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眾而出的郎戰難免顯眼,立刻引起了機艙內其它參賽者的密切關注。郎戰對此很坦然。他臉上蒙著魔術巾,鼻梁上駕著一副護目鏡,走到打開的機艙門門口後,迴頭望了一眼,撇撇嘴,然後,就在旁邊候著的機組成員想要幫忙係上安全帶的時候,他朝對方揮揮手,隨即毫無征兆的直接跳了下去。郎戰的跳傘起始動作很絕,就好像花樣跳水一樣,身子一團就跳離了機艙。這樣的跳法,人在空中的阻力很小,所以他立刻就脫離了艙口人們的視線,彈丸一樣迅速的向下落去。


    郎戰站起來往機艙門口走的時候,就引起了好幾個老謀深算的家夥的窺伺。他們不動聲色的擠出人群,跟到機艙門口,有的直接把保險帶搭扣扣上保險繩,做好了跳傘準備。然而,因為郎戰跳得迅速,更像是直接掉下去的,他們還以為他出了事故,有的搖搖頭說:“這家夥真背!”有的則若有所思,說:“他的傘包壞了?傘包還有壞的?”


    郎戰的下降速度太快了,有人探頭查看時,已經隻能看到一個小小的團起來的背影。轉眼,郎戰便已經與飛機拉開了距離。這下,那些已經做好跳傘準備的可就尷尬了。而當他們再次陷入誰第一個跳的爭論時,機艙前麵的大屏上,郎戰的身影出現,他雙手拉著傘繩,優哉遊哉的降落在一片草地上……


    郎戰平安落地,接下來,眾人如果將落點選擇在他附近的話,可就得小心他偷襲了。“這家夥挺厲害的,我說,我們結盟吧!”有人提出建議。


    眾人看看屏幕,見郎戰正在處理降落傘,他們再看看他四周的環境,發現很適合藏人,於是齊齊點頭,喊:“好!結盟!”


    這架飛機上,郎戰除外,還有二十三個參賽選手。雖然他們裏麵有兩個女人,但是二十三人的團體,在生存賽裏麵,已經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了。


    郎戰擺脫降落傘後做的第一件事,是向附近最高的一個山包跑去。他在降落的時候,其實想著直接降落在山包上的,隻是技術太low,結果就足足偏出了好幾百米。


    郎戰還沒跑到山包頂上,天空中出現了點點傘花。與他跳下來時孤家寡人不同,這一次,機上的二十三個人選擇了集群跳傘,他們排成隊一個接一個的跳下,營造出來好大的聲勢。機上的其他參賽者當然是敵非友,不過,如果他們不主動招惹郎戰,郎戰是不屑搞伏擊和偷襲的。一千六百多個人,最終隻有五百多人能夠進入王者賽。他覺得以自己的能力,肯定能活到最後,所以生存賽他麵臨的真正的考驗並不是來自其他參賽者的明槍暗箭,而是如何才能迅速的找到歐陽男,並保證她的安全。對了,既然仁國國內派出了觀摩團,這一次野蠻格鬥,應該也會有來自仁國國內的參賽者。如果可以的話,他不介意拉他們一把。當然,有個前提是,他們並沒有忘記自己仁國人的身份。郎戰到了山包頂,立刻開始校正方位,然後則掏出平板,利用從伊娃莎那裏獲得的“紐扣”,開始搜尋歐陽男的位置。


    郎戰的平板和手機都是仁國軍方最新一代的產品,通信功能和防幹擾、防泄密功能強大,而如果不是舉辦方規定隻能使用通用的通訊卡,禁止使用無限網卡,他都不需要“紐扣”就能迅速的找到歐陽男的位置。


    一刻鍾之後,平板上相應的app的頁麵上,終於出現了象征歐陽男的身份卡的綠點,郎戰計算距離,發現他和歐陽男之間的間隔居然超過了三十公裏,不禁憤憤的罵了一句“該死”。生存賽,所有參賽選手都會以空投的方式進入比賽場地,一千六百餘人,分批進行空投,每批次二十餘人,他和歐陽男的空投位置相距如此之遠,肯定是舉辦方故意為之的結果。郎戰嘴上罵著“該死”,手上把平板收起來,然後四下看看,見東南方向,也就是自己身後,一群人已經集結起來,而且不時有人指點著自己所在的方位說著什麽,他挑挑眉頭,拔腿就朝西北方向,也就是正前方衝了出去。


    郎戰站住山包頂上不動的時候,集結起來的參賽者隻是在嘴上商量著要如何對付他,他這一跑,他們的勇氣登時被激發起來,隨著有人喊出“他想跑!追”,他們便撒腿向郎戰狂奔過來。


    他們當然追不上郎戰。山包雖然高不過百多米,可一個上山一個下山,速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也就是郎戰現在不想對付他們,否則的話,他如果在山包頂設伏,肯定能給他們一個驚喜。等眾人追上山包頂,郎戰留給他們的,已經隻剩下一個小小的背影。


    “這混蛋好快的速度?”一個和郎戰一樣,魔術巾、護目鏡遮麵的白人男子手搭涼棚,看著郎戰的背影說道。


    他才說完,另一個同樣裝扮,但是要比他瘦一些的白人男子走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魁克,我剛才仔細觀察過了,隊伍裏除了那個1015的女人還能勉強跟上你的速度,其他人都不行。”


    魁克:“不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繼續觀察。跑步不行,也許格鬥技巧和槍術喜人呢?”


    “我知道。”


    “科勒——”


    “怎麽了?”


    “那個1015,你先籠絡好。”


    “明白。”


    一千六百多參賽選手,二十幾個人一批次進行空投,如果每批次空投的參賽者都能自然結成隊伍,那麽按照這個規格,一共會產生八十餘支自然隊伍。每一支自然隊伍裏,肯定都會存在魁克和科勒這樣的人,從這個角度,生存賽從一開始就顯得波譎雲詭,充滿了算計。


    郎戰空降的地方是一片平原,歐陽男空降的地方,則是一片森林。她所搭乘的飛機,因為飛行距離相對較遠,所以在飛機上的時候,由一個叫“摩尼謝琴科”的人牽頭,就已經結成了自然隊伍。一行二十六個人,梯次跳傘,然後再集結在一起。在地麵上完成集結之後,眾人按照飛機上約定好的分成三個小組各自活動,其中摩尼謝琴科領一個組,一個叫“諾厄”的迦那大人領一個組,再就是一個叫“海登”的鬱金香人領一個組。三個小組互為奧援,排成三角形沿西北往東南走,規定,中途遇到能打的立刻殲滅之,遇到比已方強的,則立刻遠遁。


    摩尼謝琴科這個規劃做得很不錯,理論上應該能保證他們走得很遠。但是細節上,他卻漏算了至關重要的一點。即,所有的參賽者,並不都是無組織無紀律的孤家寡人。那些組團參賽的人,能輕易的把自然隊伍聯合起來,形成相對強大的力量,這些人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所以,正確的做法不是看到比自己弱的就滅掉,看到比自己強的就逃遁。而是應該先聯合弱的,再一起對付強的。


    野蠻格鬥生存賽不是軍事演習和魔鬼島試煉,是不存在保命信號道具一說的。在這裏,死了固然是死了,重傷的話,也和死了差不多。因為除非在你重傷的時候,生存賽正好結束,否則的話,組委會即使通過攝像頭看到了你,也不可能給予你哪怕一瓶消炎藥水的救助。至於輕傷,那就要看傷在什麽地方了。因為在得不到救助的情況下,受傷者甚至會因為找不到水源或者獲得水源而被活生生渴死。


    頭一天,歐陽男他們的運氣還不錯,途中遇到的都是比自己弱的隊伍,打了一架,幹掉了兩個人,打跑了三支隊伍,得到了三把步槍和一口鍋。當天晚上,所有人就著這口鍋,不僅喝到了熱水,還喝到了用一隻野兔燉出來的肥美的肉湯。


    第二天,歐陽男他們運氣稍差,因為一路沒遇到人,而且找到的兩個物資補給點都被掏空了。最後,是諾厄找到了一隻鬆鼠的窩,掏出了不少的幹果,這才讓所有人免受挨餓之苦。


    第三天,下午三點多鍾的時候,眾人急於尋找新的補給點,三個小組就分得有點開,結果,歐陽男所在的諾厄組正在攀爬一座山,忽然聽見山對麵響起了槍聲。諾厄身上就有槍,他根據和摩尼謝琴科他們的約定,立刻朝天打了一槍。按照約定,他打出這一槍之後,摩尼謝琴科或者海登就應該立刻給予迴應,比如,如果隔個三五分鍾打一槍,表示平安無事。如果立即跟著開槍或者良久不開槍,則表示出事了。


    諾厄開槍之後,便側耳凝聽。良久,他沒有聽見任何異響,表情便變得凝重起來。他看了隊伍裏的其他人一眼,說:“一組和三組估計已經完了,我建議先躲起來。”


    “他們遇伏了?可是他們並不在一個地方。”


    “要是對麵人數比我們多得多呢?”


    沒有人說話了,諾厄再掃視眾人一眼,說:“那就這樣決定了。”然後,一馬當先,加速往山頂爬去。


    歐陽男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如郎戰所言,生存賽和王者賽裏,女人的身份非常敏感,稍有不慎,便會成為被攻擊的對象,所以集體活動的時候,最正確的做法,是弱化存在感,不凸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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