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今日我王某人一早就去過了百合樓,想必媽媽桑那一個老婦人還在氣頭上,咱們可不能觸了百合樓的黴頭!”


    “媽媽桑氣歸氣,咱們老王鏢局可非風塵之地。咱們得好吃好喝,吃飽了、喝足了,再與百合樓周旋不遲,諸位以為如何?”


    “……”


    王光明舉目張望之際,公良全忠急切又道:“悉聽少主安排,近日老王鏢局中少有遠道之事,百合樓一事,咱也能助穀主一臂之力!”


    “少主,百合樓本為胭脂水粉之地,‘燕人’之威不攻自破!一群柔弱女子在我無敵雙戟下,焉能不服服帖帖?那一些家丁與護院,左手一戟一個大窟窿、右手一戟又一個大窟窿,最後必定手到擒來!”


    “……”


    王光明突然仰頭一笑,也知公良全忠的可愛之處,旋即又道:“我說公良全忠啦,自古都道‘英雄難過美人關’,‘燕人’之威雖然勇冠三軍,可是以弱勝強卻能折戟沉沙!”


    “你可別忘了,數百年前垓下一戰,霸王何其勇猛,還是抵不過虞姬翩翩劍舞,最後自刎江岸!”


    “也罷,百合樓中那一些世俗女子,又如何能與虞姬相提並論呢?你願助穀主一臂之力,甚好!”


    “……”


    陳靜旋即閃過一陣欣喜,就似冬日裏的太陽照亮了冰霜大地,驟起一股暖流直衝任督二脈。


    也罷,就如方才王光明所言:江南王家皆是一家人,這一家人之感大有白鳥城燕王府九分相似。


    雖然白鳥城燕王府上下與幽嫣穀墨家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但是以王光明為首的老王鏢局中人也算是仰視幽嫣穀墨家之名。


    陳靜旋即抱拳謝道:“小女子以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之名,那就多謝諸位英雄豪傑了!”


    公良全忠正色又瞅了一眼王僧虔,旋即問道:“王公子,今夜有空隨穀主一同去見一個人嗎?”


    王僧虔眉頭一皺、胸膛一正、大手一揚,張口就道:“公良全忠,方才你也聽見二叔之言,我王僧虔自當跟隨穀主左右,不然穀主少了一根頭發,我王僧虔罪過大矣!”


    陳靜一時明了,有了久居孟婆江南的王僧虔、遊走於孟婆江南北的公良全忠為左、右手,就不信救不出蘇、揚二州兩個女孩兒!


    倘若在百合樓中找出了慕容秋霞、慕容雨菲、賀蘭雲青,直接送去孟婆江北“十山八寨”,然後去找墨夷秋或者獨孤老太婆,即使沒有一紙契約,百合樓又能奈何?


    畢竟,盧九天的家人已經在“十山八寨”無法立足,想要再迴“十山八寨”捉人,那是癡心妄想。


    陳靜緩緩沉思已定,旋即又把劍悠悠說道:“那今夜,就有勞兩位英雄豪傑了。少主,百合樓之事,那就這樣定下了。明日一早,正是蘇、揚二州兩個女孩兒拜祖師爺之日,小女子定不讓盧貴得逞!”


    王光明旋即又青色折扇用力一搖,張口又道:“有道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張三哥,李四哥,去看一看,宴席可曾備好?”


    張三與李四旋即魚貫而出。


    王光明旋即又瞅了一眼公良全忠,之後又瞅了一眼王僧虔,驟起一陣感慨,老王鏢局的左、右手同坐一堂,這麽多年來確實少有。


    “今日,公良全忠遠道又迴老王鏢局,我兒王僧虔也正好來此,恰逢其時正當與穀主接風洗塵。”


    “穀主,昨日倉促之間確實招唿不周,還望穀主恕我王某人湯杯茶盞之罪,中不中?”


    “……”


    陳靜如今“寄人籬下”,自然更是客隨主便,迴想先前在幽嫣穀墨家時、白鳥城燕王府時的樣子,如今更是底氣十足了許多!


    畢竟,迴想當時不可一世的柔然人鬱久閭阿史那、白蓮社‘八大金剛’之首李霸天、‘魏國第一’拓拔子推通通都成了越女劍下的亡魂,錯負輪迴劍法又強了許多。


    倘若再一次遇見諸如鬱久閭阿史那、李霸天、拓拔子推之流,必定越女劍出鞘旋即一劍封喉。


    “悉聽少主安排!小女子本是無家無父無母之人,百合樓之事也多虧了少主裏外張羅。”


    “……”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搖,急忙打斷陳靜話茬子說道:“穀主,你客氣了。想我王某人敬仰幽嫣穀墨家之名,百合樓之事本為舉手之勞!”


    “況且,十年前公主氣海穴在百合樓中了申屠力夫一刀,我王某人自知不敵沒能上前助公主一臂之力,這一些年來倍感愧疚!”


    “雖然,這一些年來,我王某人花了不少銀子在百合樓請客擺席,但是老王鏢局絕非百合樓,百合樓也成不了老王鏢局!”


    “既然穀主欲對百合樓出手,前有我兒王僧虔與公良全忠,後方就由我王某人與譚中天周全萬一,想我王某人在朝廷中還有幾分薄麵、在江湖中還有幾分薄名,譚中天一時半會還奈何我王某人不得。”


    “……”


    就在王光明深情侃侃之際,張三與李四魚貫而入,旋即堆起如花笑容,張三率先說道:“少主、王公子、穀主、公良全忠,請!”


    李四身子一移做相迎狀。


    六人魚貫而出,身後還跟了兩排柳眉細腰的數十個丫鬟。


    其實宴席早就上齊了菜食,就等人入席,一綹又一綹撲鼻菜食湯羹之味,確實讓人垂涎三尺。


    陳靜以為,當初燕王府時的杯盞鼎碟一應器皿已經奢侈至極,如今宴席上的一應器皿和燕王府相比方知天上與地下之別!


    不過,以“十山八寨”與老王鏢局比起來,“十山八寨”就是荒郊野地、“十山八寨”就是粗茶淡飯。


    陳靜瞅見琳琅滿目的金器、銀器、玉器,還未動一杯一盞,從胸中猛烈一蕩,“咯噔”一聲,飽了。


    王光明把盞相敬,陳靜又不得不以茶代酒迴敬再三。


    觥籌交錯數巡之際,王光明率先漲紅了臉,而後又道:“穀主,既然江南王家一家人,倘若習慣不了我王某人這等粗俗之氣,也不必太為在意,大可行走自如!”


    陳靜正合心意旋即起身,再次相謝道:“小女子多謝少主盛情,山野之人自然不勝杯盞。小女子自去府中走走,入夜之後,公良全忠答應之事,可別醉酒落下了!”


    公良全忠舉盞相送道:“穀主,你且放心,咱們‘燕人’酒量驚人。入夜答應過的事,一定不會落下!”


    陳靜緩緩離開了宴席,身後隻傳來三個大男人杯盞相敬,之後是美酒“咕嚕、咕嚕”下肚的聲音。


    通幽曲徑,山石荷塘。


    陳靜一個人持劍往人聲安靜處行了去,一手捉緊了一片池水中剛落出腦袋的荷葉,蕩起了一圈又一圈水波,久久不能停歇。


    “呀!——”


    一聲低沉之音驟起,透過麵紗鬥笠瞅見荷塘中的影子,陳靜借了天光都快認不出水中的倒映。


    廬中一日、坊間十年,正是十年如一日、一日是十年。


    陳靜隻悠悠記得在幽嫣穀墨家時,陳旭嫦曾對陳小英說過:過了十八歲也便老了。


    如今,陳靜就是未過十八歲這一道坎也都老了?可是,荷塘中的倒影越看越順眼,越看越中意!


    “哎!——”


    又一聲長歎似悶雷。


    幽嫣穀墨家弟子如今隻此孤身一人,白蓮社弟子更有百倍、千倍之眾,荷塘中的倒影無論如何順眼、又無論如何中意,總有一天也能老成陳旭嫦曾經的樣子。


    陳靜右手輕輕一點荷塘水,水波上下一湧又蕩去了三尺之外。


    沉思閉目,思緒飛馳。


    待陳靜再一次睜眼環視之際,荷塘裏一條又一條小魚淩波跳躍,捉一條,沒捉住;再捉一條,還是沒捉住;還捉一條,張開雙手又是幾條濕漉漉的水跡。


    “呀,就不信捉不住你們!”


    陳靜沉思之間,摘了一張半大的荷葉,旋即又圍成一個碗狀大圈圈,雙手緩緩沉入塘荷水邊。


    一條魚,兩條魚,三條魚,……


    陳靜緩緩抬起了荷葉,又瞅了一眼捧起身來的小魚,也學半老徐娘的江南小調嘀咕道:“殺魚呀,提刀,蝦呀魚酥,啊!——”


    噗嗤,嘻嘻,嚶嚶,……


    陳靜這時才扭頭看見,身後不知道從何時圍上來了一群柳眉細腰的丫鬟,青春年華幾乎相當。


    陳靜旋即幽幽說道:“要不要一起來捉小魚,很好玩呐!”


    一個丫鬟笑道:“穀主姐姐,咱們就是關在府中的小魚,期望能有一天遇見像穀主姐姐這樣的好人把我們通通都捉了出去。隻是呀,要捉出去得放在大河裏才成,可不能放在灶台上的熱鍋裏喲!”


    陳靜“噗嗤”一笑,旋即又道:“那還是待在這一方荷塘中比較安全,倘若出了荷塘,誰知道什麽時候會遇見魚鷹,又或者是白鶴!”


    一個小丫鬟旋即上前,袖子一挽,纖纖玉手往塘河一放,一群小魚似尋著了美食,遊弋上前。小丫鬟手掌突然一收,就是一捧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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