之間,冷冷又道:“張智,聽好了!無論是孟婆郡頂上三道,又或者是‘四家五害’,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前番兩次逃脫,這一次已經無處可逃!”


    城下的一眾人等隻見垛口處隻有張智一人,又見越女劍、清風斬在場,一時放鬆了警覺之心,各自忙活著清理這一處修羅場。


    張智還想著以一敵眾,又見青雲道長張禮、還有張信那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玩意兒都不是對手,眼下無疑是以卵擊石。


    對於張智此時此刻的自不量力,大多數人都是嗤之以鼻!


    “張智鼠輩,有種下城一戰?”


    “五鬥米道必亡,……”


    “張家人必敗,……”


    “……”


    人聲驟起如孟婆江潮,張智極其鎮定,沒有反駁大罵,也沒有怒不可遏,而後隻是仰頭一通輕笑!


    “哈哈,哈哈,哈哈!都是一些螻蟻,無知小輩!玉皇大帝姓張、老天爺姓張,可知玉皇大帝、老天爺隻是一人,從眾者為眾、不從眾者為頂天立地的人上人!”


    張智內心是忍不住的竊喜,畢竟這一些年來的隱忍沒有白費,不但騙過了張信,還瞞過了張禮。


    前番兩次敗於陳靜之手,反而因禍得福活到了最後,正應了道家之言: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如今已經沒有了張信與張禮牽絆,以張智看來: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天玄地玄,自己最玄。


    況且,這一個“智”字,其中也大有講究。知,為智慧;日,為太陽。人如其名,恰如此時此刻。


    既然為不從眾的人上人,自然就得出劍以正名,要殺光眼下的這一些忤逆張家人的宵小之輩!


    上為玉皇大帝、老天爺的張家之名;中為列祖列宗;下為張寡婦以及還未出世的孩兒。


    就在方才趕過來的路上,聽到了、看到了這一眾人的一些招式,一時明了,心中也有了計謀。


    旋即,淩空一閃身影躍下吊橋,極速拔出長劍,緊接著口中念念有詞,之後一式挑劍而起,右手二指化掌一擊,字字珠璣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鬥米急急如律令,敕!天河之流,起!”


    張智言畢,道法借助護城河中的流水,衝天而上了九丈高的萬千雨箭,左右各去了三丈之遠。


    萬千雨箭中,不但射殺了護城河中的大魚與小魚,血跡斑駁的雨劍隨處可見,更夾雜一股淤泥的腐臭氣息彌漫去了數百步之外。


    萬千雨箭如武侯戰車弩箭,驟起的“咚咚”異響,已經把吊橋木板射成了一麵篩子,吊橋兩側的鐵索錚錚有音、劃出一道道箭痕。


    張智從萬千雨箭中走來,立於吊橋邊上,對一眾人等狡黠一笑。


    一眾人等見勢大吃一驚,畢竟以五鬥米道的規矩,各州郡青雲道長主使追雲逐月劍,另外二道分別使“天火之光”與“天河之流”。


    萬萬沒有想到張智使出的“天河之流”並不比張仁差多少!


    這要不是顯擺,那就是挑釁!


    這世道隱忍的人實在太多,比如前番張信父子,以及楊方圓。眼下又多一個張智,確實不容小覷。


    陳靜四人與遠處、近處忙活著的人群都是相同的麵麵相覷。


    陳旭嫦極速與陳靜靠了過去,斜持越女劍盯緊張智;陸修靜極速與劉一穀靠了過去,斜持長劍盯住張智那雙著了水漬的新麻鞋。


    陳靜四人驟起如臨大敵之感,近處忙活的楊家人、費家人、吳家人、黨項人,不得不漸行漸遠。


    眼下,能與五鬥米道道法力敵者,也就隻有陳靜四人。餘下的人雖然多,但是也隻能淪落為看客。


    陸修靜見勢暗喜,一閃身影大踏步上前,一道白光疾閃而出,厲聲又道:“清風斬,斬,斬!”


    張智自是不驚不愕,長劍一閃寒光從容而出,隻是冷冷道:“追雲逐月劍,二斬小天地!”


    吳明聞聲,張弛著右臂,隔空急切大唿道:“陸道長,陸道長,小心,萬萬要小心啊!……”


    畢竟,吳明先前為了太守府差事需要晝伏夜出,曾經在不經意之間,見過張智不但私自修煉“天河之流”,還私自修煉追雲逐月劍。


    更為重要的是,一般的青雲道長也隻能修煉到“一斬暗乾坤”,故而江湖中都還誤以為青雲道長隻會追雲逐月劍之一斬暗乾坤。


    可是私下又有傳聞,五鬥米頂上三道之左護法劉文之與右護法釋遠還正在修煉“二斬小天地”。


    千算萬算、千防萬防,估計連張禮又或者左、右護法都不知道張智修煉的“二斬小天地”小有所成!


    陳靜聽吳明這一聲疾唿,想起了一些往事,貌似當初張智要使這道法,隻不過當時被吳明打斷。


    現在想來還真是不寒而栗,當初吳明幾次三番的要逐人離開孟婆郡,遙想先前張信、張義父子功夫所能,確實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當時一意孤行不離開孟婆郡,又折身再潛迴孟婆郡中,不知道會不會喪於仙人迴首掌?又或者是喪於三千大千蒲扇功下?


    好險,好險,得用心去看這一個世界、用心去聽這一個世界,更得全心全意,一不留神萬劫不複。


    就在張智出劍之後,劍鋒驟起一道黑壓壓的氣旋,氣旋如一隻猛獸吞噬著近身的天光,方寸之間就似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近身的萬物隻要融入黑暗氣旋中,無論天大地大,最後都將消逝於無象無形,“小天地”名副其實。


    氣旋瞬間膨脹為方圓九尺,一時讓人如臨深淵,看著黑壓壓的樣子窒息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緊接著,張智劍鋒一旋,一式蕩劍起勢,黑暗氣旋直擊清風斬閃出的白光,白光陷入黑暗氣旋如陷入無邊泥潭,再也不能抽身斬殺。


    與此同時,黑暗氣旋繼續向前,轉瞬之間就要吞噬陸修靜。


    隻要吞噬了陸修靜,孟婆江南之地再無清風斬,五鬥米道少一勁敵,也為五鬥米道立一次大功。


    “陸道長,陸道長,……”


    吳明再一次放聲疾唿!


    劉一穀見勢大為不妙,要是再不出手,陸修靜必將命喪於黑暗氣旋中。旋即氣沉丹田,再一次雙掌托天而起,厲聲大喝道:“九山八海、沙石長龍!”


    轉瞬之間,平地裏驟起的飛沙與走石如遊龍,撞擊黑暗氣旋。


    驟起的飛沙與走石,同時撞飛陸修靜跌去了數步之外。


    與此同時,陳靜越女劍極速馭劍而出,使的是:錯負輪迴劍,第五式,雲雨巫山枉斷腸。


    陳旭嫦見勢三劍流一式“移形換影”而過,左手一式絞劍劍氣,接著一式抹劍劍氣;右手一式平劍劍氣,接著一式劈劍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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