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穀主,此事說來確實話長啊!不過,既然穀主親自詢問,我王某人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光明又輕撫了一迴鬢發,旋即又滿飲了一口玉盞蓋碗茶,之後搖了三迴青色折扇,好似從心頭千絲萬縷中尋著了入手之處。


    “穀主,實不相瞞。從燕王府出來以後過孟婆江南慕容家的那八個孩子,我王某人也略知一二。”


    “聽公良全忠後來所說,當時慕容川東在孟婆江上分道之後,慕容家的那五個女孩兒與兩位勇士上了畫坊遊船,誰曾想到那一艘畫坊遊船盡然是白蓮社‘八大金剛’幽州雙劍鬼見愁盧九天家人所掌!”


    “這一群人在畫坊遊船上喝了劇毒的熱茶,之後昏迷不醒。待東方勝與西門霸醒來時,慕容家的這一群五個女孩兒早就沒了蹤跡!”


    “東方勝與西門霸在孟婆江南岸找了數月有餘,從建康城沿孟婆江水逆流而上,最後尋到孟婆郡無果而終。又因國破家亡之恨、慕容太白托付之事未能善終,雙雙投孟婆江以追隨慕容太白負荊請罪。”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東方勝與西門霸投江落水之際,正好被孟婆江邊垂釣的太守張鋒撞見,張鋒差人救下了兩位,也安排他們在孟婆郡太守府軍中當了小小步卒。”


    “……”


    陳靜心中如釋重負,自古忠義之輩一念是善自當善終。


    隻是,陳靜覺得這畫坊遊船是盧九天的家人所掌,這熱茶中下毒之人難道與盧貴他娘是一個人?


    可是,這一個人在孟婆江畫坊遊船,一個人在“十山八寨”開野店黑吃黑,盧九天原本是幽州遊俠,有三妻四妾也太正常不過了。


    無論畫坊遊船也罷,還是“十山八寨”開野店也好,與一臉陰鷙的盧九天比起來,也確實臭味相投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王光明又抿了一小口玉盞蓋碗茶,旋即說道:“後來聽說,畫坊遊船上的盧九天家人把那五個女孩兒一同賣進了百合樓中。”


    “後來又聽說,劉一躍孤身潛入百合樓隻救出了兩個女孩兒,另外三個女孩子依舊還在百合樓中。倘若以墨家六弟子劉一躍越女劍下功夫來說,這完全不應該啊!”


    “後來又聽江湖傳說,劉一躍把畫坊遊船燒了一個精光,盧九天家人驚慌失措又不得不逃離了孟婆江南,之後還聽說藏匿在‘十山八寨’路口開了一家野店繼續謀財害命!”


    “……”


    陳靜心中突然一怔,這個曾經的幽嫣穀墨家六弟子劉一躍還是沒有忘記師門之誼,與慕容家的孩子終歸還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石頭城報國寺也一定要見上一見。


    陳靜心中同時又一驚,以王光明如此說來,盧九天的家人不就是同一家人嗎?如今,盧貴又讓蘇、揚二州的兩個女孩兒誤入歧途。正是:江山不改、秉性不移。


    陳靜眉頭一皺,緩緩開口止住了王光明的話茬子,旋即若有所思又道:“少主,當年燕國白鳥城一戰,盧九天為白蓮社內應,被小女子錯負輪迴劍確實傷得不輕。”


    “這‘十山八寨’外的野店,小女子也差一點被那婦人熱茶毒殺。隻是苦了那一路行商黑吃黑,最後雙雙都同歸於盡了。哎!——”


    “這盧九天之子盧貴如今已在百合樓中,方才又收了蘇、揚二州兩個讀書人的女兒入了百合樓!誤入風塵之事,確非名門大家之後該去之處,少主可有解救之法?”


    “……”


    王光明急忙止住了青色折扇,旋即沉思之間又道:“穀主所托,我王某人定當盡力。想我王某人也是百合樓中的貴客,想必百合樓中媽媽桑能給我王某人一分薄麵。”


    “待明日一早,我王某人定去百合樓中走一趟,但願能了了穀主的一樁心事。也算是解了蘇、揚二州兩個女孩兒之圍。穀主以為如何?”


    “……”


    陳靜自是欣喜萬分,緩緩起身抱拳謝道:“那小女子就多謝少主了。待少主明日去百合樓也切莫說是小女子所求。那蘇、揚二州的女孩兒對幽嫣穀墨家恨之入骨!”


    “以小女子估計,她們都把劉家的暴政、禦史台的酷刑,通通都算在幽嫣穀墨家頭上了!”


    “哎,也罷。幽嫣穀墨家既然在江湖中已經消失了十年,這‘天誌’無人秉承,確是幽嫣穀墨家之責。”


    “倘若這樣想來,蘇、揚二州的兩個女孩兒責備的也不算錯,反倒是小女子這一個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愧疚至極啊!”


    “……”


    王光明把扇抱拳輕笑道:“穀主宅心仁厚是幽嫣穀墨家之福,也是天下百姓之福,該當‘天誌’不亡!”


    就在這一個時候,從外麵火急火燎的闖進來兩個漢子,陳靜看這兩個漢子的裝飾就是曾經在孟婆郡與楊欣守鹽鋪的“十八鐵圈拳”。


    這兩個漢子本為老王鏢局王羲之自小收留的張、李兩個孤兒,臉長一些的那一個漢子叫張三、臉圓一些的那一個漢子叫李四。


    雖然王羲之號稱書畫雙全,但張三、李四之名卻見返璞歸真。


    王羲之收留的這張、李兩個孤兒,隻希望長大之後不要變成不三不四的人,故而更名張三、李四。


    這就是大道至簡。


    張三與李四之前都衝在老王鏢局最前方,骨子裏就是:生是老王鏢局的人、死是老王鏢局的鬼。


    這一些年來,公良全忠入了老王鏢局成了裏外的一把好手,張三與李四這才輕鬆了許多。


    雖然已經都過去了十年,手臂上十八個鐵圈依然錚亮,隻是兩個漢子額頭上已經有了少許白發。


    最讓陳靜刺眼的是,兩個漢子的雙頰都留下了長短不一、深淺不同、或多或少的刀疤與劍傷。


    不用說,這一定是十年前在孟婆郡城中打開城門放張鋒入城時被原太守楊洪麾下軍士所傷。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收,急切追問道:“張三哥,李四哥,火急前來有何更為緊要之事?”


    張三與李四本來就比王光明年長了一些歲數,三個人都是從小一同長大的玩伴,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故而比一般人親近了許多。


    張三瞅了一眼李四,又瞅了一眼堂中的陳靜,欲言又止。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撫,旋即張口如親兄弟一般,溫文爾雅如林中溫泉道:“嗨,張三哥,李四哥,但說無妨。這裏沒有外人,你看方才不都撤去了所有府中的下人嗎?”


    “此姑娘正是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陳靜,想必張三哥、李四哥當年在孟婆郡時定有耳聞!”


    “……”


    張三與李四互視之間,旋即畢恭畢敬上前,手臂上的十八個鐵圈滑動“當當”之聲極其悅耳。


    張三與李四抱拳說道:“老王鏢局張三/李四,見過幽嫣穀墨家穀主,願穀主:吉祥、吉祥、吉祥!”


    陳靜一時感動,旋即又抱拳相謝道:“兩位前輩客氣了,要不是兩位前輩打開了城門,還不知楊恩那臭道士會玩出什麽花樣,或許小女子當時就命喪幽嫣穀了!”


    張三與李四旋即相視一笑,張三緩緩開口說道:“雕蟲小技不能與幽嫣穀墨家功夫相提並論啊!十年前的事,那都有賴太守張鋒與鹽鐵事楊欣兩個人的合謀啊!”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揮,接著又急切追問道:“張三哥,李四哥,有話直說即好。穀主,都會住在老王鏢局府中,切莫見外!”


    李四又環視了一周三人,旋即抱拳說道:“少主,禦史大夫譚中天派‘十二飛鷹’來府中了!”


    王光明眉頭一皺,旋即青色折扇猛烈左右上下搖了三迴,脫口而出大罵道:“奶娘的胸,奶娘的胸,奶娘的胸!方才在禦史台府前譚中天還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如今莫非是來找茬秋後算賬的?”


    張三又瞅了一眼陳靜,旋即又緩緩說道:“少主,這‘十二飛鷹’說方才穀主傷了他們一個差役,按禦史台規矩,要捉穀主迴禦史台定罪論刑!少主,這可如何是好!”


    陳靜一時怒火中燒,旋即越女劍鞘一橫,之後抱拳說道:“都道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此禍是小女子一個人闖下的,那小女子一人做事一人當。待小女子出了老王鏢局殺了‘十二飛鷹’,再潛入禦史台殺了譚中天那混蛋,萬事大吉!”


    張三與李四相視無言,王光明旋即青色折扇一擺,之後又仰頭大笑道:“穀主,你這倒是說得輕巧,隻怕結果是萬般不由自主呐!”


    “穀主,你該明白我王某人為什麽要更名了吧?家父獻之一命與帝王家,也想我王某人靜靜的一命也賀與帝王家,可是我王某人光明磊落習慣不了官場中的雙麵啦!”


    “官字確實兩個口,非我王某人之願啦。哎,事已如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待我王某人去會一會‘十二飛鷹’,穀主在此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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