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中緊接著小吵小鬧了好一陣子,明光鎧軍士終歸也捉不著陸修靜,一通兵器撞擊聲與火光唿唿聲之後,不得不奔出了這一方天井。


    陳靜再一次越女劍放在右手一尺之處,緊接著和衣而臥了。


    有道是:閉上眼睛就是天黑。


    不知又睡去了多久。


    “靜靜,靜靜,靜靜。起來了,快起來了,天都已經大亮了,……”


    陳旭嫦重重的一通拍門聲,讓陳靜大吃一驚,起身整理一番這才開門,發現天色已經大明了。


    “三位大俠,起得這麽早?”


    陳靜緩緩抬望眼之間,發現是陳旭嫦急切的立在房門口,烏圖木與曹小強立於過道五步之外。


    張口應承之間,興許是昨夜打鬥了一場,多耗了一些力氣,這才多睡了一會兒,畢竟上了年紀,精力突然也不同於幼時那般旺盛。


    花無百日紅,以後還得多多調息才是,而今五鬥米道未破、孫秀又未誅,不能率先喪了精氣神。


    “靜靜,昨夜我睡得迷糊,一覺到天明,頭遍雞鳴之後就醒了!”


    陳旭嫦昨夜睡得穩,迷迷糊糊之中就好似聽到一些風聲、一些撞擊聲。夜風,太尋常不過了;撞擊聲,興許就是閣樓失修,這不一大早開門就見到天井內的殘磚破瓦。


    “哦!能睡得迷糊,還真好!”


    “靜靜,咱們不能這樣待在佛笑樓,必須得主動出擊才對!你說是吧?可不能被司馬家牽著鼻子走!”


    “嫦嫦,你說要怎麽辦?”


    陳靜自然也很想知道陳旭嫦的想法,經曆了昨夜一場打鬥,佛笑樓中的一切並沒有表麵看見的那麽簡單,也是一處暗流湧動之地。


    陳旭嫦輕聲又道:“如今,敵不讓我動,我又豈能再受製於人。唯一之法,我若亂動,敵必出破綻!”


    “待吃過早膳去東山拜墳。‘司馬大王’不是說要地錢嗎?本穀主要去巡視一番,看是否少了一把泥土!”


    “……”


    陳靜覺得這一個法子可行,一時半會跳出暗流湧動的佛笑樓,興許還真能尋出一些破綻來。


    “事不宜遲!走,雪白雪白的大饅頭,還有小米豆湯羹,……”


    陳靜一閃白影疾馳而出,與陳靜左右一同奔下了天井閣樓,急步又往佛笑樓內堂中奔了進去。


    內堂裏,宋定伯又是一副慈顏常笑之態,好似什麽事情也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右手恭迎道:“諸位大俠,早膳已經準備妥當了。請!”


    宋定伯說道之間,迎四人去了隔在一邊的桌台,得意的指著桌台上的早膳一一解說道:“這雪白雪白的大饅頭,可是沒經過雨淋的麥子結出的上等麥粒,而後太陽一次曬幹、篩選之後磨成的白麵,接著再用無根之水和成的麵團,再用十年生的紅木柴禾旺火蒸出來的。”


    “這是小米豆湯羹,小米與大豆也是精選的上等食料,也是沒有經曆過雨淋,太陽一次曬幹、篩選而出的,湯羹中的糊糊,可是燕窩與不著地的林泉熬出來的汁水。”


    “這一盤青菜,在青菜長到一尺高之前,不經曆風吹、不經曆雨淋,每一日午時都要澆涼水一盞,這樣長成的青菜葉子,成菜之後才溫潤入吼,葉莖清脆又不塞牙。”


    “……”


    陳旭嫦急忙止住了宋定伯,旋即微微一嗔,又道:“看來,‘司馬大王’還真是破費了。如此奢侈至極,我等有一些望而卻步啊,……”


    內堂中,眼下天光還早,沒有一個客人,雖有三五個夥計各忙各的,但是宋定伯又不得不仰頭一通輕笑道:“諸位大俠,老兒受‘司馬大王’差遣,又怎不盡心竭力呢?”


    陳旭嫦自是無言以對,司馬讓以宋定伯性命相要挾,宋定伯自是盡心竭力,隻是好端端的一個佛笑樓,閣樓失修也太匪夷所思了。


    “宋掌櫃,還好小女子睡得沉,昨夜要是西邊的閣樓失修砸下來,隻怕已經看不見我等四人咯!”


    宋定伯眼神有一些慌亂,旋即半弓著身子,麵帶微笑道:“迴穀主的話。昨夜,那隻是一次小小的意外。無非先是一場貓捉老鼠,而後又是一場狗拿耗子,鼓搗的動靜過大,致使閣樓壞了一角!”


    “穀主自是吉人天相,又怎麽會遇見這一種意外呢?都且寬心、安心、放心,諸位大俠的命,也是老兒我的命,老兒還不想死呢!如今這大好的日子,老兒還沒活夠。諸位大俠,你們說是這樣的嗎?”


    “早膳趁熱,才更有味!”


    陳旭嫦深信不疑,瞥了一眼宋定伯,輕笑道:“宋掌櫃,還真能說呀。老鼠不就是耗子、耗子不就是老鼠嗎?這貓啊、狗啊,聽著這佛笑樓,好似成了一個百獸園。”


    宋定伯隻是微微抬頭瞅了一眼陳靜,而後鎮定又道:“迴穀主的話,這老鼠自是老鼠,耗子自是耗子,老兒還是分得一清二楚。要說佛笑樓是一個百獸園,興許也對。不然,怎麽會有‘佛笑’二字呢?”


    陳旭嫦一時聽得迷糊,況且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茬子,徑直斜身拉椅入座,緊接著捉起一個雪白的大饅頭就要啃食起來。


    “穀主,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此法不可,此法萬萬不可啊!”


    陳旭嫦聞聲自是大吃一驚,雪白的大饅頭還冒著一綹微微輕香的熱氣,極速挪開一尺之遠!


    “宋掌櫃,莫非饅頭有毒?”


    三人大吃一驚,盯住桌台上熱氣騰騰的早膳,覺得不可思議。


    宋定伯驚出了一身冷汗,佛笑樓中的夥計不屑的張望過來。


    “穀主,話可不能如此說!這樣說話,會要了老兒的命!要是‘司馬大王’在此,老兒命必休也!”


    “上等的饅頭、上等的小米豆湯羹,要用上九流吃法。先就一口小米豆湯羹潤一潤喉,然後再來一口饅頭,先細細咀嚼,慢慢下咽。”


    “興致之間,再微微閉眼,感受清香之際,想一想麥田的風浪、想一想豆苗中的小花、想一想燕窩中的溫情,就一個“好”字了得!”


    “……”


    四人這才如釋重負,自是虛驚一場,又不得不各自坐下,如宋定伯說道之法炮製,一股更為奇怪的滋味如孟婆江波湧上了心頭。


    畢竟,麥浪如江波人人可見、豆苗中的小花人人可見、燕子滴血銜泥才有了燕窩,反倒沒有感受到一個“好”字,而是萬般別扭。


    曹小強旋即小米豆湯羹“咕嚕、咕嚕”直下肚了三大碗,之後又極速塞下了數個雪白的大饅頭,緊接著一通長歎“啊”,眼神中盡是大快朵頤的滿足,緩緩又道:“咱們原本就非上九流,為何要邯鄲學步?”


    烏圖木附和也道:“行走江湖之輩,原本就風裏來雨裏去。都是刀口劍尖活命的日子,要是有上九流這般日子,也成不了一個‘俠’字!”


    宋定伯立在一旁,沉思了一小會兒,緩緩又道:“諸位大俠,興許這是‘司馬大王’抬愛之意,讓諸位大俠有朝一日立身上九流之地?”


    烏圖木一口雪白的饅頭,一口小米豆湯羹之後,長歎一聲“啊”,緊接著又道:“即使要立身於上九流之地,又何須借司馬之勢?咱們這一位曹大俠,本為陳留王之後,如今其叔夏侯玄德又掌南山郡,倘若用心,上九流之地還會遠嗎?”


    宋定伯一時沉默不語。


    曹小強瞥了一眼烏圖木,輕聲道:“此地又非南山郡,切不可胡言亂語,多生旁枝末節終歸不妙!”


    烏圖木自覺失態,一時沉默不語,隻顧著急忙往嘴巴送小米豆湯羹、往嘴巴裏塞雪白的大饅頭。


    陳旭嫦此刻盯緊一臉慈顏的宋定伯,脫口而出又道:“宋掌櫃,待會兒,咱們要離開一下佛笑樓。小女子要去東山祭拜一迴親人。”


    宋定伯聞言一怔,旋即又急切招唿道:“遠去之前,可記得要叫上守在佛笑樓前的軍士。頭遍雞鳴之際,已經換了一撥人咯。”


    陳旭嫦自是點頭不語。又怎麽會讓宋定伯為難呢?隻是,先與宋定伯說道一迴,也算是禮節了。


    四人一時隻顧著吃喝,宋定伯一時轉身又去了櫃台前忙活。


    待四人極速起身,緊握著越女劍,踏出佛笑樓之際,早有佛笑樓的夥計拉出了四騎高頭大白馬。


    陳旭嫦玄色鬥篷一旋,盯住佛笑樓前的明光鎧軍士,大聲道:“本穀主要去東山拜墳,既然來到東山郡,又怎麽能不去看一看娘親呢!”


    正當明光鎧軍士聞聲麵麵相覷而又左右為難之際,突然從街道路口跑馬閃過來了蕩寇將軍。


    蕩寇將軍左右各一騎軍士,軍士還帶來了一應祭祀之物。


    “穀主,‘司馬大王’惜才,早有準備。‘司馬大王’一番小小的心意,還望穀主不要推辭!”


    蕩寇將軍一言,陳旭嫦為之一怔,也不得不答謝道:“既然‘司馬大王’心誠如此,本穀主那就不推辭了,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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