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碎石炸不停,綠茵水花泛冷清。


    陳旭嫦矗立“排山倒海”之中被包圍了的飛石似夏日午後陣陣猛烈冰雹擊打落地,又似秋後背陰處的深潭綠浪涼透了暖心。


    嘭嘭嘭、咚咚咚,……


    釋遠“排山倒海”之技確實非比尋常,在劍氣左右阻擋之下,依然擋不住漏網之魚的飛石。


    這一個個驟起的飛石似力有千鈞的一支支弩箭無情擊穿了陳旭嫦一身玄色行頭,綠浪拍打蕩下了一層層汩汩而出的鹹濕鮮血在不遠處的火光跳躍中閃了紫、映了紅!


    噗嗤、噗嗤,……


    陳旭嫦沒能忍住胸中如孟婆江潮湧動,張口就噴出了一綹鮮血射去了綠色水花中。


    又在一個湧蕩之間沒了鮮血的身影與蹤跡,隻剩下嘴角下邊若明若暗的一絲絲紅繩遇水飄蕩。


    綠色水花落地壓下了紛飛的塵灰,一身玄色行頭濕漉漉的裹緊了身子,嘴角邊的絲絲血跡更似從水缸中撈出的芙蓉花瓣。


    “老禿驢,看老身人劍合一!劍人一出,無與爭鋒!……”


    “老禿驢,納命來!……”


    陳旭嫦大罵之際,忍住疼痛已經顧不得遍體鱗傷,越女劍一橫一挑劍、一豎一平劍之間旋即甩出了天師劍直刺釋遠!


    咻咻,……


    天師劍橫身平飛,一道綠色光芒下兩個拳頭如錘一擋,“當”的一聲又彈去了三步開外,入地一尺蕩起了三尺高的塵灰。


    釋遠緊握了兩個鐵錘一般的拳頭,仰頭哈哈大笑道:“老妖婆,要是貧僧今夜打不死你,絕不踏出幽嫣穀半步,……”


    “老妖婆,貧僧送你去死!……”


    釋遠對天師劍不理不睬,麻鞋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際,突然由拳化掌、氣沉丹田,左右揮掌如風又托天而起,即使沒有天罡地煞陣助陣,依然大喝一聲道:“排山倒海!再來!……”


    “排山倒海”聲停,從陳旭嫦腳下裂開的一塊又一塊已經濕漉漉的飛石,再一次伴了雪白浪花憑空與陳旭嫦擊打又是拍打。


    陳旭嫦在飛石與白浪之間,玄色靴子一沉似海中鷗、水中鴨,濕漉漉的發絲滴灑了圓潤的水珠子,越女劍劍鋒上的水痕滑溜更似那一泄孟婆江水,左右靴子踩踏之間更似水上飛,如風一道玄影躍過一個個飛石,徑直一道刺眼寒光與釋遠一式“虎躍”,劍尖直指咽喉。


    如今,陳旭嫦與越女劍已經人劍合一,胸中跳動“嘭嘭嘭”的心髒脈動傳去了劍鋒,劍鋒上滑溜又冰涼的水跡也流淌去了奇經八脈。


    越女劍劍氣需要心神合一,人劍合一更需要心神合一。


    劍在心中、心中有劍,自是人劍一體,故而才稱劍人!


    陳旭嫦出劍之際,一氣嗬成如弓似弩。又一個眨眼的功夫,劍鋒急劇閃在了釋遠咽喉處一尺!


    嘭!


    釋遠怒目圓睜更是一臉猙獰,兩拳頭就似萬鈞鐵錘鉗住了越女劍的劍鋒,隻留下了淩空一字馬全身濕漉漉的陳旭嫦。


    越女劍上的劍氣襲擊之際,釋遠旋即後仰半弓身子低了頭,從鼻尖上五寸之地閃了出去,又一個眨眼間便傳來了不遠處腰刀步卒與白蓮社弟子的哀嚎聲。


    釋遠正迴了脖子,鼻尖上一陣火辣辣的錐心疼痛。


    “老禿驢,鼻子見紅了!把牛鼻子剁了就不用在和老雜毛禍害武林中人,也不在禍害百姓了。……”


    “老禿驢,看你怎麽死的!……”


    陳旭嫦大罵之際,人劍合一濕漉漉的身子並沒有急於拔出被夾住的越女劍,旋即一個後空翻甩出了一溜子圓潤而又急劇的水珠子濺去了釋遠雙頰,玄色靴子淩空一式連環踢,驟起了一陣急促“蹬蹬蹬”的踢撞聲,更似那風吹了帳篷、雨打了茅廬、霜降了窗紗。


    釋遠著了水花模糊了雙眼,身子失去了重心後退了兩步。兩個拳頭鬆開之際,又往後仰了三次肚子又才正迴了腦袋。


    陳旭嫦順勢抽迴了越女劍,一身濕漉漉的玄色行頭灑甩了水花一個側空翻立在釋遠五步之外。


    釋遠立正了身子,徑直又是哈哈大笑道:“老妖婆,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貧僧就在這裏等到天亮,看天亮比較快,還是你血流比較快,貧僧很是在意。……”


    “老妖婆,貧僧功德隻因你而圓滿。善哉善哉!……”


    “阿彌陀佛!死來,死來!……”


    釋遠辱罵雖然難聽,陳旭嫦入耳並不能入心。眼下又不得不小心翼翼,不然釋遠再來一技,越女劍隻會再吃一次苦頭。


    陳旭嫦心中一時無限感慨,六十年前北鬥七星陣與錯負輪迴劍一同並肩作戰,像劉文之與釋遠無非都是手下敗將。


    隻可惜風光已去不比當年:上一代幽嫣穀墨家弟子隻剩一人,下一代幽嫣穀墨家弟子身邊隻有一個不成器的七弟子,會錯負輪迴劍的陳靜還隻是一個孩子!


    陳旭嫦小心就如步履冬日薄冰、一個不留神就會打了水漂。


    就在陳旭嫦與釋遠糾纏大戰之際,陳小英扶正了陳靜,兩道越女劍劍氣寒光向了劉文之總領的天罡地煞陣如仇如恨。


    “殺,殺,殺呀,……”


    “待本姑娘殺了該死的老雜毛,再殺了該死的小雜毛,……”


    陳靜與陳小英一臉血汙依然沒有放棄,徑直“蹬蹬蹬”的腳步,雙雙怒目奔殺去了天罡地煞陣。


    劉文之微微一笑,如今有了天罡地煞陣,可不是當初被陳小英追了三天三夜的那一個劉文之。


    劉文之隻記得:用天罡地煞陣在太虛道觀殺了太虛道長後,放火燒觀之際奔出太虛道觀,正好撞見了陳小英。要是陳小英早一些時辰入觀救人,天罡地煞陣一樣能灰飛煙滅的殺了陳小英。


    劉文之自然知道:無聲之雷太傷內力與元氣,使用一次之後至少要休養調息一個月,不然就似大街上要飯的乞丐那般柔弱。


    上一次,從太虛道觀到城隍廟三天三夜裏,陳小英都沒能殺掉劉文之,眼下正是劉文之一雪前恥的大好時機。


    此時此刻,劉文之心裏怎能不笑、怎能不喜?


    無聲之雷配合天罡地煞陣,那是白蓮社的絕殺之技。


    無聲之雷,本是孫秀看家本領,劉文之自然要發揚光大。


    劉文之一時底氣十足,毫不留情的張口大罵道:“兩個不知死活的女流之輩,貧道今日就讓你們同年同月同日死!……”


    劉文之大罵之際,又是兩道靈符托天而起,由拳化掌大唿一聲道:“天罡地煞陣:掌握五雷、撒豆成兵,破!……”


    劉文之出口之際,一百單八個白蓮社弟子右手一揮每人扔出了一把豆子,在天罡地煞陣綠色光芒下落地變成了一個個金盔金甲、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的“天兵”。


    陳小英與陳靜心裏突然嘎巴脆了一次。如今,這一個勢頭要殺了劉文之與楊恩,還得先殺了這一時憑空多出的“天兵”。


    陳靜急促上前,一邊扭頭幽幽的喊道:“娘,讓靜靜來打頭陣。靜靜夢中的漂亮姐姐說過,隻要錯負輪迴劍會了第一式以後,後麵幾式上手賊快了。……”


    “娘,讓靜靜來破陣。……”


    陳小英一時不知道是嬌羞,還是羞愧。還好在夜色之中,剛才又受了內傷,已經顧不得臉紅不臉紅了,徑直放慢了步子讓陳靜一個人攻殺了過去。


    陳小英突然覺得十八年來陳旭嫦的打擊那是正確的。倘若再溺愛一些,越女劍更是上不了台麵。


    如今,陳小英上幫不了了陳旭嫦,下也助不了陳靜。


    即使想哭也是欲哭無淚,況且現在還不是流淚哭泣的時候。隻有瞪大了雙眼左邊盯住陳旭嫦、右邊盯住陳靜,更似一截可有可無的枯木立在中央,那一邊有危機方能第一時間救急。


    陳靜越女劍一道寒光在胸前左右紛飛了無數劍氣,逼近“天兵”大唿一聲道:“錯負輪迴劍,第三式,亂紅飛花。……”


    陳靜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際,一道玄色身影攻殺入了“天兵”範圍,一時驟起了無數劍光、刀光、槍影,兵器相接之處一個個“天兵”在越女劍下失去了身影,劍氣傷處通通又還原為一顆顆豆子,跌落在塵灰飛揚的穀中、滾去了一條條縫隙裏。


    也不知道來年是否還能生出一顆顆豆苗、三秋之後是否還能收獲一樹樹豆子?


    陳靜越女劍劍氣在左空翻與右空翻中紛飛不停,因為個子相比“天兵”矮了一大截反而成了優勢,左突右進之際更入無人之境。


    “天兵”被越女劍所傷或者一劍封喉就似啞巴無聲無息,除了腳步與兵器撞擊聲之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個個木頭人。


    倘若“天兵”真是一個個大活人,“天兵”倒地之間必是鮮血淋漓似飛花,亂紅入夢驚路人。


    不遠處的陳旭嫦瞅見錯負輪迴劍並肩作戰,大喜道:“靜靜,好樣的!待姥姥取了老禿驢人頭當夜壺,再取老雜毛人頭當糞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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