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之斜刺的這一式劍氣,一劍穿心從孫秀的前胸而入、後背而出,驟起一綹三尺曇花,在夜色中一閃,像極了一支出牆的紅杏!


    孫秀先是一臉驚悚,緊接著麵色土灰又迴手一捂,雙手已然血跡斑駁,震天大唿道:“貧道不會死,貧道不會死,貧道不會死的!……”


    孫秀怒目圓睜著一雙眼睛,隻是盯緊雙手,先跌跌撞撞的退後了兩步,而後還是不想拔出天師劍使任何道法還擊王虎之的樣子。


    孫秀這一陣震天疾唿,旋即驚愕了一眾人等,遠近的五鬥米道道士居然不可思議的退後了數步。


    陳靜與陸修靜也是大吃一驚,清風斬斬不死的孫秀,居然被王虎之一劍穿心了,確實令人費解!


    正當兩人左右張望之際,又不得不極其警覺的盯住孫秀,就怕孫秀一時惱怒而破罐子破摔,一式接著一式無聲之雷淩空疾下,眼下這一眾人等都將煙消雲散於無形。


    曹小強與烏圖木見狀也是大吃一驚,除了覺得不可思議之外,孫秀被一劍穿心,終歸必死無疑!


    隻不過,眼下的孫秀就似一頭被刺傷而又激怒了的野獸,要是無聲之雷發起狂來,又或者失去了理智亂使道法,更加不容人左右。


    在孫秀倒地之前,除了要防劉文之與釋遠再一次背後捅人刀子之外,還得防著不被無聲之雷擊中。


    陳旭嫦一驚,心底裏除了喜悅之外,更為王虎之的處境擔憂。


    畢竟,要是一技無聲之雷突然襲來,連自己也不能幸免;更要極其警覺劉文之與釋遠為孫秀報仇,背後捅人刀子來取王虎之的性命。


    旋即,越女劍來迴張馳之間,輕聲又道:“少主,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正當其時,又正得其妙。眼下不可大意,還得萬分小心!”


    王虎之聞言士氣高漲,雖然傷痕累累,雙頰驟起八分喜色,江南王家人這麽多年來所受五鬥米道的窩囊氣,就在這一劍穿心之後,即是揚眉吐氣,也是一雪前恥。


    “穀主,能為江南王家之名一雪前恥,九死一生、無怨無悔!”


    “少主,話雖如此。留得有用之身,方能更雪前恥,小心為上!”


    “……”


    王虎之聞言自是甜在心頭,喜在眉梢。這麽多年來,壓抑在江南王家人心中的晦氣,頃刻之間一掃而光,振興老王鏢局也指日可待!


    王虎之見孫秀猙獰著雙頰而又極其失魂落魄的樣子,滴血的雙手在眼前來迴張望了好幾通,與此同時隻在心裏默默念叨道:倒下,倒下,快倒下,快快倒下,……


    突然,孫秀兩眼圓睜泛魚白、雙腿失力一蹬,又一副唿吸急促的樣子,緊接著吃力的張合嘴唇,右手往王虎之這邊招來,支支吾吾又道:“貧道是天秀,……是大秀,……是聖秀,……不會死。……貧道,……不會死。……不會,……死。……”


    撲通!


    孫秀就這樣轟然倒地了!


    沒有拔天師劍,也沒有使任何道法,自然就沒有再見無聲之雷。


    孫秀,就這樣死了?!


    正當一眾人等大吃一驚又莫名其妙之際,還活著的五鬥米道道士更往後退去了數步,驟起一通疾唿道:“黃天孫大聖,聖駕歸天了!”


    “黃天孫大聖,聖駕歸天了!”


    “黃天孫大聖,聖駕歸天了!”


    “……”


    聲聲漸哀怨,如浪卷入耳。


    於這一眾突然逃去的五鬥米道道士說來,眼前慘狀,確實就是晴天霹靂;於禦敵的一眾人等說來,無疑又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雖然原本殺氣騰騰的這一眾活著的五鬥米道道士全部逃去了,但是還得防著隱形的劉文之與釋遠。


    畢竟,王虎之能出其不意殺了孫秀,劉文之與釋遠也同樣能出其不意背後捅人刀子傷亡任何一人。


    夜光瑟瑟,涼風習習。


    遠近八抬棺材出城的哀嚎聲漸行漸遠,郡城中一時陷入了死寂,在佛笑樓裏、外,也是一樣死寂。


    又過了好一陣子,除了一眾人等極其警覺的唿吸聲之外,也沒見劉文之與釋遠再出劍傷一個人。


    “老吳誒,老吳誒,喵,……”


    突然,一隻大黑貓從遠處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全當這一眾人等不存在,徑直又大搖大擺的遠去。


    “老吳誒,老吳誒,喵,……”


    大黑貓漸行漸遠,陳靜率先收起了警覺的心神,緊接著長舒一口氣道:“劉文之與釋遠,又逃了!”


    一眾人等這才收起了警覺的心神,之後如巨石落地一通長歎,曹小強道:“心弦,都快繃斷了!”


    一眾人等各自收劍入鞘,往孫秀倒地之處緩緩圍了上去。


    佛笑樓內驟起一陣歡笑,徑直疾唿又道:“那個誰,那個誰,願賭服輸,願賭服輸!真好,又得一日酒錢,酒中江湖、一飲而盡。……”


    “好,好,好極了!雖然又賭輸了,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了痛快!酒中江湖、一飲而盡。……”


    “孫秀這一亡,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必定改天換地!為全新的世道,五石散兌酒一壺,幹!……”


    “……”


    一應食客五石散兌酒又一次“咕嚕、咕嚕”下肚,謝靈運左、右手急忙止住了掐算,搖頭一聲長歎。


    “哎,……”


    八抬棺材的哀嚎聲已經聽不見了,又從遠處傳來好似一陣千軍萬馬的唿嘯聲,極速奔出了郡城外。


    一眾人等一時也顧不上那麽多別事,徑直立在孫秀五步之外。


    王虎之又跌跌撞撞上前三步,重重一踢孫秀,張口大罵道:“你這個該死的斜門歪道,想不到也有今天?江南王家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老王鏢局之名,當興!……”


    嘭、咻!


    王虎之就這重重一踢,雖然踢的是孫秀右腿,但是右邊那一把天師劍借力彈出了一尺,除了王虎之外,一眾人等又是大吃一驚。


    彈出的這一把劍,外形酷似天師劍,但裏子就不是天師劍,與一般五鬥米道道士使的長劍無二!


    陳旭嫦見狀也是大吃一驚,與天師劍交手數次,不是第一次見,緊接著越女劍劍鞘順勢極速一滑,又拖出了左邊那一把天師劍。


    結果,與方才右邊那一把天師劍也是一個模樣!


    “這是什麽情況?難道,孫秀在南山郡中,傷重而亡?找來的一個假孫秀?難怪,劉文之與釋遠溜得那麽快,他們才是真正的鼠輩!”


    “如此說來,孫秀,真的死了?要是孫秀真的死了,大破五鬥米道指日可待,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少主,你這一劍,出手還真是時候,要是還防著假孫秀的無聲之雷,必定會被劉文之與釋遠牽著鼻子走,徒添更多無謂的傷亡!”


    “……”


    陳旭嫦這一番話,王虎之聽在耳裏、入在心裏,自然是萬般不願意,緊接著驟起一陣五味雜陳。


    一個個酸的、苦的、辣的、腥的、澀的滋味,而後又突然消失了一個個滋味,好似頃刻之間就生了一場不治的大病,口淡如白水。


    王虎之原本還以為,方才殺了真孫秀,能雪江南王家的前恥。可揚眉吐氣之勢意猶未盡,突然就變成殺死了一個假孫秀!殺假孫秀與殺真孫秀,可有天壤之別。


    不過,看剛才那一副隻文鬥不武鬥的樣子,興許還真就是心虛。即是假孫秀,自然就不能被清風斬斬殺,自然使不了無聲之雷。


    隻是,歲月無情劍居然殺的是假孫秀,好氣,真的是好氣人!


    王虎之一時急火攻心,一股鹹濕極速湧上咽喉,一口曇花落地,又是一樹怒放的海棠花枝,


    眼下,與曹小強、烏圖木比起來,就數王虎之劍傷最重。


    嘭!


    王虎之眼前一黑,轟然倒地。


    “少主,少主,少主,……”


    “少主,少主,……”


    “少主,挺住,要挺住,……”


    正當一眾人等一通疾唿之間,曹小強與烏圖木拖著傷口,急忙架起王虎之,往佛笑樓中疾步奔去。


    陳靜沉思之間,緩緩透過麵紗鬥笠,又多看了一眼假孫秀,極速蹲下,拔過假孫秀的下巴,揭起了一層麵皮,吃驚道:“易容術!”


    果然,是假孫秀無疑!


    那麽,孫秀究竟有沒有死?一時還無從得知,突然又想起了一些往事,這事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陸修靜瞥了一眼假孫秀,“道法自然”輕搖三迴,輕蔑又道:“還說什麽天秀、大秀、聖秀。以貧道看來,這一出秀,全是作死之秀!貧道才是一枝獨秀,哈哈!”


    陳靜越女劍一斜,極速起身追上一眾人等,急切又道:“宋掌櫃,宋掌櫃,佛笑樓遠近可有好一些的郎中,得盡快治好了王虎之,……”


    陳靜料想著:司馬良已亡、假孫秀已死、劉文之與釋遠又逃,必將又是一場血雨腥風的前夜!


    宋定伯還是慈顏一笑,三步上前迎入道:“佛笑樓遠近聞名的郎中確實也不少。不過,老朽也略懂一些醫術。先領去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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