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利與吳長誌聞言先是大吃一驚,而後相視一笑,吳長誌率先開口道:“純依香兒女俠有此一問,老夫心安,心安呐。在費家被打壓之前,老夫也曾有過這樣的懷疑;但是在費家被打壓之後,費家確實已經沒有張家人的眼線!”


    楊明利微微點頭,附和道:“純依香兒女俠,吳族長言之有理。費家已然落魄,張家何須多此一舉。以老夫看來,咱們楊家與吳家之中,必定會有張家人的眼線!”


    “純依香兒女俠,這一次得想出一條萬全之策。牽一發而動全身,宜快不宜慢,否則禍多於福!”


    陳靜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急切問道:“兩位族長,既然如此,可知五鬥米頂上三道與張家合二為一在一處?如今人又在何處?”


    吳長誌極其警覺環視一周,而後輕聲道:“五鬥米頂上三道以強龍之勢,力壓張家這一條地頭蛇。在外人眼裏看來,好似張家已經是如虎添翼,實則各懷鬼胎。”


    “張家想借五鬥米頂上三道之勢更進一大步;五鬥米頂上三道又想讓張家變為馬前卒。畢竟,孟婆郡東邊的南山郡‘淪陷’,一部分杜家人還想借勢再奪迴南山郡。”


    楊明利緊接著又道:“聽說五鬥米頂上三道與張家並未合二為一。這於我等來說,確實為好消息!”


    “至於五鬥米頂上三道究竟在何處落腳,請恕老夫無能。咱們楊家人確實近身不了張家人。況且,眼下又多了杜家人,容易讓人生疑。”


    “不過,杜家妄想借張家之勢奪迴南山郡,老夫之前與南山郡夏侯太守暗中有書信來往,夏侯太守在必要時,會助我等一臂之力。”


    陳靜一時長舒了一口氣息,看來這一次飄然亭一家人各自都有了大長進,又心安了許多。


    “既然如此,各家還需暗中壯大實力,太守府有軍士、皂衣差役,更有杜家人,這一些人還望飄然亭一家人全力擋之;餘下諸如五鬥米道之流,就由我等全力擋之。若有風吹草動,各家可得互通消息。”


    “在下一時半會行蹤不定,客緣齋掌櫃,在下信得過她。倘若一時半會尋不著在下時,可告之於她!”


    “眼下,飄然亭一家人就算是兵分兩路。楊族長、吳族長,這一次就拜托兩位、拜托兩族族人了!”


    楊明利與吳長誌抱拳,而後吳長誌急切又道:“純依香兒女俠,你且放寬心。既然你已迴孟婆郡,孟婆郡必定再一次得見青天。隻要郡中有異動,吳家與楊家、費家,必定會擰成一條繩子,誰來抽誰!”


    楊明利急切又道:“純依香兒女俠,楊方圓太過於隱忍。老夫之前是小看他了。這人大有用處,老夫自然會把他安排在緊要之處!”


    陳靜眉頭一舒,旋即抱拳輕笑道:“好,好,好極了。兩位族長,各家族長都用其長處、避其短處;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張楊費吳’之名,張家必定獨大不了!”


    “既然如此,飄然亭一家人新約已成。還望楊家、吳家、費家同心同德,萬不可生出一己之私。”


    “餘下之事,便可見機行事!兩在族長,敵不動、我不動;敵若一動、我必全動。意下如何?”


    “……”


    楊明利與吳長誌暗喜,待時而動確實也是一個好法子,徑直雙雙抱拳起身,一副誌在必得之態。


    “就依純依香兒女俠,老夫這就迴楊家莊院先安排一番!純依香兒女俠、穀主、吳族長,老夫這就先行一步了。告辭,告辭,……”


    楊明利領著楊家管家,旋即斜身上馬率先離開了飄然亭。


    “純依香兒女俠,楊族長已去,老夫也該迴去安排一番。純依香兒女俠、穀主,告辭、告辭,……”


    吳長誌轉身領著吳家管家,飛身上馬,緊接著又離開了飄然亭。


    很快,在九尺驛道上就沒有了楊家人與吳家人的影子,空中的那一輪明月也暗淡了皎潔,離偏西落山之際,大約隻有一步之遙。


    咕咕喔、咕咕咕喔,……


    第一聲雞鳴起來之後,在不遠處與遠處,啼叫此起彼伏。


    “靜靜,你太厲害了!真是佩服至極啊!這一些公雞打鳴,還又真是時候!嚶嚶嚶,嚶嚶嚶。……”


    陳旭嫦覺得陳靜料事如神,就這一招,確實還得用心的學學。


    看來,大凡料事如神者,首先得洞悉天時、地利、人和。然後於胸腹之中合三為一,即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陳靜悠悠輕笑道:“嫦嫦,有朝一日,你也能成!萬事開頭難,隻要過了這一關,自是一馬平川!”


    陳旭嫦點頭隻道:“嗯!”


    陳靜極速起身,仗劍一旋,斜身上馬,道:“嫦嫦,趁天色未明,咱們得直去客緣齋。這裏離客緣齋還有好一些路程,不容多停留!”


    陳旭嫦附和隻道:“嗯!”


    陳靜快馬又加一鞭,很快就離開了飄然亭,陳旭嫦緊追不舍。


    踢踏、踢踏、踢踏,……


    白影如燕追、玄影似鶯逐。


    高頭大白馬又兩閃身影重迴了九尺驛道,又路過幾彎鬆林山坳,之後直取小道狂奔而去客緣齋。


    天光微微明亮了,小道上早有稀稀拉拉的鄉民往地裏幹活去了。


    莫道行路早,更有早行人。


    鄉民就隻為一口飽食,起早貪黑自是天經地義,別家朱門酒肉、又或者睡到日上三竿,那是他們家的祖宗恩賜,又或者祖墳埋得好。


    鄉民一直都覺得:無權無勢,祖宗又沒有留下萬貫家財,祖墳風水必定也不好。自然容不得半分怨言,也容不得半句真心話。


    隻要生而為鄉民,世世代代就都是鄉民,還隻能說太守大人為民請命,晉國陛下為民謀福。


    興許,太守大人確實為民請命了。隻是這一些民,都是大戶人家之民,與小戶人家又有何相幹?


    自然,為民謀福,也隻是與一等一的大戶人家謀得更多的好處。


    一郡太守知民情而閉塞聖聽,一國陛下不知民情而又沾沾自喜,才有了“何不食肉糜”,才有了這一個分崩離析而亂糟糟的世道。


    要說至於別的,老天爺要人三更死,必定活不過五更天。


    況且,孟婆郡號稱玉皇大帝姓張、老天爺姓張,玉皇大帝與老天爺的生殺大權都緊緊握在張家人手中,於最底層的鄉民說來,無非隻是池中一尾尾早晚待宰的遊魚。


    即是遊魚,誰又看見魚兒閉眼安心的睡過一次覺呢?無論是白天與黑夜,來迴搖擺之間,都拚命睜大著一雙眼睛,隻為一口飽食。


    鄉民如遊魚,才有什麽“治大國如烹小鮮”,遊魚不但是案板上待宰的魚肉,還是鍋鼎中待煎的河鮮。


    生而為鄉民,命賤不如豬。至少,生而為豬還有人送上豬食,還有黑夜白天之分,比遊魚好多了。


    況且,生而為人,早晚也都會死的。要是死後投胎,一定不做遊魚一般的苦難人生,寧可當豬不當人。要當人,不能當鄉民與流民。


    至於有什麽人從眼前策馬奔騰路過,隻要不是給錢給糧的事,就隻當它是一陣清風、一綹花香。


    起早貪黑就是為了幹活求一頓飽食,隻要幹活累不死,那就使勁往死幹,擼起袖子,別無選擇!


    這就是鄉民的命!命該如此,又能奈天何?天,它本姓張啊!


    何為張?東張西望為張!


    於起早貪黑的鄉民說來,東張西望隻會餓肚子,與“張”無緣自然不能同流合汙,凡事隻得認命。


    陳靜與陳旭嫦見鄉民的漠然,一時也無可奈何。至少,隻要這一些鄉民不是張家人的眼線即可。


    有朝一日孟婆郡得見青天,這一些鄉民自然不會漠然如此。


    “駕!駕,……”


    八蹄踏飛燕,曙光迎清晨。


    客緣齋確實又到了,還是熟悉的布局與招牌,隻是還未開門。


    “店家小二哥,……”


    陳靜率先下馬,高聲疾唿。


    “來了,來了,來了。這麽早,誰這麽早,還要不要人好活呐?”


    客緣齋門開了,店小二朦朧的眼神驟起一尺光芒,一時提起八分精神,急切招唿道:“哎呀,掌櫃都念叨了好一些日子了,終於又迴來了。要是再不迴來,可能會想死咱們掌櫃了,純依香兒女俠,請!”


    店小二拉過高頭大白馬,畢恭畢敬又道:“幽嫣穀墨家第九十九代穀主:吉祥、吉祥、吉祥!”


    陳旭嫦見這一番陣勢,更為驚喜,道:“店家小二哥,客氣了!”


    陳旭嫦突然覺得,無論陳靜在孟婆郡走到那裏,都是人人敬仰,真可謂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


    陳靜與陳旭嫦尋了客緣齋角落裏的一方桌台坐下,很快店小二也奔了進來,急切道:“老規矩?”


    陳靜取下麵紗鬥笠,越女劍斜放桌台,隻道:“好!”


    陳旭嫦好奇道:“老規矩?”


    店小二笑道:“小米豆湯羹,還有熱乎乎又雪白的大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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