噅兒、噅兒、噅兒,……


    大白馬前腿再一次淩空六尺有餘極速落地,陳靜警覺的透過麵紗鬥笠,隱約的看見前方一綹綠葉如波驟然一動好似酒旗飄搖。


    咻咻!


    陳靜越女劍極速一道寒光劍氣閃過,那一綹綠葉旋即如雨飄落,之後一時又恢複了寧靜,沒有風聲、沒有鳥鳴、沒有獸啼,……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就連出入鼻孔的唿吸聲都如雷貫耳。


    “有沒有人?這裏還有沒有人?能出氣的給一句準話?……”


    “喂,喂,喂!……”


    “……”


    陳靜反複疾唿之間,一時又警覺的環視了一眼四周,除了激蕩的迴聲在林中消散,再一次確定這裏並沒有人,這才寬心了許多。


    陳靜越女劍極速入鞘,一道白影斜身下馬,又輕拍了一迴馬鞍。


    大白馬一邊搖曳著馬尾,一邊憤憤的往前走了數百步,止步盯住一方岩石山洞搖著耳朵。


    陳靜一時倒也十分好奇,似眼下這一方岩石山洞,人煙稀少又沒有野獸出沒,確實世上少見。


    陳靜抬望眼看來,這一方岩石山洞裏幽暗的光明不知通往何處,洞口處的一步又一步台階向裏卻是幹淨利索,越發讓人好奇。


    要是一個平凡的山洞,好歹洞口一定有不少新舊枯藤,必定也有大小不一的不少蜘蛛網,更會有飛禽走獸留下的一些足跡印子。


    陳靜緩緩扭頭,又瞅了一眼大白馬,一邊悠悠問道:“馬兒呀馬兒,你說,像這麽奇葩的地方,咱們是不是該下去看一看呢?”


    大白馬盯住陳靜一動不動,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更沒有甩尾巴,又或者前腿抬高六尺有餘。


    陳靜深思了一個眨眼的功夫,徑直又悠悠說道:“馬兒呀馬兒,要不這樣吧!你與本穀主確實一同到了這兒,本穀主也當問一問你。”


    “你要是同意一起去山洞裏看一看,你就點頭,意下如何?”


    “……”


    大白馬聞言眼珠一滑,耷拉著腦袋低頭嗅了一嗅林下綠草,雙耳“劈劈啪啪”搖頭了數十次。


    “哦,原本你不想去了呀?哎,咱們好不容易來這裏一趟,怎麽能這樣說不去就不去了呢?”


    “那這樣吧,你要是不同意去山洞裏看一看,點頭一次,如何?”


    “……”


    大白馬聞言一陣憤憤,緊接著又耷拉著腦袋嗅了一嗅腳下的一地綠草,又是一陣猛烈的搖頭。


    陳靜一時懵了,旋即又低頭看了一眼綠草,瞅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山洞,又白了一眼大白馬道:“你這一個家夥,進去也搖頭,不進去還是搖頭,你讓本穀主情何以堪?”


    “罷了,罷了,罷了。要是你在林中迷糊,本穀主可沒有迷糊一分一毫。本穀主就領著你去這一個山洞看看,說一定還有其它發現。”


    “……”


    陳靜倒也不再與大白馬論理,徑直拉著馬韁繩往這一方岩石山洞裏緩緩步了進去,山洞裏空氣清涼並未有一絲發黴或者窒息的感覺。


    踢踏、踢踏、踢踏,……


    窸窣、窸窣、窸窣,……


    此時此刻,馬蹄聲與腳步聲越來越空靈,沒有一隻小鳥,也沒有一隻蝙蝠從岩石山洞裏驚嚇飛出。


    岩石山洞裏幽暗的光明中沒有一綹飄飛的塵煙,石壁上也沒有多餘的一綹溪流泉水浸濕的痕跡。


    如此看來,這一方岩石山洞裏還真是一個上好的去處。


    洞裏越走越遠,山洞裏的氣息還是和洞口處的氣息沒有兩樣。


    突然,轉過山洞裏的小道,眼前是一排漂亮的石鍾乳,在一根最為顯眼的石鍾乳上,赫然印著一行朱砂大字:酈道元到此一遊。


    陳靜見狀心裏一驚,莫非這就是七夜道宗酈道元得道之處?


    自從十年前白鳥城大戰之後,江湖中不但沒有了劉文之的下落,也沒有了酈道元的下落。


    眼下,陳靜驟看石鍾乳上的這一行朱砂大字,七夜道宗酈道元確實一定是來過這一個山洞。


    陳靜一時極其警覺,看山洞裏一根又一根漂亮的石鍾乳卻又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大唿道:“太美了,太美了呀!美了,美了!”


    大白馬低頭一陣猛烈的撕鳴,聽上去好似是一陣歡唿大笑,又好似在嘲笑陳靜大驚小怪。


    陳靜一時也顧不上大白馬,徑直緊握越女劍一閃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接著好似有一陣百靈鳥一般的輕笑聲迴蕩在洞中。


    迴聲如水波,一蕩一尺遠、九尺遠、三丈遠;接著又一蕩一尺遠、九尺遠、三丈遠;……


    哈,哈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嘻嘻,……


    陳靜又一閃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止步於大白馬跟前,一邊悠悠又道:“馬兒呀馬兒,這感覺還真的極好,你也策馬奔騰一迴?”


    陳靜左手在馬鞍上重重一拍,馬韁繩極速一收,徑直又在馬脖子上輕輕一拳,大白馬搖頭擺尾的在這一方山洞裏一陣極速狂奔。


    噅兒、噅兒、噅兒,……


    大白馬在這一方山洞裏迴蕩的撕裂之聲驟停,接著又是一陣狂躁的聲音,前腿抬高六尺有餘落地,反複如此一定受了不小的驚嚇。


    陳靜一時緊握越女劍,極其警覺的一個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再一次立於大白馬跟前。


    嘩!——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跳入眼前的這一根巨大石鍾乳下居然還綁著一個極其邋遢的糟老頭子。


    這一個糟老頭子一頭長發卷曲又發黴,亂糟糟的樣子還不如農家圈舍裏的一個雞窩;一身衣服破舊不堪,發膩又發臭,一層薄薄的白灰就好似上了一層陳舊的蜘蛛網。


    這一個糟老頭子盤膝跪地,一雙手臂捆綁平抬的肌瘦就隻看見一條骨頭,骨頭上包裹著的那一層皮就好似火燒過的果子皮,青筋和血管好似一條又一條幹枯的枝條。


    在這一個糟老頭子後背各一隻生鏽的大鐵鉤反穿過肩胛骨;各一隻生鏽的小鐵鉤連環鎖住鎖骨;膝蓋處也各一隻生鏽的鐵鉤扣住。


    陳靜見狀大吃一驚,看樣子這一個糟老頭子一定吃了不少苦頭,旋即安撫一迴馬脖子止住大白馬的驚鳴,緊握越女劍盯住這一個糟老頭子道:“你是何人?為何如此?”


    這一個糟老頭子低頭不語,也看不見一副麵容,也不知道這一個糟老頭子是否還能聽得見。


    陳靜再一次畢恭畢敬的拱手追問道:“不知前輩為何如此?你究竟是何人?受何人所傷?小女子是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陳靜!”


    這一個糟老頭子亂糟糟的頭發這時才緩緩的抬起頭來,麵容入眼嚇退陳靜極速跌去了三步之外。


    這一個糟老頭子麵上隻剩下一層好似風吹窗花破的紙皮,倘若要是沒有這一層麵皮罩著,早就是一個白花花的骷髏頭了。


    好可憐,也好滲人!


    陳靜心中一怔,想不到江湖中還有如此歹毒之人把人囚在此地,被囚之人的痛苦必定生不如死。


    “老伯,老伯,老伯,你快告訴小女子這都是誰幹的!小女子身為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曆來秉承‘天誌’,自當與你出頭,……”


    “老伯,老伯,老伯,……”


    “……”


    這一個糟老頭子幹癟的眼神一時矍鑠有光,說不出是憤怒還是激動,徑直薄如蟬翼的嘴唇支支吾吾著蚊音道:“白蓮……現世……”


    陳靜一時也沒聽明白這一個糟老頭子在說什麽,徑直看這一個糟老頭子好似也很久沒吃東西了。


    民以食為天,似眼前這一番光景,不吃東西怎麽有力氣說話?


    陳靜急忙從大白馬鞍下取出幹糧,一邊極速取下水袋,先與這一個糟老頭子“咕嚕咕嚕”的喂了一會涼白水,接著又極速分出了一塊雪白雪白的饅頭送入嘴中。


    這一個糟老頭子好似很久沒進一滴水、很久沒進一顆糧,看見吃的、喝的,也顧不得那麽多,沒有拒絕陳靜。


    “老伯,你不要急。不要急,小女子所帶幹糧管飽、管夠!”


    “老伯,你就放寬心,這吃的、喝的都不會有毒。這一切都是客緣齋掌櫃為小女子路上準備的!”


    “老伯,你慢慢吃!一時半會沒人能傷得了小女子。待緩過神來,再與小女子說道說道,如何?”


    “……”


    這一個糟老頭子聞言麵皮猙獰一閃,肌瘦的麵容也不知是愧疚還是嘲笑,徑直吃力的點頭,接著隻顧一個人“吧嗒吧嗒”的咀嚼饅頭,又“咕嚕咕嚕”咽下一口涼白水。


    陳靜看這一個糟老頭的樣子,心中驟起一陣撕裂,徑直又重複說道:“老伯,待你緩過神來,從頭到尾與小女子說道說道。天煞的,這世上還有如此歹毒之人,該當殺千刀、斬萬劍!”


    過去了好一會兒功夫,這一個糟老頭子輕輕一仰頭,接著又是一聲“嗝”,之後再一聲“嗝”,……


    陳靜一時欣喜,收好幹糧與水袋,悠悠問道:“老伯,現在可以長話短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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