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西斯說的煞有介事,郎戰和他對視著,十幾秒鍾之後,當郎戰的雙目開始閃爍起紅光的時候,馬西斯站起來,目光中有精芒閃現,冷冷的說:“加百列,你辜負了一個老人對你的善意。你讓我很失望!”


    郎戰因緣際會學會霸道催眠術以後,雖然不怎麽使用,但是催眠失敗卻還是頭一次。馬西斯從外表上看,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越是如此,當他突然展現出這一麵的時候,郎戰反而越發訝異,心中對他的觀感下意識的也就轉換過來。對於馬西斯的來訪,他之前一直抱有極大的戒心。交流這種事情,一旦一方抱有戒心,那麽另一方的誠意反而會適得其反,讓對方變得更加的警惕。


    一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老頭,居然抵禦住了自己的霸道催眠術,郎戰好奇心起,問:“能告訴我您是如何做到的嗎?”


    “可以。沒什麽特別的,用你們華國話講,‘無欲則剛’而已。”


    “無欲則剛?!”郎戰嘴上念叨著,再看馬西斯,心頭有豁然開朗的感覺,不過卻又無法文字化。他眼睛眨了眨,右手朝前一舉,說:“馬西斯先生,請坐吧。之前,小子無禮了。”


    謝琳娜並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所以也就無法理解郎戰為什麽會前倨後恭。她看到馬西斯在郎戰的邀請下果然坐了下來,眉頭一皺提醒說:“先生——”


    馬西斯顯然知道她想要說什麽,微笑著對她說:“他今年才十九歲,我像他這樣大的時候,還在懵懵懂懂的讀大學呢。你也坐下吧,你們之間應該有共同語言。”


    謝琳娜不理解郎戰為何前倨後恭,郎戰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而非要找個合理的解釋的話,其實就是郎戰看人的眼光變了。馬西斯傭兵聯合會會長的身份誠然光環十足,可在郎戰眼中,他首先隻是一個老頭罷了。那麽,如果他真的隻是一個平庸的老頭的話,擔任聯合會會長不過是屍位素餐而已,又有什麽值得他尊敬的?郎戰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即,隨著他變得越來越強大,在他眼中,像老a、老b這樣的人才會贏得他的正眼相待。其他人,除了感情上有牽連的,比如戀人、比如朋友、比如兄弟,再耀眼的身份,不過隻是一個符號。純粹以力量來權衡一個人,這當然不是一個健康的心態,長此以往下去,肯定會讓郎戰與這個世界越發格格不入,甚至成為眾矢之的。好在,郎戰自己並沒有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沉迷下去,而且,他已經開始刻意壓製本能對身體和意識的影響力。不過在他徹底將本能馴服前,估計他會一直戴著有色眼鏡看人。


    郎戰換了一副眼鏡看待馬西斯,說話的語氣登時變得順耳了許多,至少在謝琳娜聽來是如此。他誠懇的看著馬西斯說:“狼崽我沒法還給你們,蛇蛋可以。馬西斯先生,就轉基因技術這件事,我能發表一點自己的看法嗎?”


    馬西斯微笑:“請講。”


    郎戰看不到馬西斯的內心,所以不知道他的心中正如釋重負的發出一聲歎息。嗯,在馬西斯看來,郎戰實在是太難搞了。是他成為聯合會會長以後見過的最難纏的年輕人。


    “我覺得轉基因技術就好像人工智能一樣,誠然會提高我們的生活水平,但一個掌控不好,很有可能就會傷及人類的根本。”


    馬西斯稍感訝異,問:“這是你真實的想法?”


    郎戰點頭。


    馬西斯讚許的看著他,說:“你理解得很透徹。確實是這麽迴事,不過我說實話,這件事我們能起的作用隻有這麽一點,”馬西斯說著伸出右手,大拇指掐住了小拇指指尖部位。


    郎戰:“能夠發揮這麽大的作用已經很了不起了。冒昧的問一句,聯合會真的能夠將蛇蠍繩之於法嗎?”


    前一秒,郎戰口中~出來的還是有關人類這樣的大話題,接著,他便問出了有關狼群蛇蠍的私人問題,謝琳娜看著他,嘴角不禁一曬,心說:十九歲的小家夥,又有什麽大局觀了?


    而馬西斯的迴答,則讓她眉頭微微一蹙,感覺到自己有些聽不懂這一老一少的對話了。


    馬西斯好像完全沒感覺到郎戰的問話存在跳脫的嫌疑,反問:“你知道了?隻是蛇蠍嗎?”


    郎戰笑:“怎麽說我現在也是聯合會旗下的傭兵,也應該為聯合會著想。是,隻是蛇蠍。”


    從馬西斯和謝琳娜進來以後,郎戰這是第一次笑得如此真誠。隻是,就好像之前馬西斯的真誠在他眼中是別有用心、老奸巨猾一樣,他這樣的笑容落在謝琳娜眼中,立刻被加上了“假惺惺”和“皮笑肉不笑”這樣的前綴。


    記憶植入手術賦予了郎戰遠超年紀的知識和見識,後天轉基因技術則讓他習慣於用惡意的目光來看待身邊的一切,再加上有本能在一邊潛移默化,不知不覺間,郎戰的性格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至少在體察人心事故上,已經具備了馬西斯這樣的老狐狸不知修煉多少年、跌過多少跟頭才淘換來的眼光。


    冷靜下來的郎戰,稍微開動一下腦筋就能想清楚一係列襲擊背後的真~相。站在私人立場,他當然希望將狼群整個滅掉。不過,因為了解傭兵界和地下世界的遊戲規則,知道狼群背後肯定存在國家級別的勢力,所以他也知道,如果他不能獲得相當的國家級別勢力的幫助,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這件事情裏,聯合會的處境是比較尷尬的。郎戰他們遇襲,表麵上看,他們自然屬於受害者。不過認真分析一下的話就會發現,一係列襲擊事件發生之後,聯合會才是最倒黴的那個。郎戰並不清楚聯合會在傭兵世界乃至整個地下世界的地位究竟如何,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經過這件事之後,聯合會的威望必然大跌,如果馬西斯不采取對策的話,那麽這一屆試煉中發生的一切,將都隻是開始。


    郎戰他們沒辦法將狼群整個的滅掉,聯合會需要找一頭替罪羊,通過殺雞儆猴的方式重樹形象,雙方就有了合作的前提。至於蛇蛋還有狼崽,這種情況下反而成了紐帶,給了馬西斯一個不錯的台階。


    馬西斯也笑起來,笑得像頭老狐狸一樣。“ok!加百列,你們華國有句話叫做來而不往非禮也,聯合會當然不可能占你的便宜。這個給你——”馬西斯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硬幣大小黑乎乎的東西丟給郎戰。


    郎戰接住,翻開來一看,問:“這是什麽?”


    “仲裁委員會名譽委員的身份銘牌,收好它,”馬西斯說著自嘲的一笑:“聯合會發展這麽多年,拿得出手的就是它了。”


    馬西斯掏出“硬幣”的時候,謝琳娜眼睛就瞪得大大的,這個之前在郎戰麵前一直保持高冷姿態的女人,第一次失態,居然是因為這枚“硬幣”——郎戰發現這一點以後,毫不客氣的就將硬幣收進了內衣口袋裏。


    “先生!”謝琳娜看到郎戰這麽做,朝馬西斯大喊。


    馬西斯笑笑,看著她說:“相信我,等你坐到我的位置,你也會這麽做的。”


    謝琳娜雙拳緊握,臉上漲得通紅:“他是華國人!”


    郎戰“噌”的一下站起來,身子前躬,眼睛狼一樣的瞪著她,喝問:“華國人怎麽了?”


    謝琳娜也站起來,而不等她再次開口,馬西斯一拉她的左手,將她拉得坐下來,然後看著郎戰說:“加百列,你認識鄭若洞嗎?”


    郎戰依舊瞪著謝麗娜,嘴裏說:“馬西斯先生,您這個手下欠缺教訓!聯合會的高層居然是種族主義者,您讓世界怎麽看待聯合會?!”


    “我相信謝琳娜並沒有其它意思。謝琳娜,向加百列道歉。”


    謝琳娜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馬西斯轉頭看著她,冷冷的說:“謝琳娜,這個世界上,有些話是萬萬不能隨便說的。一個人一旦被貼上某種標簽,他的一輩子也許就毀了!”


    謝琳娜想了想,站起來向郎戰道歉,稱自己剛才是無心之語。


    “沒有下一次!不然我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麽,”郎戰冷冷的丟給她這一句,看向馬西斯,問:“你剛才說到了鄭若洞?他是我們華國人?”


    “你們華國的一個記者,他是我的朋友。他寫過一本琺語書,叫做《與你一樣的華國人》。這本書讓我頗有收益,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讀一讀。”


    “《與你一樣的華國人》,光聽名字就知道不錯。馬西斯先生,您應該將這本書列為聯合會雇員的必讀書。”


    郎戰這句話明顯在針對謝琳娜,馬西斯笑了,說:“男人應該豁達大度一點,加百列,能和我說說你嗎?對你的事情,我非常的感興趣。”


    郎戰看看他,又看看謝琳娜,眉頭一皺。


    馬西斯以為他不想讓謝琳娜聽到,笑著說:“謝琳娜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就是性子急了一點,說話喜歡直來直去。我保證,在這裏聽到的每一個字,我們都不會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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