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聞言先是一臉驚訝,旋即再一次打量了一迴潘玉兒,徑直好奇的追問道:“船家,言下之意,似你還能禍害天下?你還真逗!”


    潘玉兒眉頭一皺,卻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一迴陳靜,旋即蘭花指一收一放比劃之間,孟婆江麵上的白蓮花一朵又一朵如煙如霧縹緲,緊接著化為一綹又一綹輕煙消散,孟婆江波在這一艘小樓船前又恢複如初:波濤洶湧,暗流湧動。


    白蓮花確實沒有了,在孟婆江麵上一望無際分不清東西南北,小樓船在江麵上隨波逐流,宛若落入江流中的一葉浮萍、一根稻草。


    潘玉兒蘭花指如風一揚,接著輕輕的理了一迴粗布衣,徑直又一陣輕笑道:“江湖都道:人靠妝,馬靠鞍。我潘玉兒要是打扮打扮,換一身錦繡華衫,必定也是傾國傾城之貌,又如何不能禍害天下?”


    “師傅也都說了,三寸金蓮功威力要越大,得尋清寒之處,似咱們這一些船家確實也夠清寒了吧!”


    “不過,前一些年的日子裏,老是聽過船客人說:高處不勝寒,高處不勝寒。想必說來帝王之家更為清寒,待遇見了有緣人之後,我潘玉兒必定會去當世的帝王家!”


    “……”


    陳靜隻當是潘玉兒在說笑話,自古無情莫過於帝王家,曾經的幽嫣穀墨家弟子孟婆江南劉氏三兄妹就是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陳靜一直從骨子裏都覺得:帝王家不是清寒,而是萬般心寒。


    陳靜一時又來了興致,旋即拱手又道:“船家,倘若真是如此。它年真的禍害了天下,小女子會來取你首級的!幽嫣穀墨家弟子秉承‘天誌’,又豈能容人胡作非為?”


    潘玉兒仰頭一陣輕笑,又瞅了一迴陳靜,徑直擺手笑道:“我說純依香兒女俠,幽嫣穀墨家已經都亡了,還說什麽‘天誌’?再說,越女劍下的功夫勝得了三寸金蓮功嗎?”


    “既然純依香兒女俠還有為國為民之心,看來還得苦練越女劍法。不然,將來某一天我潘玉兒真的禍亂了天下,你又如何勝我?”


    “既然師傅說三寸金蓮功要吸收天地之間的清寒之氣。將來,我潘玉兒入了帝王家,一定要讓高高在上的帝王家接住地氣,就在帝王家擺一擺路邊小攤,讓帝王家的王侯公子都當一迴小商販、殺雞屠狗之輩。哈哈,如此清寒至極啊!”


    “……”


    陳靜聞言掩麵一陣輕笑,卻又悠悠說道:“船家,真如你這般,用讀書人的話說來,必定有辱斯文,你這紅顏禍水怕是跑不掉了!”


    潘玉兒倒也並未與陳靜臉紅脖子粗,徑直又蘭花指一揚,先瞅了一眼孟婆江水,接著仰頭又道:“純依香兒女俠呀,隻怕到時候都與你無關咯。要是越女劍法不如我潘玉兒三寸金蓮功,你會沒命的!”


    陳靜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況且潘玉兒所言又非眼前的事實,將來之事又未發生,誰又能保證將來之事如潘玉兒所言,畢竟,潘玉兒又不是“謝氏神算子”之流。


    如此,權且就當是潘玉兒在孟婆江麵上一通解悶的話頭罷了。


    不過,陳靜覺得潘玉兒言之有理,越女劍法確實也該靜心的再苦練一迴,不然倘若遇見似郎情妾意劍之流,又當如何一招製敵?


    陳靜瞅見一望無際的孟婆江水東流,又想到潘玉兒有救命、活命之恩,又如何能墜入心魔呢?


    陳靜長舒了一口氣息,徑直扭頭問道:“船家,如今霧大水急,看得人心神恍惚,何時能靠岸?”


    潘玉兒旋即抬頭看了一看江水渾然一體的天色,徑直又在小樓船頭一旋,之後輕飄飄的說道:“純依香兒女俠,不急!千萬不要急啊!再過一時半會的功夫,江麵上水霧散開之後,小樓船也就能靠岸了!不知靠岸後,你又有何打算?”


    潘玉兒嫣切一言,正中陳靜刺痛的內心,雖然離開了孟婆江北傷痛之地,如今去孟婆江南又當何處安放肉身?又當何處寄放靈魂?


    江南王家老王鏢局?自是沒法再去了!孟婆郡中幽嫣穀?可又是荒草叢中一方碑、一座墳,幽嫣穀外還有靜緣宮的緣真子劉一虎!客緣齋中雖然有半老徐娘,但是如今這般模樣,又如何下臉迴去?


    幽嫣穀墨家之名,看來算是真的亡了。唯有“天誌”長存於心,之後路見不平,必定拔劍相助。


    陳靜隻得淡淡說道:“如今小女子已然無父無母,全然不知來處,卻也隻剩歸途。但願今後能尋得一處清幽之地苦練越女劍法,倘若將來船家真的會禍害天下,今日你渡我過江、來日我渡你向善。嘿嘿。”


    潘玉兒眉頭深鎖,旋即蘭花指一撚之間,徑直又輕聲說道:“純依香兒女俠,實不相瞞,在孟婆江南之地還有一個上好的去處。”


    陳靜眼中一閃有光,徑直又急切追問道:“船家,那是何處?與小女子說來聽一聽?興許還不錯!”


    潘玉兒旋即盤膝坐地,一邊清幽說道:“孟婆江南之地有一處皇天頂,山川之盛遠離喧囂與繁華,正是靜心練劍的上好去處。”


    潘玉兒話音剛落,徑直蘭花指胸前比劃又一直,小樓船如弓箭出弦一般往孟婆江水中疾行劃去。


    一時之間,唿唿風聲夾雜潺潺水聲,水霧淩亂著霧霓,陳靜一身白紗白袍如白雲飄逸一閃而過。


    漸漸的,漸漸的,孟婆江麵上的霧氣漸漸四散離開,緩緩又看見了江水中的山川倒映,然後入眼的是一座又一座蒼翠青山。


    小樓船極速如箭射去了孟婆江南岸,江上有無數墩橋與沙丘,看樣子這裏也是一處趕渡之地。


    “純依香兒女俠,到了。你尋驛道西去半日便能到達皇天頂山下,再半日就能上到皇天頂了。”


    陳靜聞言一時欣喜至極,徑直一閃白影轉身進入小屋子捉緊越女劍,又戴好麵紗鬥笠之際,小樓船已然靠在了孟婆江南岸邊。


    正當陳靜左腳著地、右腳離船之際,潘玉兒已然淩空一閃身影著地,旋即蘭花指一撚,緊接著口中念念有詞,徑直右手掌一伸,江水中的小樓船越變越小、越變越小,最後淩空又一閃光影落入右手掌心,卻是一隻船形的發簪。


    潘玉兒右掌極速一收,淩空一甩了一迴發簪,好似甩去了幾個水滴,徑直身子一斜,極速插入丸子頭中,卻又像極了一個道姑。


    潘玉兒見陳靜一時目瞪口呆的眼神,徑直又輕聲說道:“純依香兒女俠,噓,噓噓,這就是三寸金蓮功,第二重,蓮動下漁舟。”


    陳靜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如此神奇之人,又如此神奇的尋常之物,要是讀書人見了一定會說:怪力亂神。還好,在江岸邊除了潘玉兒與陳靜之外,別無第三個人。


    陳靜心中一怔,看來還得苦練錯負輪迴劍法,當初夢中的漂亮姐姐親授的錯負輪迴劍法,前五式都得心應手,如今該琢磨最後一式,興許這是驚天驚地驚世驚人之招。


    潘玉兒倒也沒有與陳靜多留一分思索的餘地,徑直抱拳又道:“純依香兒女俠,就此別過了。我潘玉兒還得去一條真正的小木船,在江邊靜候有緣人。後會但願無期!”


    陳靜一時迴過神來,徑直把劍輕笑道:“船家所言甚是。但願後會兮遙遙無期,嘿嘿。”


    潘玉兒順著孟婆江岸走了,陳靜沿著碎石塊大道往皇天頂行去。


    陳靜覺得方才蓮子小米羹味道正濃,全身一股力量隻用了小半日的功夫便立在皇天頂山下。


    山,巍巍不動,果然是一座好山,一條蜿蜒的小道消失在深林中的盡頭之際,太陽依然西沉,已然立在了皇天頂的山巔上。


    登山看小樓,就連一望無際的孟婆江水也如一條小水溝。


    陳靜又沿著皇天頂山中另一條小道側道直下之際,突然在後山腰間發現了一座古樸的小木屋子。


    在小木屋的一邊又是汩汩的一澗林泉,林泉兩旁和小木屋前後立滿了不少高低不一的果樹。


    陳靜見狀一時欣喜,旋即一個急步之間往小木屋奔了下去。


    可那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難,雙腿一時不聽使喚一個顫抖,之後白紗白袍極速往前一倒,急促一聲“哎呀”驚乍山林,驟起一片驚飛群鳥,一通翻滾如落石,越滾越快,……


    嘭、嘭嘭、嘭嘭嘭,……


    咚、咚咚、咚咚咚,……


    陳靜在止不住的翻滾之間一時明白了,這就是:樂極生悲。


    可當陳靜再一次悟明白這一個道理之後,腦子裏已然一片空白,眼前又一黑,失去了知覺。


    待陳靜再一次睜開眼睛之際,全身好似五花大綁,看樣子傷得不輕,一時之間又昏昏沉沉的動彈不得。身前背對著一個男人,看樣子剛剛受了戒,雖然沒著袈裟,但確實也是一個遁入空門的人。


    陳靜極其吃力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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