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城驚嚎裹挾濃煙飛火,蒼穹上明月長照城郭樓榭。就在天鵝城西城門方向驟起混亂之際,一陣大小鼓鑼喧鬧了明月之夜。


    當,當當,當當當,……


    嘭,嘭嘭,嘭嘭嘭,……


    雞鳴狗吠、人聲彼伏,陳靜與陳小英側耳傾聽天鵝城中各色人等慌張與鎮定的腳步,慕容蘭西與賀蘭雲青驟起一陣顫抖。


    慕容蘭西旋即一臉陰沉而又萬般不解的問道:“女俠,女俠,這一些白蓮社臭道士真有這麽厲害嗎?該死的臭道士,討厭死了!”


    “不要命的白蓮社臭道士大膽敢來偷襲天鵝城,我家父王不殺得他們一個滿地找牙才怪了!討厭、討厭、討厭!”


    “……”


    陳小英極其納悶,也不知道白蓮社這一次究竟糾集了多少魏人“上香拜社”,也不知道究竟糾集了多少幽、並二州的各路江湖遊俠“上香拜社”,況且,這一次夜襲天鵝城還不知道是不是白蓮社所為!


    倘若真是白蓮社所為,膽敢在天鵝城與十裏亭燕魏兩國大軍之間挑起事端,真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之徒。


    倘若不是白蓮社,燕魏兩國還是兄弟之國,那又會是誰呢?


    難道是燕魏兩國北邊的柔然各部?可是在先前幾十年裏,柔然各部已經被魏國花木蘭刀下神技殺得滿地找牙、龜縮於大漠深處。


    又或是,燕國東邊的高句麗人密謀挑起事端,想看燕魏兩國禍起蕭牆而坐收漁翁之利、重奪燕國遼東龍興之地?


    可是,江湖傳聞中高句麗人正與新羅人和百濟人三國混戰,又與燕國確實剪不斷、理還亂。


    孟婆江北所興的各朝燕國曆代皇帝與高句麗皇帝長壽王長期拉鋸互有征伐,是勁敵、也是死敵。


    陳小英自以為:柔然都沉寂了好一些年頭了,如果一夜之間突然再驟起事端也極有可能;高句麗私入天鵝城與十裏亭之地,路途遙遠又必經燕都,這完全不合情理。


    陳小英又不得不安慰慕容蘭西緩緩說道:“蘭西,你方才都說了,你家父王會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你就安心吧!天鵝城是固若金湯之地,不會有事的!”


    慕容蘭西聽了陳小英這一番話陰雲漸消,抬望眼又瞅見天鵝城除西門之外的孔明燈還在緩緩飄逸飛升,確實心安了許多。


    慕容蘭西俄而又輕笑道:“女俠說的極是呐,我家父王是‘燕人’第一、也是第一‘燕人’,何怕之有?”


    慕容蘭西又扭頭對賀蘭雲青說道:“咱們走,迴去看看咱家大哥在幹什麽,還有那兩個矯情的秋霞妹子和雨菲妹子都在幹什麽!”


    賀蘭雲青目光灰暗點頭不語,陳小英與陳靜隻有四目相送。


    待慕容蘭西與賀蘭雲青從屋前走遠之後,在夜色與燈籠之間沒了身影與蹤跡之際,陳靜緩緩開口問道:“娘,娘,娘。靜靜現在想來突然覺得這一件事好奇葩。靜靜覺得這一件事是不是有人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布很大的局?”


    陳小英忽然抬望眼瞅了西城方向火光零落直下,又瞅了一眼鎮定非常的陳靜,若有所思道:“靜靜,那依你之見,難道你是說白蓮社弟子會與北方柔然各部合謀?”


    “這一些年來,娘也有所耳聞,聽說在北方柔然人中驟起了一種‘飛石散玉功’,都以九節鞭為兵器。”


    “近來,白蓮社弟子大規模在魏國境內“上香拜社”,要說除了幽、並二州遊俠之外,說不一定也真少不了柔然的‘飛石散玉功’。”


    “你想一想,白蓮社弟子在魏國明目張膽舉事,廣收孟婆江北各路高手‘上香拜社’,不正應了白蓮社所謂的‘為無為,天下之事無不可為’、‘大破之後是大立’嗎?”


    “……”


    陳靜輕輕搖了一搖頭道:“娘,靜靜隻感覺這事還是怪怪的。一定不是白蓮社與柔然合謀這麽簡單,隻怕會有更多見不得天地之事!”


    陳小英聽陳靜這麽說來,疑惑倍增,又急切追問道:“那,靜靜你說,會是什麽見不得天地之事?”


    陳靜又瞅了一眼天鵝城西城門方向上空再也沒有一隻孔明燈升上月空,又指了十裏亭方向道:“如果是魏國與白蓮社合謀呢?”


    陳小英想都沒想,一邊搖頭一邊擺手脫口而出爭辯道:“靜靜,你說這話怎麽可能啊?如果魏國與白蓮社合謀,那麽魏國‘拓拔大王’與‘慕容大王’盟約滅國,又做何解釋?”


    “況且,這一個‘拓拔大王’還親臨天鵝城謝恩,謝咱們在寒坡嶺救了魏國王子之命。更親傳了魏國馮太後的口諭,說魏人九死一生也不能與幽嫣穀墨家弟子為敵!”


    “靜靜,那你說!這魏國人如此知恩圖報,又如此明理曉大義,怎麽可能是魏國與白蓮社合謀?”


    “……”


    陳靜白了一眼陳小英,難怪這麽多年來都不能心神合一控製不了劍氣,心靜便能瞅出一絲端倪!


    陳靜拉下一樹玉蘭花枝,又緩緩嗅了一口說道:“娘,娘,娘。就比如咱們越女劍一劍封喉,先一式絞劍本是誘敵之招,絞劍之後的一式抹劍才是致命殺招!”


    陳小英若有所悟道:“靜靜你是說這一次夜襲天鵝城還隻是一個幌子,那這致命的殺招又是什麽呢?”


    “如今,天鵝城中燕國大軍尚在,‘燕人’之名無人能及,誰來使致命殺招?這致命殺招又殺誰?”


    “……”


    陳靜又嗅了一口玉蘭花枝,玉蘭花香入肺,心境越見祥和安靜,旋即扭頭與陳小英說道:“靜靜總覺得這一件事沒這麽簡單。當初咱們入燕國時,攔路的白蓮社弟子又是魏國官家,那魏國馮太後所言‘九死一生’如今想來實在心驚肉跳。”


    “再有,燕魏兩國雖然口口聲聲說是兄弟之國,自古以來就沒有兄弟之國能善終的先列。”


    “白蓮社無論孟婆江南北都想一家獨大,魏國馮太後如何又能坐視超脫於江山社稷之外的異類崛起?”


    “當初,靜靜在十裏亭遇見‘段氏雙雄’說什麽公幹完畢,‘段氏雙雄’還一再說什麽‘過的了初一、過不了十五’,隻怕這事不僅僅是魏國與白蓮社合謀這麽簡單。”


    “靜靜也非魏國與白蓮社私下可能合謀時的見證人,所以靜靜方才隻說會有許多見不得天地之事。”


    “……”


    陳小英聞言自是一臉尷尬,又再一次自歎不如,覺得陳靜瞻前顧後考慮問題確實一針見血。


    陳旭嫦當初把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之位傳於陳靜,此時此刻已經算是徹底心服口服了。


    就在陳小英與陳靜在燕王府中侃侃而談之際,天鵝城西城門方向驟起了一樹又一樹巨大器械,透了明亮的月光,那是慕容太白口中曾經津津樂道的利器:高天戰車。


    咕嘎、砰砰!


    咕嘎、砰砰、嘰裏呱啦!


    ……


    數十輛高天戰車一陣整齊劃一的器械撞擊聲中,一個又一個滾木礌石、一個又一個飛火流星往強弓硬弩萬箭齊發之地還擊而去。


    隱約的,聽見天鵝城中大小燕軍將士歡唿的嚎叫聲,更讓陳小英與陳靜心中激動如潮湧!


    “娘,走,咱們去看看!”


    陳靜旋即放迴了玉蘭花枝,眼中泛了綠光,想去一睹為快。順便也能看一看慕容蘭西說的天鵝城中好玩的、好吃的去處在何方。


    陳小英仔細瞅了一眼陳靜,又一時猶豫片刻道:“靜靜,你得靜養啊!公良將軍都說那麽明白了,可不能不聽醫者能人之言啦!”


    陳靜一邊緩緩步入屋子,一邊又幽幽笑道:“娘,娘,娘。方才蘭西妹妹不都說了呀,天鵝城有這麽多孔明燈上天,都願靜靜吉祥呢!”


    “娘,靜靜自然都吉祥著呢!慕容太白不是經常說天鵝城是進可攻退可守之地,也是固若金湯之城。咱們幽嫣穀墨家弟子該當一條心抵禦來犯之敵,殺它一個片甲不留!”


    “……”


    陳小英覺得言之有理,自然也執拗不過陳靜了,便各自戴了麵紗鬥笠、捉了越女劍,曲徑小道悄悄奔去了天鵝城西門。


    陳小英與陳靜玄色身影離開燕王府之際,燕王府中的下人們各忙各,並沒有一絲驚慌之色,看來這是對天鵝城燕軍的絕對信任。


    大街上雖然行人匆匆,但也沒有慌張太多行人步子。


    玄色身影越往西城行去,落下的孔明燈火著了一些店鋪與民房,也是街坊四鄰捧了鍋鼎盆罐一起不慌不忙張羅著潑水滅火救急。


    突然,從西城方向閃過來一隊又一隊白羽鎖子甲的燕軍大小將士,一邊鳴鑼打鼓嚷嚷道:“‘慕容大王’軍令,即刻宵禁。”


    大小將士路過大街,街上大小商戶也緩緩收攤打烊、民房百姓也關門閉戶拴了看門狗。


    路上少了行人,陳靜與陳小英便直去天鵝城西門城樓。


    陳靜立身城樓旋即就問道:“眾位將軍,這是何方來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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