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陳觀父母在那嘀嘀咕咕,這頭陳觀掛斷電話後亦是被李沐的消息搞得有點心煩意亂,原本想著繼續琢磨琢磨木雕試著雕一雕人像的現在也沒了心情。


    將工作台上的工具和木料收整收整,半成品的劍鞘和木劍放在一起,等下次一起收拾。


    陳觀剛剛將東西收起來,耳中忽然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之前還十分明媚的天空也一下子變得黑雲滾滾,一陣涼風從遠處而來吹過陳觀身周,清晨太陽升起剛剛帶來的絲絲燥熱被一掃而空。


    帶著濕氣的涼風從跨間一吹,早晨跑步後換上短袖短褲的陳觀不禁輕輕打了個寒顫。


    陳觀伸手抓住了一片被風吹落在空中肆意飛舞的的樹葉,葉片已經有些枯黃,輕輕一握便碎裂開來,攤開手掌後隨著風飄散在空中漸漸不見。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立秋已經一個多月,雖地處西北卻是亞熱帶和溫帶過渡帶的陳觀家鄉這裏終於迎來了真正的秋天,天氣開始轉涼。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涼,一朝秋露一朝霜。這雨一下,基本就可以和燥熱的夏季說拜拜了,再過段時間氣溫再降一點晚上估計就要結霜了……”陳觀張開雙手感受著指間的絲絲涼風,時隔七年多,這是他再一次於家鄉感受秋天。


    記得當年在課本中讀到‘從此我的故鄉隻有冬夏,再無春秋’還不解其意,現在的陳觀卻是感受頗深。


    在外上學四年,隻有寒暑假才迴家一趟,可不是隻剩冬夏麽。工作後更是‘一朝背井離鄉去,故鄉再無春夏秋’,隻餘冬季的過年時迴家,陳觀更是趕上了口罩近兩年沒迴來,這感受能不深麽……


    ‘語文’這東西往往是在脫離了教條式的課本後才會真正體會到其中的意味,如同陳觀後來再讀課本中那些曾經要求全文背誦令人苦不堪言的《赤壁賦》、《滕王閣序》、《項脊軒誌》等,意蘊絕美……


    正感慨著,掌上傳來絲絲冰涼的濕潤感,卻是天空終於繃不住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陳觀!在那發什麽楞呢?下雨了趕緊去前院把桌椅挪到屋簷下麵!”老媽的一聲唿喊打斷了陳觀的遐思。


    “哦哦,這就去。”


    陳觀趕緊跑到前院將躺椅和茶幾挪到了屋簷下,在前院裏瞄了一眼沒再發現什麽需要避雨的東西就迴了中院。


    “你院子裏的東西不收迴來?”陳文清見兒子又站在屋簷下怔怔的看著天空提醒道。


    “沒事,都擱在桌子上,那不還打著傘呢,這雨看樣子也下不大,估計下一陣就停了”陳觀伸出一隻手接著雨水,毫不在意的說到。


    看著小雨淅淅瀝瀝滴打在院子的青石板地麵上,陳觀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身迴到客廳的櫃子裏翻找起來。


    “果然還在這”陳觀移開了一堆物件拿出一個大大的禮盒。


    將其他東西歸置迴櫃子中,陳觀打開禮盒,入眼卻是一套茶具。


    一個拳頭大的青白色茶壺,黑色燒陶三十公分直徑的茶盤,外加三個白玉色臥足杯和一個青色的瓷茶罐,還配套有木質的夾子、小勺等。


    這一套簡單的茶具還是陳觀大二時前往蘇杭實習,傻乎乎的在當地景區紀念品售賣處買的。當時陳觀看到後就喜歡上了,硬是咬牙花了近二百大洋買了這麽一套,後來真正去接觸了解後才發現自己當真是個冤大頭,特別是19年後短視頻興起,網上賣這些東西的比比皆是。


    陳觀畢業時也沒舍得扔,打包好帶迴來收在了客廳儲物櫃中。


    下雨天,泡上一壺茶,悠閑地坐在屋簷下賞雨,那感覺別提有多悠哉了,這曾經是陳觀夢中的場景,如今也算是有機會實現了。


    可惜的是自家院子裏現在隻有光禿禿的青石板,院牆周圍還雜亂的擺放著些東西,也隻有牆角擺放在架子上的盆景算是一景。


    若是在院中有一方池塘種上荷花,院牆外再種上芭蕉,十月的雨季靜聽雨打殘荷、芭蕉,那感覺一下子就來了。


    今年不行,以後還是有機會的,陳觀打算重建院子時好好設計一番。自家的宅基地還是有點小了,陳觀想著到時候把屋後的自留地也一塊包進去,不過這事還得找文華伯那邊協調一下,看能不能幫忙辦個審批手續,不然到時候建起來還會有麻煩。


    之後可以抽空畫一畫庭院設計圖了,至於建築雖然接觸不多,但農村裏修一個二三層的低層建築隻要用料紮實也不會牽扯到結構問題,安全性是不會出問題的。


    陳觀一直牢記當年課堂上導師講的‘盡量不要碰二層以上的建築’,畢竟陳觀他們所學的也基本和建築不沾邊,不懂亂參與是要出事的。這年頭隻要出圖蓋上了你的章,那都是終身追責製,萬一出了問題呢,還是小心為妙。


    搬出一張椅子,陳觀坐在屋簷下抱著一杯暖洋洋的茶水靜靜看著雨水滴打澄淨世間。


    陳觀還想著再拿本書裝一裝,拍張照紀(zhuang)念(bi)一下,但顧忌爸媽異樣的眼光還是放棄了。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陳觀有時候喜歡點文青的東西,高中有一段時間更是喜歡傷春悲秋,當時還因此在理科成績不錯的情況下選了文科,後來才發現他實際上沒有這個天賦。


    一場晚秋時節的清晨小雨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陳觀喝了有三杯茶的功夫就結束了。


    雨後太陽重新露出了頭,卻不再有前些日子的囂張氣焰,天青如洗,清風浮動間攪亂層雲。


    “唉,結束的真快!”陳觀搖搖頭,自覺起身拿著掃帚打掃起院子裏被風吹落的樹葉。這幾年在鵬城,一下起雨來就如同瀑布飛瀉,雨水往往還伴隨著狂風,走在路上撐著傘都費力,難得感受一下家鄉的如絲秋雨……


    家中的貓狗在貓生、狗生中第一次見到雨水,此時好奇的站在屋簷下的台階上伸出一隻前足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院中的積水。


    “哎呦,趕緊迴來吧,弄濕了還得給你洗澡”陶翠萍一把撈起了兩隻好奇的貓咪迴了屋子,留下狗子們獨自感受著新世界……


    “過來!”陳觀衝著烏雲、踏雪招招手,帶著狗子走出大門唿吸起雨後清新的泥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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