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不接電話,郎戰看著他,嗬嗬一笑,拿迴腮旁說:“他很‘聰明’,不肯接。”


    尤建順稍感奇怪,問:“您說他拒絕接電話?”


    “他隻是個少尉。”


    “明白了。請您告訴他,讓他不要做傻事,否則,不管他是何種級別的身份,國法軍紀都絕對饒不了他。”


    這句話,郎戰沒有轉達,因為他絕得對一個少尉說這樣的話根本不具備威懾力。說白了,這個少尉就是個炮灰,而他自己也顯然清楚這一點。一個少尉而已,大不了脫掉身上的軍裝,可要是能換上一個更好的前程或者大筆的錢財,簡直不要太劃算。少尉看上去五大三粗,但是算術應該學得不錯,這筆賬算得門清。隻是,他接受任務之前肯定沒有詳細的了解郎戰的性格,否則的話,他就應該三思而後行了。是,郎戰肯定惹不起他最上麵的人,但是,一個連軍.委副主.席都敢鬥的人,是他一個少尉能夠羞辱的嗎?


    郎戰和尤建順通話畢,見工兵們依舊緊緊的圍著自己和眾記者,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他掃視工兵們一眼,大聲道:“策劃此事的人聽著,如果不想事態進一步惡化就立刻站出來。現在的態勢,已經不是你能hlod住的了——想要裝聾作啞?好,我給你們一刻鍾時間,一刻鍾之後再不出來,後果自負。”


    郎戰並不知道少尉等人抬著遺體前來究竟是誰的主意,不過不要緊,他知道這些人肯定有手段能實現實時監控,所以他看似很傻的對空氣喊話,其實隻要對方願意,交流完全不成問題。


    果不其然,郎戰這邊才喊話畢,仁國中山島援建工作總指揮部內,就有一個上校以不屑的語氣說:“他居然敢威脅我們!”


    這個上校才說完,少將從門外走了進來。剛才,他出去接了個電話。如果有人一直盯著少將看的話,會發現,他在進入房間之前,臉上的表情還凝重著,而在進入房間之後,臉上的表情立刻切換到了之前那種波瀾不驚的狀態。


    “主任?”有人喊他。這些人一直聚在一起,就是希望能聽到來自上麵的指示,好吃上一顆定心丸。


    “燕京會派一個調查組過來,不過不要緊,裏麵的副組長是我們的人。”


    “郎戰好像沒亂啊,關鍵是現場有那些外國記者在,要不,提前執行b方案?”眼鏡中校提議說,說完推了推鏡框。


    少將眯起眼睛想了想,斬釘截鐵的說:“那就讓連少煌執行b方案。”


    眼鏡中校點點頭,走向房間的角落,然後舉起一直握在手上的對講機,低聲說:“麻雀麻雀,我是老鷹,立即執行b方案。”


    幾乎同一時間,郎戰的左耳耳麥中響起了克勞迪婭的聲音:“頭,搞掂。”


    郎戰正好看見對麵少尉的眼神先是一陣閃爍,然後凝住,接著眉頭皺了起來,他輕輕的咧了咧嘴,嘴角掛出了嘲諷的笑容。


    克勞迪婭說搞掂,是指實現了對現場無線電信號的針對性攔截。所以,眼鏡中校發出的那串唿叫,隻有“麻雀麻雀”傳入了少尉的耳中,後麵的就直接被攔截了。


    仁國中山島援建工作總指揮部內,大屏上出現了少尉的特寫鏡頭,少將為首,一眾將官見他眉頭擰著,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一個上校對身邊的耿少卿說:“你不是說他很可靠嗎?他在猶豫什麽?”


    耿少卿看了這個上校一眼,說:“你沒看到現場有那麽多外國記者?連少煌又不是真傻,猶豫一下才應該是正常的表現吧?”


    幾分鍾過去,連少煌也就是那個少尉的額頭上開始出現汗珠,但是卻依舊沒有進一步動作,耿少卿見狀,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善起來,說:“這個混蛋,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動手?!”說完,他朝眼鏡中校伸出手,說:“張茂華,對講機給我。”


    又是幾分鍾過去,耿少卿再次向連少煌傳達指示後,眾人見連少煌依舊無動於衷,不少人登時沉不住氣了。少將反應快,說:“是不是通訊被屏蔽了?”


    眾人一想有這個可能,耿少卿便說:“那我打他的手機。”


    少將點點頭:“軍用頻道有錄音,用詞隱晦一點,不要提什麽b方案。”


    耿少卿點點頭,在手機上找到連少煌的號碼,按下唿叫虛擬鍵。稍後,他們看到連少煌拿出手機看了看,然後又揣迴了口袋裏,而耿少卿的手機上還在顯示撥打狀態,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變得肅穆起來。短暫的沉默後,一個對電子通訊比較在行的上校說:“應該是電話才接通就被屏蔽了,這是專業性很強的針對性無線電信號屏蔽,郎戰身邊有黑客高手。”


    “派個人去送口信,”少將說。


    少將等人的動作,沒能瞞過郎戰,當郎戰聽克勞迪婭匯報已經攔截了兩個無線電信號源,他知道,麵前的少尉等人肯定還有更加激烈的手段,隻是因為通訊被屏蔽,才沒有發動而已。


    更激烈的手段,就意味著要死更多的人。郎戰認真的想了想,用鳥語對大衛說:“你帶記者們先離開,快。”


    “師父,您怎麽辦?”大衛問。


    “你不要擔心我,趕緊執行。”


    大衛和記者們要離開,擋在他們前麵的工兵紛紛看向連少煌。連少煌內心正在激烈的鬥爭著,耿少卿等人一共為這次行動設置了三套方案,現在看來a方案已經失敗,那麽,上麵為什麽不來指示,讓執行b方案或者c方案呢?自己是繼續等指示,還是直接發動?在他沉思的時候,郎戰的雙眼已經變紅,所以得以看到他腦部的黃*彩時濃時淡,而這正是大腦劇烈活動的象征。郎戰想了想,覺得必須首先確保記者們的安全,否則的話後果難料,他便深深的看向連少煌,說:“怎麽?連西方國家的記者你也敢扣壓?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趕緊的,放他們走。”


    連少煌先還在猶豫,和郎戰對了一眼之後,目光隨即被牢牢黏住,幾秒鍾後,他舉起左手擺了擺。


    同一時間,耿少卿等人看到連少煌的手勢,一個個登時心急如焚,耿少卿喊:“蠢貨,別放他們走。”


    少將用鼠標操作界麵,調出了郎戰的臉部特寫鏡頭,當他看到郎戰那雙通紅的眼睛,無奈的搖了搖頭,吐出一口濁氣說:“連少煌不是玄學研究會的人嗎?他應該能抵禦郎戰的催眠術吧?”


    少將的語氣極不肯定,眾校官聽了,齊齊看向耿少卿。


    耿少卿的臉早就漲得通紅,他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什麽,但是嘴巴張開卻發現自己實在無話可說,於是又把嘴給閉上了。


    連少煌愣怔了幾秒這才迴過神來,而此時,大衛和記者們已經走出了包圍圈。他看著大衛和記者們遠去的身影,眨了眨眼睛,左手按住別在胸口部位的送話鍵,右手再在話麥上輕輕的敲了敲。


    連少煌已經感覺到有哪裏不對,隻是受專業和學識的限製,他根本不知道針對性無線電信號攔截這個概念,所以,盡管他有點小聰明,但所能做的,也就是敲敲話麥發個問訊信號而已。


    對於少將等人而言,時間的流逝忽然變得緩慢起來。在他們度日如年的待了將近六分鍾之後,被派出去送信的一個上尉迴來報告,說外麵已經實施了戒嚴,到處都是女王衛隊的人,他根本就出不去。


    “戒嚴?戒誰的嚴?主任,我覺得,這倒是我們的機會,”耿少卿紅起眼睛建議。


    少將看看他再看看其他人,有心想要問問眾人的意見,但是再想到之前接的電話——他沉思了一會,說:“所有人立刻迴去各自單位,一定要約束好本部隊,對了,我傳達一下後勤部的命令……”


    “緊守營盤不得擅自外出?這是什麽命令?難道說,我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郎戰為所欲為嗎?還有,連少煌他們怎麽辦?”


    這一場鬥法,看似是郎戰為首的中山王國內閣和少將為首的仁國駐中山王國工兵部隊之間的事情,實際上,從郎戰召開新聞發布會並向夏大天做出匯報開始,真正的戰場就已經轉移到燕京了。


    倒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地位和職銜決定了,郎戰這個小人物根本不具備和少將的上層人物鬥法的資格。從這個角度,他其實就是堂·吉訶德,如果沒有夏大天的支持,別說鬥倒對方了,哪怕打生打死拚上自己的性命,估計都見不到真正對頭的身影。


    “想聽實話?”少將反問。


    耿少卿一怔。


    少將伸手指指頭頂:“天已經破了,郎戰已經將天給捅破了。明白嗎?不明白?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好了,現在解散。”


    少將率先走了,耿少卿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搖著頭離開了,有人留了下來。


    “不能就這麽算了,否則,大家都得玩完,”張茂華說。


    留下來的一共有五個人,毫無疑問,他們才是“最親密的戰友”,是真正屬於同一架馬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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