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為什麽沒有提前發現明軍的異動?”黃太吉聞言,憤怒的低吼道。


    多爾袞卻是一臉的委屈,壓低聲音迴答道:


    “大汗,那支人民軍實在是太狡猾了,他們之前隱藏了遠程重炮,一直在用小炮和咱們戰鬥。


    所以咱們的前沿防禦陣地,以及漢軍操控的紅夷大炮,都被臣弟設置在人民軍陣地五百步外。


    人民軍出營隻有一百多步就停了下來,不到半刻鍾就在原地設置好了炮位。


    真沒想到他們的那些火炮,竟然能打到四百步以外,而且打的還特別準!


    漢軍的火炮陣地已經被炸成了一片廢墟,就連咱們辛苦建立起來的防禦工事,也被人民軍的火炮摧毀,無法再繼續使用。


    這一次我軍損失慘重,不僅失去了紅夷火炮的助力,還讓敵人掌握了戰場的主動權。


    這一切都是臣弟的錯,還請大汗責罰!”


    黃太吉被這個噩耗氣得臉色鐵青,他用力拍打著床頭,怒吼道:


    “為什麽他們的火炮能打得準,而孔有德他們卻做不到?”


    黃太吉目露兇光,開始懷疑起了孔有德和尚可喜的忠誠。


    “臣弟並不知曉其中緣由。隻是前些年與明軍交戰時,他們的火炮射擊技術也非常糟糕。


    隻有當年我們攻打皮島時,曾經遭遇過孫元化請來的紅夷人,那些紅毛人的火炮就打的非常準。”


    黃太吉聞言,立刻追問:“人民軍的營地中可有紅夷人?”


    多爾袞看著滿臉疑惑的黃太吉,他略加思索後搖了搖頭,說道:


    “自始至終也沒有見過紅夷人的影子,人民軍應該是向紅夷人買來的新式火炮,並且是由紅夷人教授的操炮技巧。”


    黃太吉輕輕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多爾袞的這個觀點,說道:


    “嗯!迴頭你也派人去找一找紅夷人,花些銀子請他們去遼東築炮授藝。”


    黃太吉此刻已經從慌亂中緩過心神,臉上也恢複了往日的鎮定,起身穿戴衣袍準備議事。


    黃太吉端坐在軍帳之內,目光凝重的看著麵前一眾垂頭喪氣、神情萎靡的文官武將,卻笑著說道:


    “這天都已經大亮了,你們為何還這般無精打采?”


    “大汗,昨夜火炮陣地遭受人民軍的突然偷襲,此乃臣之罪過!”


    孔有德見黃太吉的目光投向自己,便趕忙誠惶誠恐的上前行禮,麵色慚愧的主動承認了錯誤。


    黃太吉卻滿不在乎的擺了一下手,目光堅毅的對他說道:


    “是馬超那小兒詭計多端,故意將他們擁有遠程重炮的軍情隱藏起來,都元帥無需過分自責!


    營中不是還有三門紅夷大炮嗎?暫時就不要運往良田屯堡了,留在這裏繼續配合作戰。”


    多爾袞見黃太吉把原計劃攻打良田屯堡的火炮截留,眉頭微皺,急切的開口說道:


    “大汗,重創阿敏鑲黃旗的那支人民軍,現在已經距離良田屯堡不足五十裏。


    如果現在不集中力量迅速攻下屯堡,那他們這兩天就極有可能會順利匯合。”


    “傳令豪格與濟爾哈朗停止無謂的纏鬥,放那支人民軍進入良田屯堡。


    讓他們與薩哈廉一同進行嚴密圍困,絕不允許他們來這裏救援馬超。”


    黃太吉前些日子在與多爾袞、範文程、寧完我等人共同商議戰事的時候。


    心中還堅信自己的七萬大軍,完全有能力同時剿滅一南一北兩支人民軍。


    可今日淩晨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炮襲營,讓他不得不重新謹慎評估人民軍的真實戰鬥力,進而決定放棄先前那個近乎瘋狂的計劃。


    雖然他手中掌控著七萬大軍,也的確有能力完成殲滅人民軍的計劃,可他無論如何也承受不起殲敵所帶來的巨大損失。


    這七萬大軍可是後金國穩定的根基所在,是他建國稱帝的最大依仗,更是愛新覺羅家族兩代人,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寶貴家底。


    這次西征他兵不血刃,就成功完成了一統蒙古的鴻圖霸業,可卻在入關南下之後諸事不順,接連不斷的損兵折將。


    阿敏的鑲藍旗傷亡多達兩千多人,戰馬損失將近三千匹,物資損失更是多得難以計數。


    莽古爾泰的正藍旗傷亡七百多人,戰馬損失一千二百多匹,物資基本上損失殆盡。


    他率軍禦駕親征到此已經十七日,各旗傷亡超過五百多人,戰馬損失三百多匹,火炮更是損失殆盡,每日裏的物資消耗十分巨大。


    可付出了如此之大的損失,卻才剛剛逼迫人民軍亮出遠程重炮,戰事進展並沒有他之前預測的那樣輕鬆順利。


    人民軍的優勢在於火器防禦,如果自己被複仇的怒火衝昏了頭腦,不計一切成本的消滅這一南一北兩支人民軍,那至少還要付出一萬後金國精銳的慘痛代價。


    這樣的慘勝勢必會極大動搖他的統治地位,更要直麵裁撤四大貝勒議事製度後的國內動蕩。


    他的中央集權計劃,朝政變革計劃,建國登基計劃,將全部都會胎死腹中。


    所以黃太吉決定圍困一南一北兩支人民軍,耐心等待他們彈盡糧絕後突圍外逃,那時八旗兵就可以在追逐中,慢慢消磨人民軍的戰鬥意誌。


    八旗兵將會在明國廣袤的土地上縱馬馳騁,繼續采用貓戲老鼠的傳統戰術,把馬超的人民軍一點一點的吃掉。


    範文程見帳內眾人,都對黃太吉做出的決定充滿疑惑,他就輕咳一聲說道:


    “大汗英明,那個小小的良田屯堡,就算能存儲再多的糧草,也供養不起六千人和兩千多匹戰馬。”


    範文程說到此處,見黃太吉正一臉滿意的看著自己,就繼續說道:


    “據臣估計,隻要八旗大軍圍困屯堡半個月時間,就應該可以迫使那支人民軍突圍外逃。


    我軍隻要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在他們所要途經的方向堅壁清野,用不上幾日時間就可以大獲全勝。”


    範文程說到此處,再次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黃太吉,見他並沒有反對,便接著說道:


    “這樣做不僅可以減少我軍的傷亡和消耗,還能讓八旗將士們得到更多的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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