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子麵色蒼白而又極度無語,一時又找不著一字半句來答複陳旭嫦,唯一隻有不理陳旭嫦。


    陳旭嫦又淡淡的環視了一眾人等,看一個個“執迷不悟”的樣子,徑直緩緩又道:“諸位前輩高人,論道還得留足精氣神。要是精氣神不足,如何能論道論得痛快?還望一眾前輩、高人早一些時候歇息!”


    莊嚴子白袍淩空如煙一揚,之後輕飄飄如風又道:“歇息?天大的笑話!貧道這一次要是未論出高低對錯,如何能半道而廢去歇息?即使三天三夜,貧道也在所不惜!”


    “對了,還要與幽嫣穀墨家第九十八代穀主大笑相送七天七夜。那貧道就一邊論道、一邊大笑。如此這般,兩相不誤,妙哉至極!”


    “哈哈,哈哈,哈哈。幽嫣穀墨家第九十八代穀主,你死得好慘,一路走好!葛道長,方才說到那兒了?給貧道一句準話,快接上!”


    “……”


    陶淵明在一旁輕拂衣袖,支開陳旭嫦與陳靜道:“兩位女俠,還是不要管我等了。聖人有言:餘音繞梁,三月而不知肉味。看來,眼下滔滔不絕,該當三日不絕於口了。去吧,去吧,各自散去了吧!”


    陳旭嫦打著一個長長的哈欠,眼中驟起一閃遊離的目光,也不再與陶淵明多言,徑直緩緩又道:“龐飛龍,進屋左拐之後左拐,從左拐之後的第一間以下的四間屋子,想要歇息的時候自行安排!”


    龐飛龍旋即點頭不語。陳旭嫦與陳靜一同進屋右拐之後右拐,各自收拾一番後,接著吹燈歇息了。


    畢竟,從郡城到桃花源,一路行來,已經打鬥、折騰了一天,也該是時候恢複一迴精氣神了。


    夜已深沉,桃花源中的夜,從幽嫣穀內透著一股悠悠的靜謐。


    頭遍雞鳴,陳旭嫦與陳靜一同起身去做早點。想著天明之後,再去與第九十八代穀主上一次墳。


    其時,慕容白一個人已經在後廚開始忙活著了。都說長兄為父,長師兄其實也可以為父。


    “白白大師兄,居然這麽早?你難道就不能多睡一小會兒?”


    “穀主小師妹,江湖中不都道: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大師兄我原本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窮人,自然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慕容白大俠真是一口好說辭。也罷,也罷,也罷了。那咱們三,就一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純依香兒女俠說的極是。看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事過境遷,也不知道親生父母九泉下或有可知?如今,完全沒有親生父母的一點丁兒印象咯,……”


    “白白大師兄,以為你就一個人慘?我都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別說長什麽樣,又更別說印象了,完全沒有一粒塵埃大的印象!”


    “真是同病相憐!在下也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從有記憶開始,就被人從一方井水裏救了出來。”


    “……”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生火的生火、做饅頭的做饅頭、熬小米豆湯羹的熬小米豆湯羹,全然沒有落下一件事。直到一綹又一綹青煙飄逸著一股饞人的清香之際,曹小強這才一個人闖了進來。


    “哎喲,來的可是時候?”


    “強強,你別逗樂子了。趕緊去收拾、安排一番!天明之後,咱們一同去與師傅她老人家磕一次頭!”


    “遵穀主大人之令。”


    曹小強走後沒多久,熱乎乎而又雪白雪白的大饅頭終於出鍋了;一碗又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豆湯羹也起鍋排在了一張案台上。


    又過了一陣子,一眾幽嫣穀墨家弟子一擁而入,抓上雪白雪白的大饅頭就開啃,端上熱乎乎的小米豆湯羹“咕嚕、咕嚕”而下。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還要來一碗,再來一碗,……”


    “……”


    陳靜三人忙活了一場,眼下還得眼睜睜的看著這五個幽嫣穀墨家弟子,一點兒也沒有客氣的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一家人不做兩家事,一時倒也顯得淋漓盡致。


    “哈哈,饅頭真好吃。熱饅頭,入手暖暖的,太好吃了,……”


    “小米豆湯羹,這也不錯。入胃暖暖的,太好吃了,……”


    “慕容白,穀主小師妹,純依香兒女俠,你們是吃過了嗎?這可不太厚道啊,怎麽能這樣呢?”


    “樂樂,咱們忙著還沒吃一口,你卻這樣說話,心比冰涼,更是傷人不見血的刀子!你這刀子嘴,嘴上鑲的是龍泉劍?還是斬將刀?”


    “……”


    五人聞言大吃一驚,左右互視之間,後背驟起一陣拔涼。接著,從百會穴而下湧泉穴,就似佇立在冰窖裏的一根根冰掛子。


    曹小強旋即捉起一個雪白的大饅頭放在一碗小米豆湯羹上,呈於陳旭嫦麵前道:“幽嫣穀墨家六弟子,恭請穀主大人用膳!”


    陳旭嫦激動的接過了這一碗小米豆湯羹,眼中一閃光芒似林泉,任督二脈上又似奔湧著一股溫泉。


    虞丘長樂一時方才之言自覺有愧,旋即一個大饅頭放在一碗小米豆湯羹上,畢恭畢敬的呈於陳靜麵前,高聲大唿道:“望純依香兒女俠大人不記小人過,恭請早膳!”


    “虞丘長樂大俠,客氣了。在下又非官府中人,擔不得‘大人’二字;大俠乃幽嫣穀墨家弟子,自然也擔不得‘小人’二字,隨意,都隨意!”


    一眾幽嫣穀墨家弟子一時釋然,賀蘭大山捉了一個大饅頭與慕容白擲去道:“大師兄,你辛苦了!這一個饅頭,得一口下肚!”


    慕容白也不做作,張嘴極速一咧,大饅頭一塞又一咬,鼓囊囊的像一個布袋子,緊接著又“吧嗒、吧嗒”的咀嚼了起來,一個人沉醉的味道,外人看起來就一個字:香。


    陳旭嫦一時急切問道:“強強,莊嚴子前輩他們是怎麽一迴事?”


    曹小強眉頭深鎖,一時無可奈何道:“穀主大人,弟子也萬分無奈啊!整整一個晚上,三人精氣神如虎添翼,早膳是不會來吃的咯!”


    “龐飛龍想來,可一時又走不開,要寸步不離五柳先生。弟子又不能把他們都抬進屋子來,……”


    “……”


    陳旭嫦一口小米豆湯羹下肚,悠悠又道:“罷了,罷了,罷了。既然如此,也非我等之過了。趕緊吃好,去看一看師傅她老人家。可不能讓師傅她老人家心涼了!”


    一眾幽嫣穀墨家弟子自是應允,陳旭嫦接著又道:“靜靜,你這一個純依香兒女俠,也不能落下。也去看一看使越女劍的一眾前輩。越女劍八劍重聚,也讓曆代幽嫣穀墨家穀主也見識一迴天賜緣分!”


    陳靜隻道:“但聽差遣!”


    陳旭嫦一口囫圇饅頭下肚,又就一口小米豆湯羹,一聲極其滿足的輕歎,緊接著又道:“好吃,好吃,真是好吃極了。白白大師兄做的大饅頭,靜靜熬的小米豆湯羹,但願日日有今朝、月月有今朝、年年有今朝啊,就兩個字:福氣!”


    南宮崎開懷一笑道:“那從今往後,咱們的日子又好過咯!”


    烏圖木隻道:“爽!”


    一眾人等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吃飽了肚子,各自又捧上準備好的一應器物,魚貫而出幽嫣穀。


    陳旭嫦在幽嫣穀外,隔空又一通大唿道:“龐飛龍,要是餓了,自去取食!他們已經成仙了,就不需要進食了。嚶嚶嚶,嚶嚶嚶。……”


    龐飛龍自是點頭不語。


    陳旭嫦一行人穿過一片“井”字大田,又路過一大片桑麻地,最後在一處青鬆環繞的地方停了下來。


    入眼的這一塊地方,被鬆林四方包圍著。墓地四周清爽而無一根雜草,除了一些灑落的供品與紙錢之外,就隻留下了鳥獸的爪印。


    一條青色碎石小道從中一分為二,左邊中間是兩座九尺高的青石巨墓,墓前各一座三尺高無字精致墓碑,墓碑浮雕紋飾龍鳳呈祥。


    右邊是大小如一的玄色圓墓,墓前各立一塊簡易的玄色墓碑,墓碑上一行白色大字,抬望眼看去,皆是幽嫣穀墨家第幾代穀主之墓。


    陳靜一時看得迷糊,左右張馳之間不解道:“嫦嫦,這?……”


    陳旭嫦自是心明如鏡,扭頭目視左邊的那兩座巨墓,悠悠道:“那裏就是傳說中的妹喜與夏桀之墓,要是沒有他們就沒有桃花源。”


    陳靜左右張弛之間,不解追問道:“這裏隻有曆代幽嫣穀墨家穀主之墓,曆代幽嫣穀墨家弟子呢?”


    陳旭嫦旋即仰頭又是一通輕笑道:“靜靜,這事我以前也問過師傅她老人家。師傅她老人家說,自從得了世外高人綠珠的指點,這才出了桃花源尋有緣人收為弟子。八劍,也隻能收七大弟子咯。在師傅她老人家之前,幽嫣穀墨家弟子幾乎就隻有幽嫣穀墨家穀主一人。”


    陳靜這才釋然,淡淡又道:“看來,幽嫣穀墨家與莊嚴子的樂嗬逍遙一派,神似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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