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麵的人正是那個呆立在四樓的白人老頭——他坐電梯上去頂樓之後,一直等在裏麵,期間有人曾想使用電梯,卻被他用不停開合給逼走了。一個好的殺手絕對不會缺乏忍耐力,白人老頭在這方麵做得確實很好。電梯門才開始閉合,白人老頭正要玩之前的花樣——他的手指還沒觸碰到電梯門的觸摸屏,“嗞”的一聲,觸摸屏裏有白煙冒出,電梯裏麵的燈忽然熄滅——觸摸屏似乎短路了。電梯門就此停住,白人老頭眼睛眨了一下,頓悟了什麽,左腳點地,身子一晃到了一扇電梯門後麵。


    白人老頭的反應真的很快,關鍵是臨危不亂,並沒有因為突生事故而影響決策時間。兩扇電梯門之間此時隻餘三公分左右的距離,剛好夠郎戰將槍管塞進去。郎戰也確實塞進了一隻槍管,不過卻沒有扣動扳機。電梯門的控製觸摸屏的主板當然是他弄燒掉的,他戴上電腦人的頭盔之後,念力強度提升了三倍左右,已經足夠他使出威力更大的意念殺招,比如,發射強力腦電波,改變特定區域的磁場強度,造成那裏的電器出現異常。電腦人的頭盔給他帶來的好處不止於此,還增強了血色視界的能力以及身體的反應速度。歸根結底,血色視界也是一種腦能力的具現。念力和血色視界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其實就是一條大河上分出來的兩條支流。白人老頭如果反應慢一點,郎戰的手槍便會進行集點射擊,不管白人老頭身上穿了怎樣的防護,在郎戰的集點射擊下,身上肯定會被開出一個洞來。老頭反應快,立即閃身電梯門後麵,他不知道的是,即使隔著具備防輻射作用的電梯門,在郎戰麵前,他也好像沒穿衣服一樣,根本沒有任何隱秘性可言。


    郎戰的反應更快,血色視界下,他自己不覺得怎樣,但是在旁觀者眼中,他的很多動作快得甚至出現了殘影。他左手持槍不動,右腳劃個圓弧向左後方甩出,身子跟著左轉,同時,右手手腕一翻,達摩克利斯之劍便從向前變成朝後,“噗”的一聲輕響,毫不費力的刺穿了電梯門——


    “呃——”電梯裏響起一聲悶哼,郎戰抽劍,倒退一步轉身,抬頭朝正對著電梯門的監控攝像頭露齒一笑,右手扣下了扳機。


    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劍尖處有明顯的血漬,這說明郎戰剛才那一下至少傷到了白人老頭——六樓的那個房間裏,毒蜂看著屏幕上截留下來的郎戰的嗤笑畫麵,伸出舌頭舔了舔下嘴唇,自語:“平可夫和他才一個照麵就被傷到了?加百列還真是名不虛傳!”然後,他將右手大拇指豎起在嘴唇邊,問:“平可夫,你要不要緊?”


    “死不了!”一個聽上去並不蒼老的聲音答。


    “這算是你的第一次出手?”


    “是,不過如果他主動來招惹我——”


    “那是你的運氣!”


    真正的殺手是沒有朋友的,至少在明麵上,他不會讓人知道他有朋友。因為對於殺手來說,友誼、愛情、親情這些對於常人來說再平常不過的情感,對於他們來說卻是絕對的奢侈品。奢侈到很多時候需要他們用生命才能完成守護或者證明。殺手連朋友都沒有,自然更不可能和殺手做朋友了。比如毒蜂和平可夫還有那個女孩,他們之間的關係非但算不上朋友,甚至可以說是對手和敵人。如果不是因為郎戰,如果不是因為郎戰正好是仁國人,估計,他們這輩子都不會有聯手的可能。


    殺手聯手,而且是世界上最好的幾個殺手聯手,最大的障礙便是指揮權的歸屬。因為因為一旦確定不了指揮權的歸屬,大家還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甚至在你打的時候躲在後麵放暗槍,那這種聯合非但不能起到作用,甚至會淪為笑談。


    毒蜂和平可夫在暗網和刺客聯盟內頁裏都能查到,當今世界排名前十的殺手。其中,毒蜂以神秘和狠辣出名,平可夫則以穩和老資格著稱。至於那個小女孩,郎戰是還沒見到她的臉,否則的話,立刻就能喊出她的綽號:小紅帽。


    毒蜂、平可夫和小紅帽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他們這個聯盟裏麵是否還有其他人——外人無從得知。不過,通過對毒蜂和平可夫之間這段對話不難聽出,至少目前,他們似乎是輪流對郎戰出手,除非郎戰主動找上誰,否則就隻能“排隊等待”。


    郎戰一劍戳傷了平可夫,一槍打爆正對電梯門的監控攝像頭,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立刻轉移。


    郎戰才進入另外一個攝像頭的視野(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毒蜂豎起右手食指在嘴邊,說:“小紅帽,你揚名立萬的機會來了!”


    平可夫埋伏在電梯裏,非但沒能傷到郎戰,自己反而被他捅了一刀。在他放棄追擊後,就輪到小紅帽了。


    小紅帽正拖著一隻旅行箱在五樓的甬道上走著——女孩站起來後,身材並不矮,但是,因為她那張比娃娃臉還娃娃的臉,再襯上那雙純淨的不帶一點雜色的眼睛,即使是心思再不純淨的人,也隻會把她當做一個速食食品吃多了發育超前的孩子。小紅帽即使走路,依舊離不開她的平板,她左手拖著旅行箱,右手拿著平板,根本不看路,隻是盯著平板,說:“這家夥好警惕啊,不過這樣才更有意思不是嗎?”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隻蜘蛛,蜘蛛前麵本來有一個人影,此時卻在慢慢淡去。


    切換鏡頭,郎戰才離開電梯間,電梯門旁邊的消防箱裏,一隻蜘蛛爬了出來。它探頭探腦的朝郎戰離開的方向看了看,然後往電梯裏爬了進去。


    幾分鍾後,郎戰出現在緊急通道也就是徒步樓梯口,他正要上樓,樓梯口艙壁上的廣告屏畫麵一變,一個亞裔麵孔的中年男子表情猙獰,雙手緊緊的抓住一根勒住自己脖子的繩子,奮力想要將繩子拉開,卻還是未能擺脫被勒殺的命運。


    之前出現過的男聲響起:“加百列,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十分鍾了,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好吧,也許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其實根本就不在意船上仁國人的生死。是啊,隻要自己活著,管其他人死活?”


    郎戰繼續上樓,走到樓梯轉接處後,他轉身,然後正對著中間的扶手靠牆坐下了。這樣太被動了,關鍵是,毒蜂他們每隔五分鍾殺一個人仁國人,這對郎戰確實是非常大的幹擾甚至是傷害。郎戰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動怒甚至動情,因為那意味著他已經輸了一陣。隻是,他是人並不是動物;他的血那麽熱,又怎麽能做到無動於衷?“這樣不行!”他想著,腦子裏出現博仁的一些言行和動作,於是,他放下槍和劍,用雙手中食指抵住了兩邊的太陽穴。心中飛快的聯想著狼形氣功的畫麵,一遍兩遍,不知道幾遍之後,他心靜如水,再放出感覺時,“噌”的一下,感知範圍登時擴大了三倍不止。


    電腦人的頭盔是有用法的,其最重要的功能便是能夠通過傳感器感知佩戴者腦電波的工作頻率,然後對之進行同步放大,形成一個覆蓋範圍更廣的磁場。


    “親愛的,服務員為什麽不讓我們出去?我很想出去,因為我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囚犯——”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來自一個白人年輕女子。


    郎戰沒等白人年輕女子旁邊的白人年輕男子開口,立刻跳了過去。


    “琳達,我在網上搜索過,《馴鯊記》的男主角就是曾經在中山島之戰直播中大殺四方的加百列——真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隱藏不出的影帝!”


    郎戰再次掠過。


    郎戰一點一點的往前掃描,終於在大約九分鍾後有了不一樣的發現。


    小紅帽此時已經出現在三樓,她的平板上跳出一個房間號碼,她向這個房間走過去,在距離這個房間的監控攝像頭還有五米的地方站住,然後操控平板,就好像玩遊戲一樣,先用一隻仿生機器人將監控攝像頭的鏡頭調整到正對房間的位置,隨即又操控這隻仿生機器人打開了房間門。


    房間內,來自仁國魔都的一家五口正在打麻將。房間大門突然打開,一邊看牌的年輕女子眨了眨眼睛,走向門口。同時,小紅帽的平板上,一頭蠍子前麵,出來了一個女性人影。“我的宗旨是先殺男人,因為男人都該死,”小紅帽正細聲嘀咕著,忽然就好像被什麽蟄了一下似的,全身小規模的一跳。“有殺氣!”小紅帽自語著,右手拇指在屏幕上一劃,仿生機器人便退出房間,並將房門給帶上了。小紅帽的右手拇指再在屏幕上連劃,屏幕上便不停的有蜘蛛等蟲子的影像閃過,同時還會閃過一個個人影。當一隻蜘蛛出現在屏幕上,蜘蛛身上忽然出現一個醒目的紅色叉叉,她右手拇指一按蜘蛛前麵的人影,人影的腦袋放大後,呈現出來的正是平可夫的臉,她眉眼一冷,喝道:“平可夫,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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