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城的擔心不無道理。事實上,因為禁飛令和限時離島令,此時的仁國地位最高的幾位大佬已經連續開了將近五個小時的會了。


    因為尚無垠的強烈反應,本來已經被郎戰捅破的天一下子直接就塌了。郎戰死了,殺死郎戰的是一名來自仁國的工兵,而且,這個工兵采取的是最激烈的手段——肉彈式攻擊。


    仁國最高層將自己鎖在了會議室裏,他們下麵的人反而無所事事起來,比如葉明華和夏大天。是的,郎戰相對於他們就是螞蟻一樣的小人物,但他們相對於仁國的最高層而言,雖然用螞蟻和小人物來形容好像有失偏頗,但是好像也比它們高級不了多少。


    還是之前的那個房間,夏大天叼著煙,意興闌珊的說:“希望事情還有轉機。”


    葉明華:“會議結果出來一切就明朗了。”


    “郎戰怎麽會死呢?太不真實了,他,他可是我從軍這麽多年來遇到的最好的苗子,”夏大天不甘心的道。


    “我現在更關心利刃的去留,郎戰——查一查吧,他還有哪些親人在世上,我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夏大天苦笑起來,說:“郎戰的親人,我們隻怕無能為力——他法理上的妻子是中山女王。至於尉遲央、克雷米亞的總檢察長,還有那個奎安娜,名不正言不順的,沒法弄啊!”


    葉明華也好,還有夏大天,他們都是軍人而不是政客。他們以軍人的眼光看待中山問題,看待郎戰和那一位之間的戰鬥,這本身就是錯誤的。郎戰其實也未必對,作為一個小人物,他在那一位的眼中和兩隻手指頭就能碾死的螞蟻沒什麽區別。做個不恰當的比喻,郎戰的所作所為,就好像小時候被老師打了然後在廁所牆上寫字畫畫詛咒老師一樣,其作用也就是聊勝於無,能獲得一點自我安慰而已。


    絕對不是妄自菲薄,吳亮才隻是三號刺刀而已,他上麵還有二號和一號呢,他下麵,還不知道排到了多少號。那一位既然有能力調動吳亮,那就有能力調動更多的刺刀。郎戰才幾個人?就算尚無垠帶領中山王國全體國民為他背書,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平民和職業軍人的精銳,這根本就是兩個量級,完全不在同一起跑線上,而且是數量所不能彌補的。


    郎戰還是去做了,義無反顧。從這個角度,他其實就是現代版本的堂·吉訶德,完全的癡人一個。


    好在,郎戰雖然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卻還是擁有一點資本的。比如,中山王國特殊的曆史傳承和地理位置;比如,科爾在某些科學領域大神級別的地位;比如,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郎戰都沒有做錯什麽——他在命運麵前既是螞蟻,但同時也是巨人;比如,郎戰在仁國乃至全世界,都是有著龐大的粉絲基礎的。


    一隻螞蟻確實微不足道,但是上千隻、上萬隻、千萬隻呢?它們足以啃光一頭大象,讓一座森林變成鬼蜮。


    “貴國政.府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中山王國有權力向國際社會發起申訴……”這是中山王國政府發給仁國政府的一份照會。


    “……以上,是我們龍牙歸納總結得出的郎戰加入‘龍之利刃’以來的所有功績,我們全體龍牙請求上級部門還我們一個公道……”這是朱昊親自起草,所有龍牙簽過字的發給經武辦公室的一份訴求。


    一份照會一份訴求,照會後麵,是一個小小的國家;訴求後麵,是一個小小的武裝單位。本來並不交匯,體量也不在同一級別上的兩份文書,隻因為郎戰的關係卻產生了化學反應。於是,讓葉明華和夏大天始料未及的一些事情便開始萌芽,並最終真正演變成了一場狂風驟雨。


    五天,距離事發當日五天,中山島首裏城機場首次迎來了外國飛機。飛機一架接一架,一共十一架。它們是來接人的,包括那名少將,包括耿少卿等人,包括那些工兵,之前的仁國援建隊伍,從最高負責人到下麵的一個夥夫,一個不剩,全部被拉了迴去。


    這並不是結束,因為當這些飛機在燕京的一座軍用機場梯次降落後,以那個少將為首的軍官,全部被幾輛卡車給拉走了,而下麵的工兵,則被要求就地駐紮,而且沒有命令禁止離開。


    “軍隊是國家的,不是個人的,包括我在內,沒有人可以因為一己私欲就為所欲為,擅自調動哪怕一個列兵!”這是大首長的原話。當這句話從幾隻安裝在甬道上方的音箱傳入少將耳朵的時候,他正和劉全斌在這條甬道的中間位置迎頭碰上。劉全斌本來一臉灰色,目光呆滯,看到他之後立即不顧身後警衛的攔阻撲上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吼道:“張煥,你這個蠢材,要不是你,我們何至於此?!”


    仁國軍界發生了一場地震,以雷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高層正為之感到欣喜,“轟隆隆——”一個晴天霹靂從東方炸了過來——就在昨天,中山王國舉行了全民公投,就是否成為仁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進行了投票。嗯,投票結果——還有其它結果嗎?


    西方國家集體感覺受到了欺騙和愚弄,各種譴責各種猜疑各種分析各種措施滿世界亂飛的時候,燕京,還是那間辦公室,葉明華和夏大天麵對麵站著,一臉懵.逼。


    夏大天:“好大的一盤棋?我們事先居然沒得到一點風聲——”


    葉明華苦笑:“曆史的風雲麵前,我們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但是,誰是棋手?郎戰那個死鬼?”


    葉明華手指著他,搖頭道:“大天,你失態了。”


    以夏大天和郎戰的關係,他不應該說出“郎戰那個死鬼”這樣的話,他連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可見他心中有多麽不爽。從表麵上看,這起事件的策劃者應該是尚無垠和大首長,因為隻有他們有這個能力。但是,因為夏大天手上有著尚無垠全部資料和性格分析,恰好知道她是怎樣的人,所以他才會本能的覺得,尚無垠好像沒有這樣的格局和魄力。


    從仁國政.府和中山王國政.府發表的聯合公告看,尚無垠依舊保留女王頭銜,而且依舊是中山王國特.別行.政區的元首,自動繼承中山王宮等王室遺產。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中山王國特.別行.政區基本.法》中的一條解釋:王室成員自動擁有仁國公民身份,享受仁國公民應有之一切待遇。


    乍看,這條解釋並無特別之處,但是仔細分析一下就會發現,這條注釋其實有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嫌疑。《基本.法》這種法律性文件,當然不可能存在行文錯誤,問題來了,這條解釋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呢?


    “不行,”夏大天忽然說道:“我必須去中山島一趟。”


    葉明華看向他,目光深邃,問:“你是不是懷疑——”


    夏大天豎起右手大拇指指了指上麵,說:“看來您也想到了?您說,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應該是好事,但是也未必全是好事,”葉明華玩起了文字遊戲。


    葉明華和夏大天想到了什麽?又懷疑什麽?


    一個半月之後,中山島東邊臨海的一個小漁村,上午十分,幾百號人正圍著一座簡陋的碼頭忙碌著——


    “《馴鯊記》第0503鏡,action——”隨著一個小夥子合上手中的場記板,金城愛和飾演她的父母的兩個演員走向了一條小船。


    忙碌的人群中有不少看上去無所事事的,這些人裏麵,最為顯目的自然是尚無垠了。經過兩個多月的休養,尚無垠的氣色好了許多,至少臉上有了淡淡的血色。她坐在一頂龐碩的遮陽傘下,拿著一隻望遠鏡,不時的朝遠方看去,間或,會與身邊的佐藤靈芝交流一兩句。


    “陛下,下麵就是殿下的鏡頭了,”一個身材極好,穿著一襲黑色連衣裙的女子走向尚無垠,靠近她之後低聲說。


    她是李真熙,《馴鯊記》的總製片人和出品人。


    郎戰沒死?


    郎戰確實沒死。此時,他正趴在一頭鯊魚上,愜意的洗著天然的波浪浴呢。


    郎戰差一點就死了,如果不是鷹眼正好開了一槍,而且這一槍正好擋住了他的路,他就會一頭衝進吳亮製造出來的蘑菇雲核心區。吳亮引爆的,可是一枚爆炸當量在300公斤*左右的高爆*。那樣的話,郎戰肯定會和吳亮一樣,將屍骨無存。而即使如此,他也昏迷了將近一個星期,然後在科爾先後給他輸了180的血之後,這才保住了性命。


    尚無垠點點頭,再將望遠鏡架起來,稍後,她放下望遠鏡眨眨眼睛說:“他不會真的睡著了吧?”


    李真熙莞爾一笑,說:“您別說,這種事他真做得出來。”


    郎戰為什麽要參演《馴鯊記》?他就不怕暴露了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從郎戰的本心,他確實不想出演,但是,因為來自夏大天的一份命令,最終,他不僅主動提出參演,而且還當起了戲霸,給自己加了好多場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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