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戰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中,他處於一個非常刺眼的好像隻存在著強光的世界。強光有多強?他根本不敢完全睜開眼睛,否則被刺到,立刻眼淚橫流,然後就什麽都看不見了。在一個陌生的環境目不能視物是件很恐怖的事情,郎戰嚐試了好幾次,最終,將眼睛眯成一條縫後,才能避免被光刺到,又能勉強看清身邊的一點什麽。他嚐試伸出手去,將手放在胸前還好,如果越過胸前二十公分,那麽,光便會把他的手“吃掉”,把手從他的視線中屏蔽掉。“這是哪裏?央姐!央姐!娜塔莉亞!蘿莉!愛子!歐陽男,是你嗎?歐陽男!奎安娜——”郎戰開始喊得很小聲,漸漸的,聲音完全放開,用吼的,吼出了一個個名字。女人多好像不是全無好處,比如現在,別人喊媽媽喊女友喊老婆頂天了,他卻能一氣喊出五六個名字都不帶重複的。


    光的世界好似無邊無際,而這個世界裏,好像隻存在著他一個人。


    這個夢延續的時間有點長,直到一個聲音將他驚醒:“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好像是,好像是——郎戰睜開眼睛,“科爾老頭”脫口而出。


    入眼,一片刺眼的白光,不過,他所處的地方不再是一個光的世界了,而是一個房間。房間頂上,是連成排的無影燈,無影燈雖然刺眼,但是比光世界裏的光要溫和多了。


    “加百列,你醒過來了?”一個有點嘶啞的聲音響起,郎戰看過去,對上一雙湛藍的眼睛,他說:“妮娜?!”


    正是妮娜。而除了科爾和妮娜,房間內還有好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亞裔麵孔。郎戰掃過他們,他們紛紛點頭示意,有人還張口說了點什麽。郎戰沒理他,他看著科爾老頭那張褶皺叢生的臉,問:“這是哪裏?”


    科爾雙手拿著一塊平板,一臉興奮,他一邊用手指飛快的在平板屏幕上劃動著,一邊說:“稍等稍等,我馬上就好。”過了一會,他說:“都看看,我覺得應該就是它了。”


    “是它!”一個亞裔迴複道,語氣相當的興奮。


    妮娜:“總算——接下來,就可以嚐試生產了。”


    科爾這才看向郎戰,說:“仁國不是有句古話麽,好事總是成雙結對的來。”


    郎戰感受著他們的喜意,心境越發放鬆,說:“沒這麽複雜,好事成雙就夠了。”


    “好事成雙,”科爾默默的念了一句,俯身問他:“加百列,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這是哪裏?”


    “中山。我們的基地。”


    郎戰更加放鬆,他動了動,想要搞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然後就發現,自己身上光著,好多地方都貼滿了傳感器。他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捂住羞處,結果,手臂才抬起來便一陣酸澀,然後不受控製的,“吧嗒”一聲落到了床上。他紅著臉說:“我感覺全身沒有力氣。”


    “你昏睡了將近兩個月,期間,一直靠生理鹽水維係,沒有力氣才正常,”妮娜說。


    “能不能幫我蓋個毯子?”郎戰小聲道。


    科爾笑了,笑著,他說:“你這要求提得是不是太晚了?”說完,發現他麵色不善,趕緊補充道:“好啦好啦,我們都是很嚴謹的學者,對於我們來說,人穿衣服和不穿衣服根本沒有兩樣——別瞪眼睛,我這是實話實說——現在有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郎——加百列,我們不給你蓋東西,確實是研究需要,”一個亞裔白大褂接話說。


    郎戰努力的抬頭看,發現自己羞處也有不少傳感器和數據線,他深吸一口氣,看向科爾說:“我先聽壞消息。”


    “壞消息就是,你現在已經退化成了一個普通人。也就是說,你已經失去了那些特殊能力——”


    郎戰的眼睛眯了眯,然後調整唿吸,好讓自己進入空靈狀態。這個過程並不困難,和之前相比,也就是調整唿吸的時間長了一點而已。不過,在他想著啟動血色視界的時候,他卻發現,不管他如何嚐試,血色視界都沒有出現——他的麵前,一切景色如舊。他閉上眼睛,又開始冥想那個曾經給予自己很大幫助的狼瞳。狼瞳還是出現了,隻是,他總覺得和之前相比有點不同。於是,當他睜開眼睛,他便發現,麵前的一切,並沒有發生哪怕一絲的改變。成為一個正常人,一度,是郎戰最大的訴求。但是,當這一天真的降臨,他卻陷入了巨大的失落中。“為什麽會這樣,你們對我做了什麽?”他問科爾,眼睛裏有了充血跡象。


    “我們真的什麽也沒做,你身上的變化,是自然而然的發生的。而且,應該是你還在巴伊和阿伊邊境的時候就發生了——”科爾說。


    血色視界,實在是一項逆天的能力。有血色視界傍身,郎戰等於自帶預警係統,根本不需要擔心狙擊手的狙擊或者暗殺。一分鍾,三分鍾,好幾分鍾之後,郎戰才算被動接受了這個現實。“這也算好事吧,我曾經那麽渴望的成為一個正常人,”他說,隻是聲音聽上去很不自然。


    “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我覺得這對你來說真是好事,基因突變,固然增強了你某些方麵的能力,但同時也意味著,你其實脫離了人的定義——我這麽說,你能理解嗎?”妮娜說。


    郎戰強打精神,避開這個話題問:“好消息呢?”


    科爾咳嗽兩聲說:“第一個好消息是,奎安娜醒過來了。而且,她身上的特殊能力依舊存在。第二個好消息是,就在剛才,我們從被你毒死的嗜血蟲身上分解出來的成分裏,找到了我們想要的東西。有了它,滅殺嗜血蟲將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事情。”


    “我能毒死嗜血蟲?”郎戰有點懵。


    科爾:“你會失去那些特殊能力,應該和它有關。當然,要確定這一點,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


    “它的原理是什麽?太陽光,紫外線才是嗜血蟲的天敵、克星。”


    科爾將平板屏幕舉到他麵前,指著上麵的一個化學分子式說:“你看看這個——這是它的分子式,就是它能夠進入嗜血蟲體內,引起嗜血蟲的基因突變再殺死它們。”


    “基因毒藥?”郎戰說著,想起來一些事情,明白過來。過了一會,他問:“鮑威爾呢?”


    “你還記得鮑威爾最後去救你的事情?”


    “我腦子裏殘存有一點印象。”


    “鮑威爾沒事,你身上分泌出來的毒藥,對他也有用——別緊張,是好事。他現在在冬眠,這是他自我修複的一種手段。奎安娜,你要不要現在見她?她現在的行動還不是很方便,不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麵發展。”


    郎戰眉頭一蹙:“你剛才說她還保存有特殊能力。”


    科爾:“但是她躺在床上的時間太長了,身體機能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些退化。所以,複健還是必須的。”


    “他們——”肇小龍看向那些亞裔麵孔。


    “郎隊長,我們是三號首長派過來的醫療小組,我叫陳晨,是秦老的學生,”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亞裔男子笑著接話道。


    郎戰點點頭,再問科爾:“鐵手他們撤迴來了嗎?還有那些波斯特種兵。”


    “鐵手他們現在就在中山島上,至於那些波斯特種兵,他們已經被波斯人接迴去了。加百列,你的受傷,讓波斯人感到很愧疚,他們為了表示感激,將報酬上調了十個點。”


    兩個多月的時間會發生太多的事情,所以郎戰現在簡直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不過,和他這段時間一直靠生理鹽水維係身體機能有關,很快,他就累得連張嘴都得喘氣,於是,科爾強行讓他不要說話,又給他掛了一瓶生理鹽水。


    成為一個正常人,也就是普通人,這對郎戰來說,算是好壞參半。好在,他不需要擔心成為轉基因超級戰士之後,因為轉基因而可能存在的後遺症了;壞在,龍牙也好,狼牙也罷,還有克雷米亞、敘雷亞的基業,那都是他憑借轉基因超級戰士的變.態能力掙下來的,現在,他成了普通人,他能守住這些基業嗎?“龍之利刃”,還會認可他劍魂的身份嗎?


    次日,尚無垠和金城愛結伴來了。兩人乍見郎戰,後者眼淚登時滾滾而下,而前者,則習慣性的上來就是一拳。


    郎戰身上此時是蓋了毯子的,被尚無垠揍了一拳,他疼得五官扭曲,說:“你想要謀殺親夫啊?!”


    “你還有力氣說話啊,妮娜不是說你現在連唿吸都困難嗎?”尚無垠道。


    金城愛則趕緊拉住她,提醒道:“陛下,他還是病人。”


    尚無垠:“不趁他病的時候多欺負幾次,等他好了,那就隻能被他欺負了!”


    郎戰苦笑,看著她們說:“看起來,你們氣色都挺不錯。那就好。”


    “聽說要發大財了,我們氣色當然好了,”尚無垠道。


    金城愛擦去臉上的淚,說:“你得早點好起來,我們還等著你拍第二部海上大片呢!”


    郎戰笑笑,然後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聽得懂野獸們的語言。“哮天呢?”他問。


    “它還在克雷米亞啊——你忽然問它幹什麽?”


    “我想它了。”


    “我看你是想你兒子了吧——喂,商量個事啊,我們是不是也生一個?!小愛,你臉紅什麽?你是妒忌了?放心,帶你一起就是了。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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