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人、費家人、吳家人,徑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生怕身邊的人都死在張義刀下,張義連張家人都敢殺,又何況是別家人!


    張義歪歪斜斜的尋迴了青色折扇,仰頭長舒了一口氣息,緊接著猛烈一搖,悠悠又道:“這天這麽黑,沒想到居然還這麽熱。這麽悶的地方,熱得本公子好生心慌!”


    “使越女劍的那一個女人,本公子功夫確實不及諸位,還是殺了吃裏扒外的兩個張家人,還不心累!似你,跑上又跑下的,你不怕熱嗎?以本公子之見,還是去別郡涼快涼快吧,孟婆郡萬分嫌棄你!”


    “孟婆郡‘張楊費吳’之名,傳了這麽多年,‘張楊費吳’本為一體,那就是一家人,你要活生生的拆散一家人,又成何體統?要是眼下放了張智、張仁,你這一個使越女劍的女人從此不再踏入孟婆郡半步,本公子保證視‘張楊費吳’為一家人!”


    “諸位楊家的、費家的、吳家的老哥哥們,老大爺們,老弟弟們,你們可都聽清本公子的話咯?本公子為‘張楊費吳’一體之名,可是費了不少心血,可不能這般白費了!”


    “……”


    陳靜全然明了,張信與張禮合謀的敲山震虎之計,敲的就是‘張楊費吳’四家大戶,震虎,那也不言自明;驅虎吞狼之計,驅虎,那也不言自明,至於吞狼嘛,張青龍與張白虎都當成是張家人中的狼子野心之輩,給一刀殺掉了。


    看來,當初真的應該先去南山郡,待尋著了幽嫣穀墨家七大弟子一同再殺迴來,孟婆郡頂上三道那又能如何?壓根就無可奈何!


    陳靜沉思之間,覺得一個人威名掃地總比丟了更多人的性命強。


    隻是,張青龍、張白虎臨終一言更加可疑,‘張楊費吳’,誰又不想奪得太守之位?倘若如此,難保沒有一個反複無常之人在旁。


    那麽,張青龍與張白虎所謂的奸細又是何人?楊家人?費家人?吳家人?又還是三家人都有?一時半會確實剪不斷、理還亂,……


    陳靜沉思之間,計謀已定,徑直緩緩又道:“好,好,好,太守公子,在下本非孟婆郡人,顧念‘張楊費吳’之名,不多添無辜傷亡,在下這就離開孟婆郡。但是,在下臨走之前,還得告知奸細究竟是誰!”


    吳長誌與楊明利聞言一驚,大刀與大斧頭一旋,麵麵相覷。


    “純依香兒女俠,你,你可讓老夫說什麽好啊?老夫,誰都不服,就服你!如今,怎麽能認輸呢?”


    “是啊,吳族長所言甚是。大不了咱們楊家人與張家人同歸於盡,大不了楊家人成為潘家第二!純依香兒女俠,你可萬萬不能走啊!”


    “……”


    吳長誌與楊明利錚錚一言,吳家人、楊家人、費家人之間又議論開了,互不相讓,針尖對著麥芒!


    “好好的為民請命,怎麽能這樣說走就走了呢?不許走,不許走,我等願與張家人血戰到底,……”


    “對,咱們被張家人欺淩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有一次揚眉吐氣的機會,這倒好,說沒就沒了。女俠,你不許走,來則安之,……”


    “人家走與不走,腳長你腿上了嗎?你能左右的了嗎?況且,女俠能一輩子待在孟婆郡嗎?”


    “對,就算女俠一輩子待在孟婆郡,一個人對付的了那麽多張家人嗎?應付得過來了嗎?你們要想一想,你們要好生的想一想!”


    “是呀,太守公子也說了,‘張楊費吳’之名本為一體,一家人之間有過節,一家人之間說好開就行了。正所謂:床頭打架床尾和,親兄弟沒有隔夜的仇。咱們又何必讓一個外人摻和起來多此一舉呢?”


    “你這人,怎麽吃裏扒外?下一次要是張家人欺負你的時候,你在與張家人說道說道,與他們說是‘張楊費吳’一家人吧,你個軟骨頭!”


    “……”


    吳家人、楊家人、費家人,一時之間在跳躍的火光中亂了起來,太守府的步軍與弓箭手宛若置身世外,權當隻是一個個看客。


    陳靜馬韁繩極速一拉,高頭大白馬一陣“噅兒、噅兒、噅兒”的撕裂聲轟然落地,蕩滅了近處的三把火光,旋即一綹青煙直上。


    “諸位,諸位,都靜一靜,聽在下一言。隻要太守公子告知奸細是誰,在下這就離開孟婆郡,要是在下往後聽到張家人失信各家,在下定要一劍封喉張信與張禮。”


    “諸位,在下聲名事小。但是,各家性命為大。諸位家中多有高堂、妻兒,可得為他們想一想。諸位,可不能意氣用事啊!……”


    “……”


    吳長誌與楊明利聞言率先低下了頭,看來眼前這一盤棋局已經成了死局,再堅持下去必定會兩敗俱傷,或者說張家更勝一籌。


    眼下,以陳靜退出孟婆郡這一步棋為和棋破局,也是各方均勢的最好法子。不然,孟婆郡必亂。隻要孟婆郡一亂,苦的還是鄉民。


    吳長誌與楊明利都是讀書人,此刻想到了聖人之言:禮之用,和為貴。如此,又是無懈可擊。


    吳長誌旋即轉身抱拳道:“純依香兒女俠一念是善,老夫,老夫,老夫萬語千言在心口難開啊!”


    楊明利接著附和道:“純依香兒女俠,勝敗乃兵家常事。如今,細細想來,‘張楊費吳’四大家並未有太大的隔閡,真是難為你了!”


    陳靜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夜色,之後盯住張義又道:“太守公子,方才在下之問,該當與眾人一句準話了吧!在下,言而有信!太守公子也得言而有信。你是知道的,要是越女劍出鞘殺幾個為害鄉裏的紈絝子弟,那是易如反掌!”


    張義一邊吃力的爬上了高頭大黑馬,之後青色折扇一搖,徑直一通怪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對,對。讀書人的事,自然要有理有節,你言而有信、本公子也要言而有信,禮尚往來,完全合乎聖人之道。”


    吳家人、楊家人、費家人,一同靜了下來,也想聽張義口中的奸細是誰。畢竟,‘張楊費吳’之名中,張家人的奸細張青龍與張白虎已經就地正法,別家的奸細確實拭目以待,也想看一看究竟長什麽樣。


    張義輕拍了一手右手,徑直若有所思,緊接著緩緩又道:“諸位,其實這事它不賴本公子。本公子無非也是一個替人跑腿的命。本公子的爹,孟婆郡太守大人,又如何能親臨這等雞毛蒜皮之事?青雲道長為孟婆郡頂上三道之首,又如何能親赴險地?如此,就隻剩下本公子這一個人了。江湖中不都傳‘四家五害’嗎?莫奈何啊,本公子這一家,可是‘兩害’,可是一家頂倆!”


    “至於這個奸細,‘張楊費吳’四家大戶中張家的奸細就是張青龍與張白虎,至於楊家的奸細、費家的奸細、吳家的奸細,張青龍與張白虎他本就沒有告訴本公子啊!”


    “諸位,諸位,諸位。你們都評一評理。人死又不能複生。本公子也很想知道楊家、費家、吳家的奸細是誰!既然‘張楊費吳’一家人,本公子若揪出了奸細,一刀殺了他!”


    “使越女劍的那一個女人,本公子已經盡力了。聖人有言:知之是知之,不知是不知,是知也。本公子可不能胡亂指一個人。要是本公子說你是奸細,你會信嗎?”


    “……”


    陳靜越女劍一直,徑直厲聲大罵道:“埋汰旮旯,一番饒舌說來說去,都是在占在下的欺頭。太守公子,你就不怕在下變卦嗎?”


    張義一驚,旋即仰頭一陣怪笑後,青色折扇掩麵道:“喲,喲,喲,使越女劍的那一個女人,如今,你也要言而無信變卦了嗎?變卦就變卦,本公子還怕你不成?本公子可是孟婆郡中第一紈絝子弟、第一太守公子、第一小人,你又能奈何?又能奈天何?”


    “可別忘記了,玉皇大帝姓張,老天爺姓張,本公子萬幸也姓張,本公子之言就是玉皇大帝之言、就是老天爺之言!本公子最後問你一句,走?還是不走?”


    “……”


    陳靜一時極其惱怒,徑直越女劍一旋,厲聲威脅道:“太守公子,倘若你不說出奸細是誰,在下就不走,張智、張仁也休想帶走!”


    張義臉色鐵青,猛烈一搖青色折扇,徑直厲聲反駁大罵道:“聖人說的極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連本公子這一個第一小人都覺得煩人,浪費本公子一通好口舌!”


    “多說無益,要是不走,本公子那就殺幾個陳家人,看你走不走,來呀,安排!來呀,安排!……”


    “……”


    張義話音剛落,從暗處的步軍押出了一行八個極其陌生的漢子。


    “女俠,咱們雖然同姓,可不同宗,怎能就這樣白白去死了呢?咱們姓陳,招誰惹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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