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旅長顯然是性情中人,性子上來,登時有不管不顧之意。朱主任看到他的手流血,眉頭蹙起,正色說:“陳旅長,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龍之利刃’——”


    “你是不是想說我不夠格代表‘龍之利刃’發聲?是,是,從體製上講,‘龍之利刃’和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可是你別忘了,迄今為止,‘龍之利刃’裏麵,最多的就是我的兵——”


    陳旅長大名陳曉平,他其實並沒有說實話。是,他名義上是老虎旅的旅長,人稱陳胖子,實際上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即“龍之利刃”的裁判官。


    老虎旅,不對,在官方的報道裏,是某部隊的軍事主官陳大校——陳大校在仁國是個名人,因為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出現在仁國軍隊的征兵廣告裏。原因?因為他參軍入伍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勵誌故事。陳曉平18歲入伍,當時身高171,體重198。沒錯,他的陳胖子的雅號就是那個時候被叫起來的。據說,當時負責到他們那裏征兵的軍官對他進行麵試的時候,隻是掃了他一眼肥嘟嘟的身形便連連搖頭。後來,是陳曉平自己軟磨硬泡,再加上他們那裏應證的人就那麽幾個,這才獲得了一次試煉的機會——“就你這體型肯定跟不上訓練,看你心誠,就讓你到新兵連去試試,如果行,再給你辦手續,就當做和地方上聯誼了——”


    正常人的話,身高171,體重應該在130左右。也就是說,當時的陳曉平比平均體重足足多了68斤。新兵連為期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他不能減掉一定的體重,那麽肯定無法通過體能考核。那樣的話,他這次新兵連生活,恐怕就得被稱之為新兵連一行了。


    據當時負責把陳曉平帶到部隊的軍官講,他之所以這麽做,完全是被陳曉平的赤子之情給打動了,心裏麵並不認為他能夠通過新兵連的考核。頭一個月,陳曉平的表現並不出色。因此,他得了個人盡皆知的綽號:陳胖子。第二個月,嘿,陳曉平看上去並沒有瘦多少,但是居然能跟上連隊的日常訓練進度了。於是,他便多了個“靈活的胖子”這樣的稱號。第三個月,嗯嗯,用他的新兵連連長的話說——“胖子的表現簡直讓人刮目相看”。從入伍時的198斤,三個月後,陳曉平減到了145斤。也就是說,三個月的時間,他減掉了身上53斤的肥肉。號外,據說後來他所在部隊的參謀長的女兒之所以會看上他,也是因為聽說了這件事。


    “想減肥嗎?來軍隊,看看以前的我,再看看現在的我——”這是陳曉平在征兵廣告裏的台詞。據統計,就因為他這則廣告,那幾年仁國的征兵工作開展得格外順利。不過啊,因為那幾年部隊裏來了太多的胖子,據說,那幾年負責帶新兵的班排長們,私下裏把陳曉平給罵慘了。


    言歸正傳,朱主任聽陳曉平這麽說,趕緊搖手表示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又承諾,他也會立即向總參報告。


    應該和仁國正在對椰子島用兵有關,總參還有相關部門的工作效率極高,很快,上麵便有了正麵答複。陳曉平和朱主任得到了明確的授意,立刻通知前線的校正南。校正南接到指令,先讓一個參謀找個擴音器過來,然後對黃海清說;“上麵來命令了,讓我們向對麵喊話,如果他們膽敢破壞郎戰的遺體,不管他們躲到哪個地方,‘龍之利刃’都會追殺到底!”


    黃海清一陣驚喜:“‘龍之利刃’?上頭真是這麽說的?”


    擴音器正好被送了過來,校正南接過來塞給他,說:“這種事還能有假?喊吧!用鳥語喊!”


    相比對麵義憤填膺偏偏又有力無處使的仁國軍人,吸血鬼等三人則稍微放鬆下來,三個人圍坐在郎戰身邊,一邊聊天一邊靜待霜凝彈效果過去。


    炮灰的加入,讓狼群三人組滯後了加入戰鬥的時間。剛開始,光頭還擔心會不會被炮灰搶了功勞。而在通過超級衛星全程觀看了郎戰與炮灰們的戰鬥畫麵後,他收迴了上麵的言論,改而稱用炮灰來消耗一下郎戰的體力和彈藥也不錯,這樣才能保證他們出手的時候能夠一擊中的。事實證明,即使有炮灰在前麵消耗郎戰體力和彈藥,當他們投入戰鬥的時候,也僅僅是稍微壓製住了郎戰一線而已。而後來如果不是因為郎戰壞了神安會的好事,神安會派人參與追擊,誰能笑到最後還很難說。


    “對麵的人聽著,東西你們可以拿走,但是人必須給我們留下。否則,‘龍之利刃’會對你們下達終極追殺令——”黃海清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過來,傑瑞福聽到“噌”的站起來,先朝黃海清豎起中指,然後罵道:“狗.屎,一群童子軍居然也想命令我們——我呸!”罵完,他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喝道:“‘龍之利刃’,什麽玩意,很厲害嗎?真厲害的話,為什麽不直接殺過來?!”


    傑瑞福畢竟不是幹傭兵這一行的,在軍事上難免孤陋寡聞。吸血鬼和卡塞利塞塔就不一樣了,特別是吸血鬼,他聽了眉頭一皺,先伸手讓傑瑞福噤聲,然後對卡塞利塞塔說:“卡塞利塞塔,我建議你照仁國人的話做。‘龍之利刃’,那是仁國最精銳也最神秘的——”


    他話沒說完,卡塞利塞塔接話:“我知道‘龍之利刃’。在網上,我曾經看到過一些介紹。據說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戴得龍事件’,就是‘龍之利刃’幹的?”


    所謂的“戴德龍事件”,指前年發生在雷國首都的一起暗殺事件。因為戴德龍是從仁國叛逃到雷國的,所以在他被暗殺之後,坊間都傳聞是仁國軍方派人做的。其中有些報道更言之鑿鑿的稱,動手的就是仁國軍方最神秘的部隊“龍之利刃”。因為發生在雷國首都,所以傑瑞福也聽說過,他插話:“‘戴德龍事件’我知道,聽說最後法醫對他進行解剖,都沒能找到他的死因?‘龍之利刃’是仁國的陰影部隊嗎?”


    吸血鬼點點頭。


    傑瑞福:“狗屎,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吸血鬼:“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很厲害。”他話才說完,卡塞利塞塔忽然尖叫出聲:“小心!”同時拔出手槍,朝郎戰化成的冰雕所在方向就是一通狂射。


    郎戰又活過來了?不,他根本就沒有死亡過。在他失去意識的時間內,有那麽幾分鍾,他的身體確實失去了所有的生命體征。不過,幾分鍾之後,他的心髒裏麵已經凍結的血液中心處忽然有什麽炸開,然後,以這個炸點為中心,血液開始一點點解凍,直至變成液體。解凍的血液一點點向外滲透,所到之處,是細微的幾乎不可聞的爆炸聲。沒有人能知道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過程,包括郎戰自己。從郎戰自己的角度,他恢複意識之後第一時間感覺到的,是他的心髒正在緩緩的跳動著,然後,他的世界從無邊的黑暗中蘇醒過來,他大腦之中儲存的記憶,一點一點的將他拉入到了現實世界中。心髒的搏動是個開始,心髒開始搏動之後,融化的血液開始流動,由近及遠,先是髒器,然後是膈膜、淋巴結、再然後是肌腱、脖子、腦袋、肢體——當郎戰產生意識的時候,他大腦中的血液也已經融化,並已經和心髒裏血液進行了交換。


    當郎戰感覺到嚴寒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恢複了知覺。嚴寒讓他身體裏的血液自動加速流動,在他感覺到丹田處有一股熱流流向四肢百骸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光——郎戰的眼睛本來就是一直睜著的,甚至於,他眼睛裏流出來的淚水直接結成了冰,將他的眼睛給封住了。感覺到光的過程對郎戰而言是個驚喜——先是一線光,然後是視野的豁然開朗,下一瞬,他驚喜的發現,自己的眼睛居然可以視物了。他在感覺到光之前,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還知道是卡塞利塞塔冷凍的自己。所以,當他看到了吸血鬼、傑瑞福還有卡塞利塞塔,他並沒有感到任何慌亂,而是下意識的控製心跳的頻率,想讓自己的蘇醒變得更隱蔽一點。在郎戰下意識的控製下,他的心髒的搏動果然變得緩慢起來。心髒搏動一慢,血液的流動同樣變得緩慢,固然,他身體表麵的冰層的消融變得隱蔽起來,但是睜著的眼睛卻受不起刺激,淚腺再次開始自動分泌淚水。郎戰的眼睛還被封在冰裏呢,淚水無處宣泄,緩緩的蓄滿了他的兩眼眼眶,再往鼻腔裏流去。淚水本來就是有溫度的,而且相比冰層而言溫度還不低。終於,已經堵滿他整個鼻腔的淚水噴薄而出,頂開了鼻孔上覆蓋的冰層——


    當郎戰唿吸到新鮮空氣的那一刹,他再也控製不住心髒的搏動速度,而隨著心髒狂跳,血流加速,他眼睛裏流出的淚水也越多,直接衝垮了封住他眼睛的冰層。


    卡塞利塞塔忽然驚唿“小心”,正因為他看到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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