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小姐姐,靜靜小姐姐,靜靜小姐姐,真的是你嗎?……”


    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齊聲急切大唿之間已然淚流滿麵,一副雨帶梨花悲喜交加之態一擁向前。


    確實已經過去了十年,又見到了十年前白鳥城燕王府中的舊人,久別重逢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


    畢竟,在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心中,陳靜本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隻是,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已經也是一對喪父喪母的孩子。


    同是天涯淪落人,執手相擁隻看兩行汩汩淚眼,張口無語凝噎之間,想說的千言萬語全部都卡在脖子上蹦不出一個字眼來。


    陳靜一時五內俱焚,失而複得之感就似打翻了的五味雜陳。


    十年未見的淒苦;相見先疑的心酸;相擁無言的苦澀;守寺相見的鹹辛;姐妹重逢的甜蜜。


    陳靜緩緩平複了孟婆江水一去不複返的心情,旋即又瞅了一眼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心中依然還想念慕容家另外幾個妹子。


    “婉柔妹妹,婉兒妹妹,你們在劉府中還好嗎?你們怎麽會在劉府中呢?慕容家另外三個妹妹呢?”


    陳靜抬望眼之間,增長天王前早已沒有了劉一躍的身影,劉一躍徑直一個人離開了報國寺。


    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頓感眾目睽睽之下失態有失分寸,旋即退後了三步,也尋不著劉一躍身影。


    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拾劍入鞘之際,見走了劉一躍,不驚不奇、不追不問,久別重逢之喜,隻是盯住陳靜白色身影不離左右一寸。


    陳靜想尋一個地方和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問一個明白,越女劍一迎、素紗素袍襲地一擲、麵紗鬥笠一揚,扭頭遠望報國寺山門外。


    “兩位虞丘妹妹,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十年未見甚是想念,咱們去尋一處清幽之地,如何?”


    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雙雙點頭不語,旋即三人一同並排步出了四大天王殿中,又窸窸窣窣離開了報國寺山門前的十八步台階。


    八抬大轎和轎夫已經都沒有了影子,看來劉一躍又率先迴府了。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一時瞠目結舌之際,隻得歎氣作罷。


    陳靜領了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在山門外不遠處一棵樹蔭照水的菩提樹下止步停歇。


    菩提樹不遠處一缸九寸高、九尺寬的清泉,正是:菩提無樹、明鏡非台,本無一物、何處塵埃。


    菩提樹已經遠離了熙熙攘攘的孟婆江南北過往香客,枝密葉茂之間就似遮風擋雨的一把桐油紙傘、又似雨過山岡而不濕人秀發的一爿茅草屋、更似大風大雨也不濕身的一個凹出許多的岩洞。


    “婉柔妹妹,婉兒妹妹,當年你們離開‘十山八寨’之後,獨孤老婆婆送你們又過了北山關,在畫坊遊船上究竟都發生了一些什麽事?”


    “昨日,在老王鏢局中少主也隻是聽公良全忠事後之言而語。兩位虞丘妹妹本是局中人,這一些年來究竟都發生了一些什麽事?”


    “婉柔妹妹,婉兒妹妹,你們還能一字一句、告訴你們曾經心中的那一個靜靜小姐姐嗎?”


    “……”


    虞丘婉柔旋即麵對那一缸九寸高、九尺寬的清泉,鏡中貌美如花之姿又浮上了一綹陰雲,旋即又悠悠說道:“靜靜小姐姐,這事原本並非如此,這都怪慕容秋霞與慕容雨菲兩姐妹啦!哎,……”


    虞丘婉柔一聲長歎又是一陣驚雷,虞丘婉兒旋即又對了那一缸九寸高、九尺寬的清泉,耷拉了丸子頭又理了一迴鬢發。


    虞丘婉兒瞅見清泉如鏡中貌美如花的俊俏模樣,旋即又鶯鶯燕燕之語歡喜道:“靜靜小姐姐,你應該都知道的。咱們慕容家的那一對千金小姐,可都一直金貴慣了。”


    “當日,一行十人剛到孟婆江岸時,慕容川東執意要上小船。畢竟小船上沒有歹人藏身之處,即使遇見了歹人還可投江以死明誌!”


    “隻是,那慕容秋霞與慕容雨菲執拗性子說畫坊遊船才配得上燕王府的規矩,東方勝與西門霸又不得不從了慕容秋霞與慕容雨菲。”


    “靜靜小姐姐,你是知道的。慕容秋霞與慕容雨菲去那兒,咱虞丘姐妹就一定要跟在那兒。咱虞丘姐妹一直就是慕容姐妹的小跟班!”


    “賀蘭雲青也是一個膽小鬼,又以為東方勝和西門霸是‘十二甲子’的勇士,自然比跟著慕容川東三個孩子上小船過孟婆江更有底氣。”


    “這不,原本燕王府逃命出來的一家人,就這樣變成了兩拔人。畫坊遊船與小船自然快慢不一,順江而下還沒上孟婆江南岸。沒多久的功夫畫坊遊船看不見小船,小船即使飛起來也追不上畫坊遊船。”


    “就這樣,一家人變兩撥人,本是同路的一家人就這樣在孟婆江上就失散了。至於慕容川東如今人在何處,咱們姐妹在劉府少有出府走動,自然不知道人在那裏。”


    “當時,在畫坊遊船上本可以不被白蓮社弟子家人算計。還是那慕容秋霞與慕容雨菲,兩位燕王府的千金小姐上船就大唿口渴。”


    “東方勝與西門霸反複使了遊離的眼神讓大家小心,慕容秋霞與慕容雨菲就是不聽,各自喝了一罐子熱茶。我們那個時候那裏會知道,這熱茶中放了毒藥。”


    “隻是,這毒藥一炷香之後才藥性全發、昏迷不醒。東方勝與西門霸見慕容姐妹都喝了一罐子熱茶,本就在白鳥城大戰了整整一夜,口渴之際各自喝了十八罐子熱茶。”


    “這可倒好,咱們幾個小孩子醒來之後,東方勝與西門霸隻因喝茶太多、中毒太深,久久不能醒來。被畫坊遊船上的人當成了活死人半道扔進了孟婆江水之中。”


    “這不,畫坊遊船上的一家人又被分為了兩撥人。東方勝與西門霸生死未卜,咱們也不得而知。”


    “後來,畫坊遊船在建康城靠岸之後,咱們五姐妹又被盧九天的家人賣進了建康城中的百合樓,以此來羞辱曾經的燕國‘慕容大王’,更是在羞辱幽嫣穀墨家弟子的無能!”


    “再後來,咱們五姐妹才私下裏知道。這百合樓明麵上受朝廷禦史大夫譚中天保護,實則為白蓮社右護法申屠力夫的藏身之處。”


    “白蓮社右護法申屠力夫居無定所,少有露麵。後來,公主來百合樓救咱們五姐妹,公主與申屠力夫大戰了一場,氣海穴中了一刀!”


    “這不,公主與咱們虞丘姐妹有恩,自然得左右相隨。正因為公主氣海穴中了一刀,她這一輩子都不能為人之母,還望靜靜小姐姐理解公主的心痛之處,不要與她計較!”


    “……”


    陳靜聽虞丘婉兒一席話,心中一陣急劇的撕裂之痛,發生的事遠比傳聞中的三言兩語驚險太多。


    陳靜旋即又迴想起客緣齋半老徐娘說過的話:要用心去聽這一個世界、要用心去看這一個世界。


    正如王光明所言,東方勝與西門霸在孟婆江南岸尋覓了數月,那確實就是半道被畫坊遊船丟入孟婆江中得救之後的事了。


    隻是,東方勝與西門霸尋覓不著慕容家的五個孩子有負慕容太白臨終所托,那一種萬念俱灰之後再一次投江之痛,陳靜感同身受。


    陳靜突然又覺得:慕容秋霞與慕容雨菲這一輩子就沒有千金小姐的命,卻盡幹千金小姐的事,不但害苦了慕容一家人,也害苦了與慕容一家人相關的一幹人。


    陳靜依然還記得:自從拓拔子推與白蓮社弟子合謀夜襲白鳥城之後,慕容秋霞與慕容雨菲一直就把幽嫣穀墨家弟子當成了災星。


    話又說迴來,慕容秋霞與慕容雨菲姐妹沒完沒了的做作,那才是慕容一家人中兩個額外的災星。


    正所謂:不作就不會死,不作就不會讓別人無辜去死。有道是: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如今,慕容秋霞與慕容雨菲還苟且活於百合樓中,陳靜心中又如突然打翻了的五味雜陳。


    遙想蘇、揚二州兩個女孩兒賣身葬父的遭遇,陳靜又迴想慕容家五個孩子的遭遇,心中有愧!


    隻要尋了機會,一定也要把這幾個女孩兒都救出風塵之地。


    陳靜突然覺得,劉氏三兄妹揚言退出幽嫣穀墨家,還眾目睽睽之下燒掉了幽嫣穀墨家行頭,先不用說拓拔子推的離間,更不用說風傳幽嫣穀墨家穀主被鬱久閭阿史那九節鞭殺死,可這之後劉一躍確實身入百合樓中解救慕容家五個孩子。


    劉一躍心中有幽嫣穀墨家!


    劉一躍氣海穴中的這一刀,倘若身為劉一騰、劉一虎,自是心痛萬分,畢竟貴為一國公主,氣海穴這一刀注定孤老終生!


    陳靜心中萬分愧疚,對於剛入劉府時不知情的大大咧咧,突然就升起一股無地自容之感。


    倘若能尋一個機會,陳靜覺得這一個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應當為劉一躍說幾句貼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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