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哎喲喂,不但是貴客,更是百合樓中的稀客。堂堂陳大將軍親臨百合樓,百合樓蓬蓽生輝!”


    媽媽桑左搖右擺了腰肢,絲絹如風搖晃閃去了門外那一群女孩兒的身影,又扭頭與盧貴笑道:“來呀,來呀,安排,快快與陳大將軍看茶,上好的江南佛手鐵觀音,一定要上好的江南佛手鐵觀音!”


    媽媽桑旋即半弓了身子,與陳顯貴行了一個大禮,之後又幽幽開口問道:“陳大將軍一大早就親臨百合樓,不知有何見教啊?”


    陳顯貴瞅了一眼側門處的兩個彪形大漢,又瞅了一眼坐中各自把盞不語的王僧虔與公良全忠,之後又斜視了一眼亭亭玉立的紅紅與紫紫,旋即脫口而出道:“媽媽桑,本大將軍特為這二位姑娘而來!”


    王僧虔與公良全忠麵麵相覷之間,心中又突然一怔,這一出橫生的枝節實在讓人猝不及防,扭頭之間透過盞中茶水看見已經藏在飛梁角落處的陳靜,稍微寬心。


    王僧虔與公良全忠使了一個遊離的眼神,又瞅了一眼茶盞倒映中的陳靜,待會兒得見機行事了。


    媽媽桑心中一怔,旋即絲絹前後又一拂,幽幽問道:“陳大將軍,看你說的,百合樓紅紅、紫紫的第一雙客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百合樓,從來沒有一女陪二主的先列。不如,讓百合樓中別的姑娘陪一陪陳大將軍,如何?”


    陳顯貴眉頭一皺,旋即一手握緊了腰刀放在了胸前五寸,刀柄與刀鞘上下撥動之間錚錚有音。


    “媽媽桑,本大將軍說過的話,你耳背聽不懂嗎?本大將軍今日隻為蘇、揚二州兩位姑娘而來!”


    媽媽桑自知陳顯貴也是一個狠角色,惹不起的事最好還是敬而遠之,旋即又道:“大將軍啦大將軍,不是媽媽桑不允,著實是媽媽桑做不了主啦!你看,這不,那邊的兩位公子已經等候多時了,買賣也總有一個先來後到的理吧!為不打攪大將軍雅興,也不觸百合樓中的黴頭,不如大將軍改日再來?”


    陳顯貴仰頭大笑之際,刀把狠狠往刀鞘一擊,脫口而出道:“媽媽桑,本大將軍行軍萬馬齊喑,聞鼓而進鳴金而退,到了百合樓如何能有半路退卻之理?手中腰刀相向必見血,開弓從來沒有迴頭箭!”


    媽媽桑心中一怔,看來陳顯貴今日確實不是善茬,絲絹一拂又上前三步道:“大將軍啦大將軍,陳大將軍啦陳大將軍,你就不要嚇唬媽媽桑我這一個婦道人家了!這戰場上打打殺殺的事,又如何能在建康城中呢?要是在建康城中都開始打打殺殺了,這天底下也就沒有一處安生之地了,你說是吧?”


    陳顯貴一臉高傲,輕蔑的看了堂中眾人一眼,仰頭大笑道:“想必媽媽桑也都是一個明白人,堂堂大將軍府上想要辦成的事,那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你自懂得!”


    媽媽桑旋即半陪了笑臉,一邊打趣說道:“大將軍說的極是,大將軍手握兵權,麾下萬馬千軍,不讓人三更活,必然活不過五更天。”


    “陳大將軍今日為蘇、揚二州兩位姑娘而來,倘若陳大將軍今日是蘇、揚二州兩位姑娘的故人,自當先那邊的兩位公子奉茶敘舊,……”


    王僧虔心中突然一怔,果然這個媽媽桑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輩,正當憂心忡忡之際,突然盧貴又擔上一盞熱茶三步上前媽媽桑身旁。


    媽媽桑接過盧貴手中擔子,極速之間又與盧貴使了一個遊離的眼色,盧貴會意緩緩退出了側門。


    “紅紅,紫紫。你們都快過來,不可如此拘謹,今日陳大將軍萬忙之中是為故人來訪百合樓,二位即是陳大將軍的故人,還不快快給故人奉上一迴茶,以盡故人之誼!”


    王僧虔與公良全忠麵麵相覷,紅紅與紫紫也是麵麵相覷,第五刀直立陳顯貴一旁默不作聲。


    紅紅接過媽媽桑手中擔子,紫紫又輕端茶盞幽幽說道:“請陳大將軍用茶,不知陳大將軍與家父有何淵源,小女子洗耳恭聽!”


    媽媽桑狠狠瞪了一眼紫紫,旋即又若無其事的瞅了一眼紅紅,紅紅會意道:“陳大將軍,即是故人來訪,大將軍是要琴棋書畫、又或者是歌舞小曲呢?無琴棋書畫不足以雅興、無歌舞小曲不足以怡情!”


    陳顯貴接過掌中盞,又瞅了一眼堂中眾人,一邊把住茶盞,一邊張口笑道:“蘇、揚二州名門之後,冰雪聰明,果然名不虛傳!”


    紅紅急忙拜謝道:“小女子多謝大將軍誇獎。隻是,大將軍急切前來百合樓,真是小女子上輩子修來的莫大福分,不知大將軍今日有何吩咐,小女子願聽差遣!”


    陳顯貴嗅了一迴江南佛手鐵觀音濃鬱的香味,沉醉之間又道:“兩位姑娘自是名門之後,當去該去的地方,又何必委身於百合樓中?”


    “本大將軍一向敬重讀書人,聽聞蘇、揚二州兩個讀書人酷刑致死很是蹊蹺,前一些日子本大將軍不在建康城中,實在萬分慚愧!”


    “今日,本大將軍風風火火趕來但願未錯過良辰美景,本大將軍怎麽能容忍讀書人之後淪落風塵下九流之地呢?今日,兩位姑娘就隨本大將軍迴府吧,本大將軍保管兩位姑娘以後的榮華富貴!”


    “……”


    紅紅與紫紫麵麵相覷,媽媽桑一頭霧水,王僧虔與公良全忠更是一時摸頭不知腦,陳顯貴究竟意欲何為?這是要明搶的架勢?難道就不怕百合樓身後的禦史台嗎?


    正當眾人疑惑之際,陳顯貴放下了茶盞,而後腰刀反複入鞘、出鞘三寸,又仰頭輕笑道:“眾位,很吃驚吧?其實一點兒也不吃驚,其實一點兒也不吃驚啊!”


    “本大將軍受兩位親王差遣,特為建康城中不平之事路見不平一聲吼,專治建康城中各種不服!”


    “……”


    陳顯貴即言受兩位親王差遣,那就是受劉一騰、劉一虎左右;可是百合樓身後是譚中天,譚中天能左右劉一龍,孟婆江南之地盡在劉一龍一人腳下,陳顯貴這一出戲,隻怕一出手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


    媽媽桑心知肚明,看陳顯貴就似清溪水中的一尾遊魚,眼下正是陳顯貴的銳氣之時,待事情有了轉機,遊魚也能變為一隻大烏龜。


    媽媽桑旋即絲絹又一擲,輕飄飄說道:“陳大將軍,看你說的,好似咱們百合樓為難過大將軍一樣,隻是大將軍要帶紅紅、紫紫離開百合樓,不還得問一問紅紅、紫紫答應不答應,你說是不?”


    陳顯貴仰頭輕笑道:“媽媽桑,兩位姑娘既然是讀書人之後,如何能自甘墮落於下九流之地?這,還用本大將軍親自再問一迴嗎?這,不就是純屬多此一舉嗎?”


    “本大將軍聽人常說:百合樓中賣身契約早晚都會不見,像這等奇葩至極之事,本大將軍是一千次、一萬次不服!如今本大將軍又專治不服,媽媽桑,你說該當如何?”


    “……”


    媽媽桑也不再與陳顯貴多說一字半句,畢竟也聽出了陳顯貴是故意在找百合樓的茬子。


    可這一些年來,在百合樓中斷手斷腳的江湖中人確實也不少、在百合樓中喪命的官家也許多。


    隻是,眼下陳顯貴為當今大將軍,倘若在百合樓中出了意外,百合樓今後如何在建康城中立足?


    媽媽桑旋即與紅紅使了一個遊離的眼色,紅紅思索之間也是左右為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紅紅繼續沉思之間以為:百合樓身後是禦史台,雖然禦史台酷刑致死了家父,但是百合樓又有活命再造之恩。如今大將軍府又在禦史台之下。倘若從了大將軍,早晚大將軍府還會受禦史台萬般刁難,如此大將軍府中一幹人等也都中了禦史台的口舌,此去大將軍府就是害人又害己。如今,身陷百合樓風塵之地無非害己,兩害相權取其輕,紅紅這時心意已決。


    紅紅緩緩上前與陳顯貴行了一個大禮,旋即幽幽說道:“小女子多謝大將軍。隻是,小女子有負鄉民重托,隻能苟活於世。還望大將軍與她人方便,也是與自家方便!”


    陳顯貴腰刀案台上一杵,旋即拍案而起,指住媽媽桑鼻子厲聲大喝道:“媽媽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將軍隻要一聲令下,踏平百合樓隻在一瞬之間!”


    媽媽桑旋即絲絹一拂,一副極其無可奈何的樣子,之後脫口而出道:“陳大將軍,陳大將軍息怒,媽媽桑我有說什麽了嗎?陳大將軍,你可不能嚇唬小民啦!你們官場中不是都說‘民貴君輕’嗎?像咱們這一些官場之外的小民,金貴著呢!”


    陳顯貴怒目直視,腰刀斜身緊握,大喝道:“休得胡言亂語,蘇、揚二州兩位姑娘無論你答應不答應,今日本將軍一定要帶出百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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