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嫦聞言大吃一驚,自古以來:死者為大、入土為安。


    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完全記不得揀養之娘的任何一點音容笑貌。但是與幽嫣穀墨家第九十八代穀主的再造之恩一樣恩重如山。


    如今,司馬讓想以揀養之娘的墳頭要挾,一時確實難以接受。


    “‘司馬大王’,何謂地錢?本穀主沒聽錯吧?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何以前從來也沒聽說過!……”


    司馬讓左右張望之間,自鳴得意,旋即又仰頭一通輕笑道:“迴穀主的話,本官秉承‘天地親師’,新定下的規矩:旦凡在東山郡入土者,膝下子女又不與東山郡府庫交租納稅者,一次要補齊一萬兩銀子!這一萬兩銀子,就為地錢!”


    陳旭嫦眉頭一皺,這就是司馬讓明目張膽的巧立名目!


    不過,對於司馬讓這般明目張膽的巧立名目,而使故意為難之效,多少還是有一些法子的。


    沉思之間,佯裝不驚不喜,不慌不忙道:“‘司馬大王’,隻區區一萬兩銀子?會不會太少了呢?”


    “‘司馬大王’,前有一諾值千金,一字值千金,家書抵萬金,偌大的一塊地才一萬兩,太少了!”


    “以本穀主看來,一把泥就得值萬兒八千的,這才對得住‘司馬大王’的規矩、不愧東山郡太守之名!”


    “……”


    司馬讓先愣住了一小會兒,這一些行走江湖之輩,眼下看似又了無牽掛,還真不同於佛笑樓中這一眾錦繡華衫的食客。


    不過,一時想要反客為主,又豈能讓一個小小的女子得逞!


    畢竟,薑還是老的辣。


    旋即,錦繡華衫一揚,雙頰驟起一綹輕笑道:“久聞幽嫣穀墨家弟子向來不缺錢財,聽說又常有夏侯玄德暗中資助。本官一直以來,也堅信穀主不差這一萬兩銀子。”


    “不過,縱橫江湖之間,又如何無時無刻懷揣著一萬兩銀子呢?地錢說要就要,言語之間要是拿不出銀子來,就得乖乖聽本官差遣!”


    “雖然諸位大俠劍上功夫了得全然不假,可惜一個個又不能走遠,可惜,實在可惜了。要是走遠了,即使本官不派人挫骨揚灰,要是沒有治下府軍守護這一方天地,要是被杜家流民什麽的發泄私恨挫骨揚灰,本官也就鞭長莫及了!”


    “哈哈,哈哈,哈哈。穀主,要說逞口舌之爭,最終還得靠實力說話。本官立於不敗之地,實力就不容任何人挑釁,也挑釁不了!”


    “……”


    陳旭嫦又聽出了弦外音,雖不似鴻門宴那般有性命之憂,但也確實誤入了司馬讓早已布好的圈套。


    要是貿然離開佛笑樓以及東山郡,揀養之娘的墳頭不保!


    身為幽嫣穀墨家第九十九代穀主,又豈能不保揀養之娘的墳頭?


    “‘司馬大王’,你究竟想怎樣?都說海內人望,要是再使下三濫的手段,確實可恥、可恨、可憎!”


    司馬讓自是得意,如今捉住陳旭嫦的軟肋,更是有恃無恐。


    “好說,好說,好說!本官也沒有太為難諸位大俠。隻是在這一些天內,諸位大俠還得安居東山郡郡城內,倘若要出郡城遊走,必須由蕩寇將軍麾下的軍士隨從,要是一時半會消失了人影,哼哼,……”


    “‘司馬大王’,不就是明擺著的軟禁我等,你就不怕我等一眾越女劍與你拚一個魚死網破嗎?”


    “穀主,一眾越女劍與本官拚一個魚死網破,有何好處?全然撈不到半分好處!方才都說了,要一同誅殺天子身邊的奸人。本官隻讓諸位大俠安歇幾日,本官也好運籌帷幄幾日。事成之後,去留隨意!”


    “……”


    一眾越女劍頓時明了,司馬讓亮出了底線,旋即長舒一口氣息。


    司馬讓也見達到目的,旋即錦繡華衫極速一揚,隔空與遠處一通嚷嚷道:“掌櫃的,上房伺候好四位大俠!要是出了半分差池,本官定不輕饒,想要繼續在東山郡做買賣,還得先掂量掂量,哈哈,……”


    遠處一個肥頭大耳、錦繡華衫的長者點頭哈腰道:“能得‘司馬大王’看中佛笑樓,老兒已經是萬分有幸。老兒一定照看好諸位大俠!”


    司馬讓旋即衣袖一拂,緊接著起身,故意高聲道:“孺子可教,還算你識相!要是走脫了四位大俠,本官以通敵叛國罪誅你九族!”


    司馬讓說完徑直揚長而去。


    司馬良緊隨其後,出了佛笑樓又領走了一眾皂衣差役。


    在佛笑樓外,蕩寇將軍止住了盤查路人,留下數十個明光鎧軍士守在門口,也緊隨司馬良其後。


    佛笑樓掌櫃點頭哈腰這才停歇,緩緩步過來道:“諸位大俠,來之、安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切緣分天注定,佛緣大度而常笑,笑中借花贈佛緣!”


    掌櫃又仔細看了一通眾人,緩緩又道:“諸位大俠,皆是驚天地、泣鬼神之輩,老兒萬幸,萬幸!”


    曹小強長歎一聲道:“這司馬家的二心之輩,還真沒安好心!”


    烏圖木又道:“本來,第一次與司馬良動手,就覺得司馬良居心不良。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


    陳靜自是鎮定,旋即越女劍在手,緩緩又道:“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妨。我等與司馬讓來說,還有大用處,無非想借我等手中利劍,殺人以全他一己之私!”


    “既然,司馬讓也想滅了五鬥米道,又不使更多無辜的人卷進來,那咱們將計就計,隻是在這一條賊船上,還得多多留神便是了。”


    三人自是點頭不語。


    陳靜緩緩抬頭之間,見掌櫃依舊一副慈顏輕笑,緩緩又道:“掌櫃的,你還真是好福氣!生逢亂世,還如此心寬。在下佩服,佩服啊!”


    掌櫃錦繡華衫一揚,旋即輕聲說道:“女俠,這做買賣的人,都是在賣笑啊!賣著賣著,也就成了這一副德性。有時候,老兒都快認不得老兒咯,哎,歲月就是一把刀!”


    掌櫃又指著曹小強道:“老兒年輕的時候,與這一位大俠還真有幾分相似。不過,賣笑賣著賣著就這一副樣子了。大俠,這可是前車之鑒啊!哈哈,哈哈,哈哈,……”


    曹小強一掃陰雲,旋即抱拳客氣道:“掌櫃的,實在高看在下了。在下幼時,何曾淒苦,這一副相貌也是清苦所致。似掌櫃這般富態,幼時一定愜意如今昔!”


    言語之間,掌櫃一時覺得這一眾大俠極其投緣,旋即掩麵近身輕笑道:“大俠,何故自卑如此?可不能學曹孟德!實不相瞞,老兒幼時也窮,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


    “老兒幼時,窮得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就快淪落到‘吃土’了,饑腸轆轆的夜間,遇見了一個異物,老兒用計捉住了它,後來把它當羊賣了,得了一千五百個銅錢。輾轉到了孟婆江南之地,這一千五百個銅錢,就是佛笑樓前身的本錢!”


    “老兒窮的時候,幾乎就似那一些山野中的高人,吸收天地萬物之靈氣,就喝一喝清涼的溪水,咽一咽東南西北風,算是苦盡甘來吧!”


    “……”


    陳靜抱拳輕笑道:“掌櫃的談吐不凡,佛笑樓必定生意興隆。我等已經趕了幾天路,既然一時不能脫身,那就順其自然安心歇息了。”


    掌櫃見陳靜更為投緣,徑直抱拳又道:“即來之,則安之。女俠,萬萬不用客氣啊,老兒姓宋,名定伯。諸位興許要在佛笑樓待上一些日子。以後,就以姓名相稱吧!”


    陳靜自是擺手輕笑道:“掌櫃的,在下陳靜,皆為後生晚輩,非禮勿言。以後就稱宋掌櫃吧!”


    “幽嫣穀墨家第九十九代穀主陳旭嫦,見過宋掌櫃!……”


    “烏圖木,見過宋掌櫃!……”


    “曹小強,見過宋掌櫃!……”


    宋定伯擺手一通輕笑道:“老兒受不得諸位大俠的大禮,折煞老兒咯。老兒一個賣笑之人,隻配與諸位大俠鞍前馬後,提鞋束帶!”


    宋定伯旋即正了正身子,之後錦繡華衫一揚,往後堂迎去道:“諸位大俠,請!在後邊天井院子中的第二層閣樓,老兒已經安排好了四間上房,諸位大俠安歇便可。”


    宋定伯從內堂中取了一盞大紅燈籠,領著四人往後邊行去。


    曲徑通幽之間,旋即便到了一處四方閣樓高聳五層的天井。


    鏤空飛梁之間的大紅燈籠如冰糖葫蘆;透過微微有一些涼風的夜色,一路上各種花樹不絕於目。


    “宋掌櫃,這裏還真是一處上好而又清淨的地方啊!”


    宋定伯先看了一眼陳靜,緩緩道:“陳女俠,老兒可得先提醒諸位大俠,雞鳴之前少出門!”


    陳旭嫦來迴伸展著手臂,急切又道:“宋掌櫃,要是沒有意外,小女子一覺醒來,便是天亮了!莫說頭遍雞鳴,就是第五、第十遍雞鳴,也都聽不見了!”


    “但願諸位大俠,一覺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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