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也不是特別緊要的事,隻是受‘十山八寨’鄉民所請,‘十山八寨’正中擺席設宴,一為‘十山八寨’重獲新生、二為當家的接風洗塵!”


    墨夷秋一言,慕容蘭西與耶律達斡爾胡東大吃一驚,畢竟當初兩個人剛來“十山八寨”的時候,“十山八寨”還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如今,“十山八寨”重獲新生自然要擺席設宴,況且陳靜再入“十山八寨”一切也都是那麽順其自然。


    墨夷秋旋即又與慕容蘭西和耶律達斡爾胡東抱拳,極其歉意的說道:“兩位,原本世子也為坐上賓。奈何如今都沒有見到世子的身影,黃道吉時,我等就不用等他了!”


    慕容蘭西與耶律達斡爾胡東隻顧搖頭歎氣,從孟婆江北岸到“十山八寨”這麽近的路程,而且半道上還有人侯著都能走丟了身影,除了慕容川東也沒有誰這麽能耐了。


    墨夷秋見狀怔了一迴,旋即又緩緩說道:“兩位勿憂,既然世子至今還未到‘十山八寨’,宴席上就由兩位來替世子之位了。”


    有道是:客隨主便。慕容蘭西與耶律達斡爾胡東隻得從了墨夷秋的安排。墨夷秋領了三人從“十山八寨”北邊穿寨而過,沒走多久的功夫就到了“十山八寨”正中。


    正中一壘泥石九層之台,四方周正上端一塊方圓九尺的石桌,石桌上一隻烤全小羊、一頭烤全小乳豬,然後圍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杯盞碗鼎,盡是花花綠綠的菜食。


    九層之台下均分圍住了九十九塊方圓的九尺大石桌,每一方大圓桌上是一隻烤全羊、一隻烤全豬,然後也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杯盞碗鼎,盡是花花綠綠相同的菜食。


    九層之台下正北方一竿三丈高的木樁上飄揚了一麵玄色大旗,旗上黑白兩分鬥大四字:十山八寨。


    在九層之台每一層台階上,東南西北方都有一個倒提腰刀的彪形大漢。九層之台下,還有數群彪形大漢巡視。


    陳靜心裏一驚,方才隻顧一個人圍住“十山八寨”繞了一圈,如今看來墨夷秋確實有將帥之能。


    “十山八寨”正中早就圍滿了鄉民,一見墨夷秋領了陳靜前來,不約而同高唿震天蕩雲。


    “‘十山八寨’,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


    墨夷秋畢恭畢敬迎著陳靜三人緩緩上了九層之台,接著又正身立在九層之台最南端,之後又對九層之台下的鄉民大喊道:“諸位,諸位稍安勿躁,‘十山八寨’諸位鄉民們,聽我一言,聽我墨夷秋一言。”


    “如今咱們‘十山八寨’外有大軍壓境、內藏白蓮社挖牆之鬼,又恰逢‘十山八寨’新生,置此一席除了慶賀之外諸位以為接下來怎麽辦?”


    “但說無妨,既然‘十山八寨’一家人,自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孟婆江南的祖傳美德:看破不說破,在孟婆江北無此一說!”


    墨夷秋話音剛落,“十山八寨”男女老幼雄赳赳赴湯蹈火的氣勢不輸戰場上的刀兵相向。


    如今,“十山八寨”被拓拔子推滅了之後再一次重獲新生。好不容易建好,怎麽能說滅就滅了呢?


    自古以來,官府當以民安居樂業為本。不讓人安居樂業,那拓拔子推就是前車之鑒。


    “二當家的,你就下令吧。頭可斷、血可流,‘十山八寨’不能敗!”


    “對,對,對!友人來了有烤全羊、烤全豬;敵人來了有腰刀、有棒子!不讓‘十山八寨’好活,那就讓敵人見識一迴窮兇極惡!”


    ‘呸,呸,呸!什麽窮兇極惡?這明明就是守衛‘十山八寨’,這就是要流芳百世的殺身成仁!”


    “如今‘十山八寨’的好日子,不能被官府奪了去!丘穆陵泰、丘穆陵良要是敢來,我先詛咒他們家十八輩祖宗。必定不得好死!”


    “對,如今馮太後見不得‘十山八寨’的好,咱們無家可歸顛沛流離的時候,馮太後在那裏?憑一己之力重生了‘十山八寨’,馮太後要是有種就讓咱們過上比‘十山八寨’更好的日子;馮太後要是沒種,咱們就得遇官殺官、遇兵殺兵,……”


    “好,好一個遇官殺官、遇兵殺兵,吃了這一席那怕是斷頭食,為了‘十山八寨’那也必須豁出去了!”


    “……”


    墨夷秋欣喜至極,至少大敵當前沒有一個軟蛋,民心盡在,區區丘穆陵泰與丘穆陵良不足為懼。


    墨夷秋雙手齊腰一平,極速止住了九層之台下的議論。接著又信心十足說道:“諸位,諸位,諸位‘十山八寨’的兄弟姐妹們,爾等誓死守護‘十山八寨’之心可昭天地日月。”


    “大戰再即,宴席再旁。那咱們那就敞開了肚子吃喝,然後再甩開了膀子去禦敵於‘十山八寨’之外。”


    “諸位,如今即是‘十山八寨’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宴席開始,盡管吃、盡管喝,吃飽喝足了之後才有使不完的力氣!”


    “……”


    墨夷秋緩緩迴到了九層之台上的石桌旁,九層之台下的鄉民已經似堂中一家人手撕了烤肉,杯盞之間又驟起了一股五石散的味道。


    陳靜一時好奇至極,“十山八寨”的鄉民在大戰之前又如何能沉醉於五石散兌酒中呢?


    當初,燕都君臣沉醉於五石散兌酒而一戰亡國,燕都之外手握重兵的將校沉醉於五石散兌酒連入京勤王師的機會都沒有了。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燕國亡了十年,“十山八寨”中也有不少燕國後人,難道這麽淺顯的道理就都忘記了?


    正當陳靜極其不解想開口詢問之際,墨夷秋緩緩低頭入座,一邊輕“噓”了一聲,一邊又極其低沉的支支吾吾道:“你們還記得白蓮社上香拜社時的把戲嗎?”


    慕容蘭西與耶律達斡爾胡東麵麵相覷,陳靜這才煥然大悟!


    墨夷秋果然是文武全才,在這一次宴席中的五石散兌酒正是區分出白蓮社弟子的大好時機。


    畢竟,在陳靜腦子裏迴想起了白蓮社俗家弟子上香拜社時一個又一個振振有詞的樣子:喝了上香拜社酒,從此相見是道友;喝了上香拜社酒,不飲五石散兌酒;喝了上香拜社酒,完美世界手牽手。……


    正當陳靜極其敬佩墨夷秋計謀之際,九層之台下早已手起刀落,巡視的彪形大漢已經斬下了數十個不飲五石散兌酒的漢子,一聲又一聲哀嚎卡在脖子上還沒來得及出口,人頭已然滾出去了三尺之外。


    持刀的彪形大漢一個又一個張嘴疾唿:“殺掉一個,那就少一個;再殺一個,那就還再少一個!”


    “十山八寨”裏的鄉民又一陣歡唿,又道:“殺光了白蓮社弟子,‘十山八寨’後方無憂;殺光了白蓮社弟子,‘十山八寨’前路不愁!”


    “二當家的,真是好計謀!真不愧是輔漢的張子房、助蜀的諸葛孔明!‘十山八寨’有二當家,鄉民們可高枕無憂,更能長命百歲咯!”


    “白蓮社弟子罪該萬死,‘十山八寨’拉基阿路,二當家拉基阿路;白蓮社弟子罪該萬死,‘十山八寨’拉基阿路,二當家拉基阿路;白蓮社弟子罪該萬死,‘十山八寨’拉基阿路,二當家拉基阿路;……”


    “……”


    “十山八寨”的鄉民也不顧彪形大漢拖開被斬首的屍身,一邊又鵲起一陣得意的肉食與杯酒下肚聲。


    陳靜一時緩過神來,也有一些餓了,旋即也喝上了石桌上的一盞清湯,清湯入胸入腹無比清涼。


    慕容蘭西與耶律達斡爾胡東一起隨慕容川東在孟婆江南顛沛流離了十年,估計也很久沒吃過如此豐盛的宴席,徑直也放下了顏麵。


    畢竟,“十山八寨”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這不雅的吃相在“十山八寨”一家人眼裏也就不重要了。


    慕容蘭西左手一碗肉湯,右手捉緊一塊大羊排,張口仰頭一撕一扯之間的又就上一口肉湯,陳靜看著慕容蘭西的吃相都已經飽了。


    耶律達斡爾胡東也不例外,雙手捉緊了肉乎乎的豬肉肘子,滿咬一口又哈一口肉香氣、囫圇吞下之後又滿咬一口又哈一口肉香氣。


    陳靜抬眼張望之際,空氣裏入鼻的都是肉香味,不知不覺之間已然覺得吃飽了,嗝、嗝嗝!


    墨夷秋仰頭獨飲了一杯五石散兌酒,接著半嗔半怒道:“都說喝了五石散兌酒,飲罷方抬頭;喝了五石散兌酒,醉後萬般有;喝了五石散兌酒,夢送黃金樓。……”


    “如今,墨夷秋我還是墨夷秋;五石散兌酒無非一杯水酒!千古江山、萬古功名,通通事在人為!”


    “……”


    陳靜張望九層之台下“十山八寨”的鄉民,好似通通都沉醉在五石散兌酒中,一時心痛如針刺。


    “墨夷秋,你看,這難道也是你的計謀?感覺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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