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砂礫之箭已經從王豹之頭頂一丈高處如暴雨疾下。


    突然,王豹之雙腿一沉半尺,借力使力縱身一躍一丈三尺高,緊接著淩空一旋三圈半,確實像極了一隻展翅高飛的鐵甲螳螂。


    王豹之本有一個“豹”字,人如其名,豹子偏重於敏捷,幼時苦練的功夫與鐵甲螳螂拳相合,又像是奔跑中的一隻螳螂豹,能快能慢、能攻能守,自是霸氣側漏!


    明光鎧在太陽光下,閃出一綹又一綹刺眼的光芒,無論頭盔、肩甲、胸甲、腰甲、背甲,以至於靴子腳裸處的鑲甲,錚錚有光。


    與此同時,肩甲一晃又輕飄飄的一抬,雞啄堅如銅、向上一揚、鷹啄硬如鐵、向左一撥,就似在全力撕裂、撥開砂礫之箭的一層皮,之後掏心掏肺,使其湮滅於無形。


    砂礫之箭與明光鎧繼續在空中撞擊出一點又一點的電光火石,又像極了無數爆竹炸裂的那一刻,從下往上看去,就似與天火出拳。


    當、當、當,……


    無論是雞啄一揚,還是鷹啄一撥,又或是明光鎧,在來迴旋轉三圈半之間,如遊龍出海的砂礫之箭就像是被抽筋拔骨,一時之間形神俱亂,頃刻就似紛飛的斷翅蝗蟲,窸窸窣窣如一場綿綿秋雨而下。


    砂礫之箭,瞬間破解!


    司馬讓一時看得明白,突然覺得王豹之應該還不止這一點功夫,遇強則更強,就在一個眨眼的功夫之後,旋即左腿極速一沉一尺、右腿極速一歪一尺,鵝步前後蹦躂借力使力,縱身向上一躍,淩空一丈就似一隻展翅高飛的大白天鵝!


    鵝風掌,在地有在地的招式,在天有在天的招式。故而先前,司馬讓才敢自比天大、自比地大。


    世間之人,無論亙古,還是而今,能自命清高之人,又或者桀驁不馴之人,大多確有其真本事。


    要是沒有一點真本事,即使騙得了世間之人三五日,又如何騙得了世間之人三五月、三五年?


    畢竟,人人心中都有一本帳,也都不全是睜眼瞎,即使迷惑被瞎了一時,那也瞎不了一世。


    狂,得有狂的本錢;傲,得有傲的實力;否則就是一個字:慫!


    鵝風掌在地的招式,就似一隻笨拙的鄰家大白鵝;鵝風掌在天的招式,就似一隻翱翔的大白天鵝!


    雖然都是相同的一隻鵝,倘若一個在地、一個在天,自然威力大不相同,也截然不同。


    說時遲那時快,司馬讓左掌淩空一劈王豹之右手的鷹啄、右掌淩空一拍王豹之左手的雞啄。


    雞啄,五指尖而鋒利卻又平直如戈矛,一拍即可滅其威風;鷹啄,五指尖而鋒利卻又如倒鉤刺,倘若使力去拍,出掌很可能自傷,唯有一劈可滅其威風。


    嘭嘭、嘭嘭,……


    王豹之一時防不勝防,雙手又中兩掌,明光鎧失勢一斜,似流星一閃無數光芒,側身重重落下!


    正當王豹之明光鎧落下之際,緊接著雙腿全曲、雙臂全曲、頭盔極速埋進腰甲中間,就似一隻抱頭上香的肥大螳螂,似球、似柳絮,轉眼之間落地,一彈又一飄。


    咚、咚咚、咚咚咚,……


    又當王豹之明光鎧滾過三圈之際,右腿極速一伸,雙臂捉地使勁一抓,旋即止住了翻滾,之後極速一式後空翻起身,左右馬步極速又一拉,左手雞啄、右手鷹啄再現。


    緊接著,上盤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明光鎧搖曳之間,一對眼珠子盯緊此刻落地的司馬讓。


    司馬讓一時也不再大意,事到如今,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也十分不容易。隻能勝不能敗,勝對於身後的這一眾千軍萬馬而言,皆大歡喜;敗,敗不起,也不能敗。


    旋即,左腿極速一沉半尺、右腿極速一歪半尺,又一通跛腳的鵝步上前,左手一掌直擊王豹之右胸甲、右手一掌直擊王豹之左胸甲。


    王豹之極速雞啄一揚、鷹啄一拔,緊接著見招拆招,與司馬讓身形步法遊離在五步之內攻殺。


    明光鎧映出的太陽光芒或左或右、或明或暗、或急或緩,對掌又或者對拳的身法看得目不暇接。一個如平地裏的螳螂豹子,快;一個如落地的大白天鵝,也是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這話從來都不假,眼下王豹之與司馬讓瀟湘館前的一場惡戰,比的就是身手誰更快、誰更敏捷!


    瀟湘館前一行七人長舒了一迴氣息,一時如釋重負,至少王豹之沒有像方才處處被動而受製於人。


    一行七人眼神遊離之間,除了觀戰不讓司馬讓一技殺死王豹之以外,還得防著五鬥米頂上三道。


    孫小權在瀟湘館內,護著一眾五鬥米道與明光鎧軍士善後,一時也不敢、不打算步出瀟湘館一步。


    雖然身是東府鎮巡城第一統領,但是眼下得縮頭時且縮頭,強出頭必定是死路一條,無論惹上了哪一方,都將會是以卵擊石。


    眼下,三方勢力勝負不明,更不能貿然奔出瀟湘館站隊,要是站錯了隊,必定萬劫不複;隻要任何一方發怒,必定身如齏粉。


    唯今之計,隻有靜靜的在一旁等待,等待有可能出現的變數,出現有可能對己有利的變數。


    想要更高、更大的揚名立萬,又如何能錯過這般千載難逢之機?


    正如方才司馬讓所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孫小權眼前一亮,突然就很想當這一隻黃雀!


    這一隻黃雀確實小了那麽一點點,個子確實也不如雞那般悠閑、不如鵝那般高貴,可是小鳥也會變大鳥,大鳥展翅能變雄鷹、能變大鵬,也正合孫小權眼下的身份。


    況且,聖人早早有雲: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翻身的機會本就是由小變大、由少變多,這就是上天的眷顧!


    雖然眼下的三方之戰,無論三方中誰是螳螂、誰是蟬,都與已無關。得勝的黃雀是隔山觀虎鬥,眼下,除了孫小權一人置身事外可以隔山觀虎鬥,已然別無他人。


    孫小權思索著:眼下三方之戰,誰都可能得勝,誰也都可能落敗,隻有最後在得勝方慘勝之際,再挺身出來站隊即是雪中送炭,再對落敗者補上一刀自是義薄雲天,更高、更大的揚名立萬指日可待。


    況且,聖人早早也有雲:蚓無爪牙之力,筋骨之強,上食埃土,下飲黃泉,用心一也!其中,這一個“一”字,那就是揚名立萬,至於“用心”二字嘛,不言而喻。


    孫小權覺得,既然聖人都能把身份放得如此卑微,與道家所言“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就似江湖郎中換湯不換藥,如出一轍。


    既然如此,那不妨就先卑微的當一迴蚯蚓,都說:蚯蚓是一條蟲,那又能怎麽樣?在這一個世道上,卑微而又不見光明的蚯蚓,多如牛毛、賤如黃沙!至少,眼下孫小權還覺得,尋出了一條揚名立萬的陽光大道!先當蚯蚓,再當黃雀,之後便是雄鷹、便是大鵬!


    沒有誰一生來即就是雄鷹、大鵬,那一些翱翔的雄鷹、展翅的大鵬曾經都是一隻小鳥;在這之前,通通都是一顆卵,一顆靜靜的卵!


    江湖中道:想要人前顯貴,必定身後受罪。聖人之言如此,又何須這一“罪”?況且,這一“罪”,眼下又沒罵一人、也沒傷一人、更沒亡一人,隻是靜靜的如卵等待。


    以禮相待的這一個“等”字,自是書山中最為淺顯的大道理,好比是沙中金、林中木、江中水。


    就這一個“等”字,天底下的道理盡在此中;就這一個“等”字,更是以不變應萬變,恰如此時此刻。


    畢竟,這一些人要麽自稱天下第一掌法、天下第一劍、天下第一道法,孫小權可要做天下第一補刀手,如此天助、神助,孫家的列祖列宗要是泉下有知,當含笑顏開。


    孫小權想著都是美滋滋的,一時蠢蠢欲動的心情,隻願瀟湘館外的這一場惡戰,更火急一點、更兇殘一點,五鬥米頂上三道一來,陳靜一行七人才不至於立在一旁!


    此時此刻,孫小權不由自主也覺得,眼下破局就在王豹之!


    隻要司馬讓鵝風掌一掌拍死、或者重傷王豹之,五鬥米頂上三道沒有理由不現身,要是再不現身,討逆大軍必定會全軍覆沒。


    司馬讓也要取王豹之的性命破局,眼下已經打鬥了幾十個迴合,誰也沒有打死誰,雖然各自受了一些傷害,無非也都是皮外傷。


    司馬讓尋思著,眼下不能與王豹之做太多近身的糾纏,得盡快出絕招一招製勝才是,再多拖延一些時辰,反倒與精力、體力無濟。


    司馬讓故意與王豹之賣了一個破綻,正當王豹之雞啄與鷹啄攻殺破綻之際,即刻抽身出來,緊接著一連串後空翻閃去了十步之外。


    司馬讓左腳極速一沉一尺、右腳極速一歪一尺,雙掌合十,借力使力一躍、淩空一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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