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把東天門所麵臨的情況,大致和在座的各位城主介紹一下。”勤策掃了一眼四座,見十二城主都已到齊,便繼續緩緩開口說:“我們如今所麵臨的白骨軍團,乃是幾千年前古戰場所留下的屍骨,這些雲繞在古戰場上不死不滅的幽靈,懷著臨終之憾,幾千年來揮散不去,以至如今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挑起與我東天門的戰爭。”


    “古戰場的白骨,那是怎麽迴事兒?”底下城主滿腹狐疑,隻有明興城主壯著膽子發問:“難不成跟我打了整整一天的怪物,都是群死人?”


    古戰場下的已死之物,當他們再次迴到戰場,依舊具有如此強大的破壞力,讓在座各位城主著實驚了一下。


    “世間有一種邪術,其名為‘煉化之術’,能將已死之物煉化成傀儡,從而進行大規模的破壞活動。”貪狼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眼神之中透露出微妙的穩重和睿智。


    “而且煉化之術不僅可以煉化死人,活人一樣可以被煉化。”見眾人愕然,貪狼繼續道:“活人一旦煉化成功,其殺傷力遠比平常傀儡恐怖一百倍,值得一提的是,東天門外城下,隻有八成為古戰場遺留下的死難者遺體,而剩下的,便是近兩百年來各地所遭遇不幸的無辜百姓。”


    “世間竟有如此邪術,那他們到底有什麽陰謀?”球溪城主緊握酒杯,神色肅然道,“難不成是想要吃定我東天門?”


    “他們的目標遠比這個龐大,”貪狼搖了搖頭,眼睛逐漸眯成一條線,“哪怕整個山海界向他們俯首稱奴,也難以滿足他們的野心。”


    “你口口聲聲一個‘他們’,那‘他們’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明興城主按捺不住心頭的激憤,剛才還與貪狼稱兄道弟,現在突然換了個冷臉子,“把這群老賊的窩告知於我,隻消三千騎兵,我親自去把這群家夥的老窩給端了!”


    門主勤策沒有說話,隻是衝他使了個眼色,明興城主一下啞了,隻悻悻地歎了口氣。


    “這些傀儡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貪狼不敢斷言,不過希望在座各位小心行事。”貪狼頓了頓,“整個東天門,將麵臨一場大戰!”


    身居高位的勤策聽得此話後,臉色便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貪狼最終沒敢把話挑得太明白,但諸多城主心裏卻早已熟曉,隻是不敢公開發聲,隻默默祈求心之所想不會為真。


    基本情況了解完畢後,勤策開始重新抽調並布置兵力,把一切安置妥當後,十二位城主方才退下。


    而貪狼則再度被勤策挽留,於東天門內城一處名為“書客齋”的地方會麵。


    書客齋隻是一個長寬不足三米的小亭子,坐落於半山腰上,抬眼便可看見氤氳之中連綿不絕的遠山,低頭便能看見近處綠如翡翠的湖泊。


    三四條彎曲如白色帶子般的石道連通亭子,延伸於高木翠林之間,石道直通兩山之間的斷崖,斷崖以石橋相連,殿堂寶塔於翠林之間露出棱角,像散亂的珍珠般嵌在青山綠水之間。


    書客齋安置一張矮木桌,鋪著一段錦繡綢緞,上麵擺了一桌果盤,以及兩盞清酒。


    貪狼和勤策兩人麵對麵盤腿而坐,各自懷揣著心事,都無暇顧及這錦繡如畫的風景。


    “萬演星象儀的推算當真可靠嗎?”困擾勤策良久的問題,終究問出了口,“會不會也有出現誤差的時候呢?”


    “萬演星象儀是不會出錯的。”貪狼搖了搖頭,“兩百年前的語言,如今正在一一應驗,他們的目標不僅隻是東天門,還包括整個朔北之地。”


    勤策眉間的擔憂之色愈發濃重,“單憑東天門,如何守得住呢?”


    “東天門天塹是鎖住煉化之物北上的咽喉之地,想要在短時間內攻破東天門絕非易事!引星殿已經聯絡好朔北之地的各方勢力,三日之後便能抵達東天門。”貪狼嗅了嗅空氣中特有的嫩葉熏香,繼續道:“朔北之地不會讓東天門陷入孤軍奮戰的,從來都不會。”


    “如此便好。”經貪狼這麽一說,門主看著遠山,約莫笑了一下,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貪狼剛離去,從前線趕來的士兵便傳來局勢愈發緊促的戰報。


    “外城戰事吃緊,怪物的攻勢越來越猛烈,譫台和新陳兩門失守,弟兄們死傷大半,外城快守不住了。”那士兵跪在勤策身前,其盔甲破爛不堪,還沾著滿身血跡,像是從屍堆裏爬出來的一樣。


    “譫台門和新陳門是何人在守?”勤策聽完後,勃然大怒,“竟然在短短一天內失守?!”


    “是……”那士兵咽了口唾沫,顫抖著聲音說,“是勤玉和勤朔安兩位將軍……”


    一聽這二人的名字,勤策心窩子裏的怒火又盛了幾分,沸騰的火星子通過雙眸直往外竄,“這兩個混賬現在何處,馬上綁來見我!”


    士兵眼中含著淚水,聲音也變得含混不清,哽咽道,“兩位將軍戰死了……”


    “什麽……”勤策愣了,隻覺得天旋地轉,肩胛劇烈抽搐抖動著,幾乎站不住腳。


    “門主!”旁邊兩位侍衛趕忙上前攙扶勤策的臂膀,勤策往後踉蹌了兩步,晃了晃頭後才站穩腳步,把兩名侍衛向兩邊推開。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勤策忍住扯心般的疼痛,神色黯然地呢喃一聲。


    等所有人都退下時,勤策找到一個陰暗的角落,蹲坐在牆邊,當悲痛襲上這位半百老人的心頭時,激起的早已不是眼淚,而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勤玉和勤朔安在他眼中,一直都是乖孩子,他二人從未因自己的父親乃當今東天門門主而感到洋洋得意,而是處處行事謙虛敬慎。


    他們以讓父親引以為豪,為自己一生中最驕傲的事,但他們的父親卻從來都不滿足。


    等到如今天人兩隔時,勤策才終於明白,自己虧欠這兩個兒子實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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