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雲青緩緩上前拉住陳靜玄色行頭衣襟,沙啞說道:“靜靜小姐姐,咱們還是快走吧!靜靜小姐姐,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


    陳靜旋即拳頭緊握,梨花帶雨捶地大哭道:“不,不,不!娘不能死,娘不能死,娘不能死啊!”


    “不,不,不啊!娘,娘,娘,你不能就這樣丟下靜靜啊!”


    陳靜一時迴想從城隍廟後井中得救以來,最親近的兩個人陳旭嫦更是先陳小英半個月而離去,難道真如慕容秋霞所說?


    倘若如此,既然是這一群人的災星,那還不如縱身一躍,葬身在這一方峽穀裏一了百了。


    半道而亡,名副其實!


    興許,陳小英的魂魄一時半會還並未走遠,母女相伴同走黃泉路也不會變成孤魂野鬼!


    “娘,娘,娘。靜靜,這就下來陪你!娘,靜靜這就來了!”


    陳靜抽泣緩緩起身,正要閉眼躍入峽穀之際,東方勝方天畫戟斜身一擋,六個孩子一把拖住陳靜玄色行頭往內奔了十幾步。


    慕容蘭西半哭半嗔道:“靜靜小姐姐,你不要哭;靜靜小姐姐,你更不能做傻事!慕容家的姐妹,如今都是沒爹沒娘的孩子了,你現在不是還有我們這一群妹妹啊!”


    “靜靜小姐姐,以前父王說過,咱們都是一家人。咱們雖然不是同胞姐妹,但也能親勝姐妹!”


    慕容川東緩緩開口安慰道:“靜靜小姐姐,咱們還得一起去孟婆江南。不然,孟婆江北還真的難尋一錐立足之地,咱們還得趕緊去尋四師叔、五師叔、六師叔。”


    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又同聲附和慕容川東道:“靜靜小姐姐,咱們一起走吧!吉人自有天相,陳女俠興許還能化險為夷呢!”


    西門霸近身長刀倒提一挺,安慰道:“小穀主,咱們還是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人固有一死,陳女俠為‘慕容大王’所托,舍身取義而成仁,我等當牢記於心。”


    東方勝也倒提方天畫戟,安慰道:“小穀主,趁天色尚早,咱們趕路要緊,待路過‘十山八寨’時,可千萬不能再出什麽意外了。”


    就在峽穀的另一邊,步六孤鐵木耳緩緩起身,捉了長槍對這邊的一群人嚷嚷道:“你們這一些燕人餘孽,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逃得過今年,逃不過明年!”


    “魏國當興、燕國當亡,拉基阿路!亡國喪家之犬,無論孟婆江南江北,都沒有你們立足之地!”


    步六孤鐵木耳大罵之後,又與魏軍交頭接耳嘀咕幾句,一行人三步一迴頭緩緩離開了這一方峽穀。


    西門霸一時恍然大悟道:“大事不好,咱們快走,步六孤鐵木耳雖然過不了這一方峽穀。但他們可以繞道去北山關守住咱們,咱們隻有過了北山關才能直通孟婆江南。”


    陳靜不得不從了西門霸,畢竟一行人還在孟婆江北,隻有渡過了孟婆江,上了江南岸才算安全。


    陳靜忍住悲痛,旋即對了峽穀三跪九叩,又緩緩喊道:“娘,靜靜這就先去了。娘,娘,娘!——”


    東方勝和西門霸在前領路,陳靜殿後三步一迴頭、五步兩迴頭,直到這一方峽穀完全消失在眼前。


    太陽,已經東升三尺了!


    大地,已經溫熱如湯了!


    一行人沒走多遠正路過一灣山穀綠林時,林中鳥雀驚慌驟起。


    東方勝方天畫戟一揮,急忙驚唿道:“有殺氣!小心有埋伏!”


    西門霸長刀一挺大喝道:“道上的朋友,都出來說話。借道於此,與人方便也是與自家方便!”


    突然,不見其人、隻聞其聲,一個抑揚頓挫的聲音大笑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爾等想要從此過,乖乖留下買路財!”


    西門霸張開嗓子大吼道:“道上的朋友,你又不現身,我等又如何給你金銀珠寶啊!”


    陳靜心中一驚,這一行人都是從天鵝城逃命出來的,誰還能未卜先知準備了金銀珠寶?這一個西門霸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山穀綠林中一時又沉寂了。


    西門霸左右環視一陣,又張口大喝道:“道上的朋友,你們都出來說話吧。倘若不出來,這金銀珠寶就這樣過去了啊!”


    “休想!”


    一聲大怒之後,從山穀綠林中閃出了數十個衣裳破爛、頭發亂如雞窩、淤青黑臉的流民,這一些流民有魏人、有燕人、更有柔然人,都是孟婆江北下九流的貧苦者。


    東方勝突然仰頭大笑道:“我還以為是何方神聖,原來都是一些各國各部的落魄小民。大燕國‘十二甲子’勇士在此,你們還不退下?”


    一個流民手中木棒一揮,破口大罵道:“去他娘的燕國,聽說燕國都亡了,還說什麽‘十二甲子’勇士,這不就是一群亡國喪家之犬嗎?”


    “來,來,來!咱曾經也是地地道道的燕國人。如果有‘十二甲子’加入咱們,咱們這隊伍就強大了!”


    “哈哈,哈哈,哈哈!在咱們這一個隊伍裏,五湖四海皆兄弟,都窮得一樣,也是一樣的窮,那就更能一碗水端平!”


    流民驟起一陣嘲笑,東方勝隻是一陣苦笑,確實這麽多年來,燕國雖然比以前強多了,可這一些燕國流民還是窮得底朝天。


    魏國雖然滅了燕國,這裏一樣有魏國流民!柔然各部雖然曾經讓魏國人夜不能寐,可這裏依然還是一樣有柔然流民!


    東方勝以為,這一些流民一定就是“十山八寨”的窮兇極惡之徒!


    東方勝也不與這一些流民掰扯什麽大道理,畢竟和他們一時半會也掰扯不清什麽大道理。


    東方勝旋即方天畫戟一揮,上前大唿道:“呔,誰要金銀珠寶就近身來拿!先來先得、早來多得!”


    剛才說話的那一個流民急步上前,正欲伸手之際,東方勝手起戟落,一綹曇花海棠紅落地!


    東方勝指了人頭道:“呔,一諾值千金!一千兩黃金,給他了!你們誰還想要的,趕緊上來!”


    流民見勢麵麵相覷,鐵青臉色張口又驟起一陣大罵!


    “埋汰旮旯,打死這一群亡國喪家之犬,打死他,打死他!”


    “埋汰旮旯,棒棒打狗,這一群亡國喪家之犬,正合棒意!”


    流民大唿之際,手中木棒卻直逼東方勝身後的那一群孩子,西門霸長刀一揚,一個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鎖子甲身影,一劈、一挑、一刺、一挑、一斬,……


    “嗷,嗷嗷,……”


    東方勝方天畫戟一揮,也是極速一個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鎖子甲身影,一刺、一摞、一輪、一旋、一轉,……


    “嗷,嗷嗷,……”


    東方勝仰頭大笑道:“似爾等這般粗鄙手段,還出來攔路打劫,真不知天高地厚!一諾值千金,拿了一千兩黃金趕緊去死吧!”


    噗嗤、噗嗤,……


    曇花再現、海棠依舊!


    東方勝與西門霸不費吹灰之力,幾個迴合便斬光了這一些流民。


    “哈哈,哈哈,哈哈!曾經天鵝城的‘十二甲子’勇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怎麽就覺得,你那一諾值千金,感覺好奢侈啊!”


    那一個抑揚頓挫的聲音再一次迴蕩起來,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東方勝方天畫戟一挺,破口大罵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這要說當縮頭烏龜的攔路搶劫者,你是第一人!想用流民小命來試探咱們一招半式,你確實打了一副歹毒的算盤。有種出來見人,沒種那就繼續當縮頭烏龜吧!”


    “你放肆!看我‘飛石散玉功’!一諾值千金,這就如數還給你!”


    抑揚頓挫的聲音過處,一個半披了長發的柔然漢子,一身灰舊油膩的皮裘,麵圓額方,淩空一躍出手一輪九節鞭,豎打一條直線如長槍直刺東方勝咽喉。


    九節鞭出手過處,驟起一陣金石撞擊炸裂之聲,似飛石落地、又似大小凝脂玉珠落銅盤錚錚之音。


    東方勝方天畫戟反手一擋,九節鞭調頭金石撞擊之聲炸裂了胸前白羽鎖子甲一個巴掌大的窟窿。


    九節鞭迴手又一掃,打下了山穀綠林中一大片常青枝葉,紛紛揚揚似雪花,更似破繭初蝶展翅飛!


    東方勝方天畫戟迴手後退了三步,瞅見白羽鎖子甲內溢出的一綹海棠紅,知來者並非等閑之輩。


    “這位英雄好漢,我等受‘慕容大王’差遣,還望高抬貴手行個方便。待我東方勝過了孟婆江,報了‘慕容大王’恩情,甘願前來赴死!”


    東方勝背了一個孩子,自然比不得之前白羽鎖子甲一身輕。


    東方勝自以為:隻要送這一群孩子過了孟婆江,再來與這柔然人一決雌雄,生死由天!


    “哈哈,哈哈,哈哈!看你說的有板有眼,也算是一條漢子。本想放你一馬,奈何這一條九節鞭還未說一字半句,你先問問它吧!”


    西門霸長刀一揮,跳在東方勝麵前,大怒道:“那就讓你家西門大爺問候問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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