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誌到底去了哪裏了呢?!”
夜夢菲有點垂頭喪氣了。
他和柳下不惠山穀裏找了半天,一個人影也沒看見。
山坡上也找了。
同樣,也是沒有小誌的半點蹤跡。
“難道,小誌的這次失蹤,和陶如夢的失蹤是一個性質的?!”
柳下不惠皺了皺眉頭。
“那就糟了!”
夜夢菲一怔,不由得跺了一下腳,有些懊悔地叫道:“咱們本來不是要緊盯著小誌的行動,來判斷陶如夢的行動的嗎?!現在倒好,把小誌也給弄失蹤了!”
“可不是嘛!賠了夫人又折兵!”
柳下不惠也是萬分惋惜,“早知道這樣,我哪怕是晚上不睡覺,也要時時刻刻監督著小誌!”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夜夢菲有些鬱悶地說:“事後諸葛亮!”
“要不,咱們再往上爬一會兒?!說不定小誌他去上邊的山巔散心去了呢!”
柳下不惠想了一會兒,指著前麵高高聳立的山頭,對夜夢菲說道。
“這。。。。好吧!”
夜夢菲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她知道,即便是站在最高的山峰上,能發現小誌的蹤跡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的。
不過,既然來了,不上去看看,總覺得缺點什麽。
畢竟,上次的邽山北麓之行,隻有柳下不惠自己一個人上去了,夜夢菲隻能算是半途而廢。
乘著這次機會,登上邽山北麓,也算是完成一個未完的夙願,一個遲交的作業吧。
邽山北麓的山坡,從這個山穀裏上去的山路,明顯要比上次小誌帶的路要好走得多。不僅路程近,而且也不是那麽崎嶇難行。
沒多久,柳下不惠和夜夢菲就穿過了那片很大區域的原始森林。
當然,柳下不惠還專門帶著夜夢菲,又去走了一趟上次他們三個人的尋牌之旅所經過的地方,特別是找到金戒指的那棵大樹。
樹下的燃燒痕跡還很清晰,宛然如昨。
縱然聰明靈巧如夜夢菲,也依然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看,前麵那個地方,就是邽山北麓的最高峰了!”
柳下不惠指著前麵的一個高高凸起的大石頭,迴頭對著夜夢菲說道。
說實在的,這塊大石頭一點也不起眼。
在亂石突兀的山頂上,幾乎看不出這裏就是最高的地方。
但是,如果你站在遠處看過來,就會發現,這裏的確是整個邽山北麓最高的地方。
站在這裏,舉目四望,就會發現,周圍的一切,盡在眼下。
花草樹木,山石溝壑,曆曆在目。
風吹樹葉,花香飄逸,雲霧升騰,煙霞繚繞。
山風拂麵,陽光暖照。
讓人頓生萬丈豪情,百般思緒。
夜夢菲初次站在這麽高遠的地方俯視一切,明顯感覺有點不適應。
“是不是應該仰天長嘯呢?!”
看著夜夢菲的樣子,柳下不惠打趣道。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啊!”
夜夢菲閉著眼睛,張開雙臂,迎著拂麵的山風,喃喃自語。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柳下不惠不由自主地接著說道。
是的!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與天堂何異?!
腳下雲纏霧繞,如同仙境。
身邊美女如畫,恰似仙女。
柳下不惠不由得看癡了。
“你看,那邊!”
正沉迷在癡呆中的柳下不惠突然被夜夢菲的驚叫聲喚醒了。
他睜眼一看,夜夢菲正瞪大眼睛看著遠處,臉上充滿了驚喜。
柳下不惠走到夜夢菲身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在遠處,山勢起伏,樹木林立,綠草如茵。
一條高高聳立的山崖,如同一堵陡然直豎起來的牆,筆直地樹立在那裏。
山崖下邊,有幾塊大石頭,周圍零散著幾棵野樹。
再往下,就是一個巨大的山坡。
山坡下邊,就一條淺淺的山溪。
溪水看起來不是很深,但很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
柳下不惠看著那堵山崖,仿佛有點熟悉的感覺。
他突然想到,那堵山崖,似乎應該就是上次小誌帶他們穿過的那條黑暗的石頭縫隙。
對,那恐怖的黑暗石縫。
還有,那個神秘的地下石室。
還有那兩位可愛的老者,玉崖子和枯竹子。
想到這裏,柳下不惠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喂!你笑什麽呢?!”
夜夢菲看著柳下不惠臉上曖昧的微笑,有點奇怪,就好奇地問道:“有啥好事兒?!”
“沒有!”
柳下不惠趕緊否認道,“你剛才看到什麽了?!那麽大聲地叫?!”
“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一個東西在動!”
夜夢菲指著那個方向,有些猶豫地迴答道,“不過,現在又不見了!”
“在哪裏?!我看看!”
柳下不惠根據夜夢菲的指引和提示,朝那個方向看去。
那裏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
隻有幾塊大石頭,雜亂無章地堆在那裏,顯得有些孤寂,有點荒涼。
那不就是上次他們三個人野外駐紮營地的地方嗎?!
什麽東西在動?!
柳下不惠心裏一動。
會不是玉崖子和枯竹子他們?!亦或者是他們種族中的某一個在動呢?!
好像也不對吧?!
據上次與玉崖子和枯竹子兩位老人的聊天看來,妖族眾人隻會夜晚出現,白天陽氣過於旺盛,對妖族的活動極為不利。
現在太陽剛剛升起,陽氣正旺,應該不會是妖族吧?!
但是,柳下不惠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妖族在活動。
畢竟,那個地方人跡罕至,鳥獸絕蹤,妖族活動,也是不足為怪的。
“沒看見有什麽東西在動啊?!”
柳下不惠看了一會兒,確信沒有什麽活動的物體,詫異地迴頭看著夜夢菲說道。
“剛才能看到,現在突然就看不到了!”
夜夢菲有些不解。
“你不會是眼花了吧?!”
柳下不惠故作輕鬆地開玩笑道。
其實,他知道,在那片區域,有什麽東西會動,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兒了。
“看看,又有了!”
他正準備繼續和夜夢菲開玩笑的時候,夜夢菲又驚叫起來。
柳下不惠定神觀看。
是的!
在那堵高高的山崖腳下,有一團黑影正在慢慢移動。
說是黑影,其實也算不上,隻能說是一個陰影,亦或者是在太陽下的影子。
“嗯,我也看到了!”
柳下不惠朝著夜夢菲點了點頭,又向她示意了一下,讓她噤聲,自己則蹲下身子,用力注視著那裏。
那個影子,好像是從山崖那邊出來的,然後,沿著山崖腳下的山坡,慢慢向下移動。
這又是個妖族中的什麽物種呢?!
柳下不惠感覺有些奇怪。
不過,這不是最奇怪的事情。
最奇怪的是,那個影子,在沿著山坡往下走的過程中,居然逐漸變淡,變淺,最後,竟然漸漸消失不見了。
若不是柳下不惠和夜夢菲親眼所見,他們打死也不會相信世上居然有這樣的現象。
柳下不惠看了下夜夢菲,夜夢菲也正看著他。
兩個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了。
“那個地方,好像就是我們曾經穿過來的那條石縫!”
柳下不惠怔了一會兒,定下神來,指著遠方的那堵山崖說道。
“那,那個東西,會不會也是從那裏出來的呢?!”
夜夢菲眼睛一亮,指著那個影子,有點遲疑地問道。
“很有可能!”
柳下不惠點了點頭,“那裏麵一團漆黑,十分恐怖。”
他頓了一下,“對了,我所說的那個地下石室,也就在那個石縫裏!”
聽柳下不惠這麽一說,夜夢菲突然精神一振。
“要不,我們悄悄過去看看?!”
夜夢菲輕輕湊了過來,拉著柳下不惠的胳膊,眼睛裏全是期望。
“這。。。有點危險吧?!”
柳下不惠有點遲疑。
其實,從內心裏,他也想去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但理智告訴他,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要謹慎行事。
畢竟,安全第一啊。
“咱們隻是靠近一點看看,也不一定要進去啊!”
看柳下不惠有點猶豫不決,夜夢菲循循善誘著:“再說了,說不定這和小誌也有關呢?!”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抬起頭來,堅定地看著柳下不惠:“我基本上可以肯定,小誌就在裏麵!”
“嗯?!為什麽?!”
雖然柳下不惠早有這樣的預感了,但聽夜夢菲這麽一說,還是略微有點震驚。
“你想啊,咱們一路走過來,沒有發現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吧?!”
夜夢菲歪著小腦袋,一五一十地說起來。
柳下不惠點了點頭。
“小誌是個大活人吧?!他的失蹤,要麽是自己走丟了,要麽是被人給擄走了!是不是?!”
柳下不惠隻能點頭。
“所以,不管是小誌,還是那個擄走他的人,都是大活人吧?!”
“嗯,然後呢?!”
“既然是大活人,那麽,就會有活動痕跡啊!”
“這。。。沒錯!”
“那你想想看,咱們一路走來,發現什麽活動的痕跡沒有啊?!”
“好像沒有!”
“不是好像,是確實沒有!”
夜夢菲強調著說道:“咱們自從進來之後,幾乎所有能藏身的地方都找遍了吧,發現一個活物了嗎?!”
“沒有!”
柳下不惠隻能老老實實地迴答。
“那,小誌去哪裏了?!”
“我哪知道啊?!”
柳下不惠一臉懵逼地迴答:“我們不是正在找著的嗎?!”
“笨蛋!”
夜夢菲一指前麵:“整個山穀裏,所有能活動的東西,就這一個。”
她看著柳下不惠:“這說明了啥?!這就說明了,這個活動的家夥,肯定和小誌的失蹤,有直接的關係!”
“這。。。。也能說的通?!”
對於夜夢菲的這個推理邏輯,柳下不惠總覺得有些不怎麽靠譜。
但,細細一想,好像又說不出哪裏不合理。
有問題的地方就不能放過!
這是柳下不惠一貫的行事風格。
夜夢菲的說法,雖然不是那麽嚴謹,但對於要實現目前兩個人的行動目標來說,也確實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不然,就隻能打道迴府了。
不能打道迴府,因為小誌失蹤了!
把兄弟拋下,自己逃跑,這不是柳下不惠的做人原則。
所以,他隻能選擇繼續前行。
邽山北麓最高峰和那堵山崖之間,看起來很遠,走起來卻很近。
就像上次他們三個人從那堵山崖到邽山北麓最高峰一樣,看起來近,走起來卻很遠。
夜夢菲極度旺盛的好奇心,加上柳下不惠的輕車熟路和對小誌的掛念,讓他們兩個不知不覺地就穿過了小溪,來到了山坡之下。
山坡上的黑影還是時隱時現,時有時無的。
正在小心翼翼地鑽山越嶺的二人,根本就沒心再去看周圍的景色了。
“看,那個人影又出來了!”
夜夢菲又指著前麵不遠處,輕聲說道,還順手拉了一下柳下不惠,示意他蹲下來,以免被對方看到。
柳下不惠順勢蹲了下來,拉著夜夢菲的手,躡手躡腳地跑到一塊大石頭後邊,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仔細地觀察著前麵。
這裏距離山崖已經比較近了。
那個人影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柳下不惠小心地看了一會兒,不由得啞然失笑了。
“看把咱倆給嚇的!?那哪裏是個人啊?!”
他指著那個人影,迴頭對夜夢菲說道:“就是一團煙霧而已了!”
“是嗎?!”
夜夢菲有些半信半疑地露出了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扒著大石頭的邊緣,看著前麵影影綽綽的影子。
好像是的!
那團影子,不是人影!
隻是團煙霧!
“那也不對啊!”
夜夢菲一下子縮迴身子,有點驚恐地對著柳下不惠說道。
“有什麽不對的?!”
柳下不惠有點不解。
“這些煙霧是從哪裏來的呢?!”
夜夢菲誇張地比劃了一下:“肯定是從石縫裏飄出來的吧?!”
柳下不惠點了點頭。
“肯定沒有無緣無故的煙霧吧?!”
“嗯!”
“所以,你懂的。。!”
夜夢菲驕傲地點了下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難道有食人族,生起了火,準備吃小誌?!”
柳下不惠開玩笑地說道。
“別亂說!嚇人!”
明知道柳下不惠是在開玩笑,夜夢菲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怎麽辦?!”
柳下不惠看著微微發抖的夜夢菲。
“要不?!咱們迴去?!多帶點人,再迴來?!”
“那,小誌就那麽點肉,等咱們再迴來,估計小誌的骨頭都要被熬成湯了!”
“呀。。。。!”
“哈哈哈哈!逗你玩的!”
柳下不惠突然哈哈一笑,“沒你想象的那麽嚴重了!”
他看著夜夢菲,“食人族不都是在非洲嗎?!他們不會來這裏的,你知道,如果他們來這裏,說不定早就被咱們這裏的人給捕殺完了!說不定食人族的味道也不錯哦!哈哈哈!”
說完,他站起身來。
“快蹲下!”
夜夢菲嚇了一跳,趕緊拉住柳下不惠的胳膊,用力往下拉,想讓他蹲下來,減小目標。
“夢菲!”
柳下不惠果然蹲了下來,“等會兒我進去看看,你就在這裏等著。”
他頓了一下,看著夜夢菲的臉,“如果我半個小時之內沒出來,你就沿著我們剛才來時的路線,悄悄迴去,告訴老羅和小胖他們。然後,聽他們安排。”
“不行!”
夜夢菲嚇了一跳,“要去,咱倆一起去!”
她頓了一下,說道:“即便遇到壞人打架,我也可以幫幫手啊!”
“壞人都很壞的!”
柳下不惠摸著她的臉,愛惜地說道:“要是尋常的壞人,我都能輕鬆對付,再說了,你忘記我還有那個混元無極金剛琢了?!那可是百年不遇的絕世法寶啊!舉世無雙!再說了,我已經在那條石縫裏走過好幾個來迴了,對那裏比較熟悉了!”
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胸膛,“試問小姐,普天之下,還有誰能擋住我呢?!”
“別吹牛了!”
夜夢菲打了他一下,“反正,不能丟下我!”
“其實,你留在這裏,對於牽製敵人兵力,動搖敵人軍心來說,更為重要。從這方麵來說,甚至比我進去還要重要!”
柳下不惠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可以這麽說,我此去能否成功,百分之九十都在於你十分能守住這裏了!”
“為什麽?!”
夜夢菲明顯不相信柳下不惠的胡話,狐疑地問道。
“你想啊!”
柳下不惠心念急轉,快速地編著借口:“如果咱倆一起都進去,很有可能被敵人包圍起來,一舉全殲!你想想看,如果咱倆一起,剛進山洞,敵人從洞口那裏一包抄,咱倆是不是就無處可逃了?!”
對於熟讀兵法的柳下不惠而言,編這樣的借口,幾乎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的。
“嗯,好像也是哦!”
夜夢菲點了點頭。
“但是,如果你在這裏守著呢,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柳下不惠說的頭頭是道:“我一個人先進去,裏麵的敵人不知道虛實,肯定不敢貿然出擊。那我是不是就安全了呢?!即便敵人想從洞口包抄我,你隻要在外邊一喊,敵人肯定知道我們外邊還有人,咱們裏應外合,來個反包圍,敵人豈不是要抱頭鼠竄,屁滾尿流了?!你說,這樣,豈不爽快?!”
這一番話,說得夜夢菲熱血沸騰,豪情萬丈。
“那就這樣吧!”
夜夢菲英勇無比,“把這裏交給我,你就放心地進去吧!”
言語之中,豪邁無限。
“嗯,我相信你!要小心哦!”
柳下不惠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輕拍了一下夜夢菲的肩膀。
“你也加油哦!注意安全!”
夜夢菲依依不舍地看了柳下不惠一眼。
柳下不惠直起身來,緊了緊腰帶,摸了摸隨身攜帶的那把屢立戰功的瑞士軍刀,大踏步地朝著山崖裂縫走過去。
幾天前曾經走過的地方,現在走起來,有一種莫名的滋味在心頭湧起。
曾經駐紮帳篷的地方,還是原來的那般模樣。
那晚的大石頭,也還依然屹立在那裏。
就連那夜點燃篝火的地方,灰燼還曆曆在目,宛然如昨。
柳下不惠知道,那次入山,絕對不是夢!
如果那不是夢,那麽,夢菲他們就是夢了?!
到底哪些是夢,哪些不是夢?!
柳下不惠突然有些迷惑不解了。
但是,他完全沒想到,更令人不解的事情,還在後邊呢。
比如,眼前的一切,讓他目瞪口呆了。
他不由得停下腳步。
原本黑暗恐怖的石頭裂縫裏,現在居然隱約地透出一條條明亮的光線來。
在這一條條光線之中,可以清楚地看見一團團煙霧時不時地飄蕩出來,飄出裂縫後,在微微的山風的吹拂下,慢慢地飄向山坡之下,最後,隨風飄散在無盡的虛空之中。
這些煙霧,大小不一,形狀多變,遠遠望去,活像一個個正在忙碌著的人影。
也難怪夜夢菲會看錯!
柳下不惠笑了。
這也太相似了!
他放慢步伐,輕輕地朝著石縫走去。
越近石縫,縫隙裏透露出來的光線就越發強烈。
強烈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更無法直視。
柳下不惠用手遮在眼睛上,沿著石縫的邊緣,慢慢地湊過去。
透過狹窄的石縫,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這些光線,來自於石縫中間的某處。
柳下不惠目測了一下,好像距離還不算近。
上次雖然來迴這條裂縫了好幾次,但由於都是一團漆黑,啥也看不見,除了有點恐怖之外,別的沒啥感覺。
但現在,在這些強烈的光線的照射下,石縫四壁一片通徹明亮,迎著光線的方向,一片亮光光,纖毫畢現。而背著光線的方向,特別是亂石凸出的石頭背後,則是一片又一片的黑影,深淺不一,大小各異,明暗交錯,黑白分明,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副極具立體感的圖畫,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柳下不惠心裏一動。
光線發出的地方,好像就是那個神秘的地下石室。
無窮無盡的煙霧,好像也是從那個地方徐徐而不絕地飄出來的。
迎著光線,他小心翼翼地朝前挪動著雙腳。
雖然心裏有些恐怖,但畢竟光線充足,充足得足以讓他看清楚腳下的路,這要比上次黑暗中的摸索,要好受得多。
光線果然是從地上石室裏發出來的!
柳下不惠慢慢地湊近石室的洞口,往下看去。
那個洞口不很大,但很光滑,並且緊貼著裂縫的一側。
柳下不惠知道,當時,他們三個,都是從這裏掉下去的。
此時,石室裏發出強烈的光線,照得他眼睛看不清楚。
他爬在洞口,調整著角度,竭力朝下邊的石室看去。
在下邊,在石室正中央的地上,躺著一個人。
柳下不惠心裏一驚!
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小誌呢?!
如果是,他怎麽會在這裏呢?!
他正想著,突然感覺身子像被什麽東西吸住了一樣,猛地往下一墜!
柳下不惠頓時大驚,手足一陣亂舞,像突然落水的人一樣,自然而然地想抓住一點東西,阻止自己下墜。
然而,曆史重演了!
在一陣光芒閃現中,柳下不惠的身體快速地從洞中落下,重重地摔在石室的地上,落在地上的那個人身邊。
說也奇怪,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間,地上的那個人身體一顫。
隨即,整個石室裏發出的光線也開始逐漸暗淡下來。
所有的光線,好像都被地上的兩個人吸收了一樣,慢慢消失了。
原來一片通徹明亮的石室,逐漸歸於一片漆黑之中!
就在石室重新陷入黑暗的那一刻,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的柳下不惠突然發現,
躺在石室中間的那個人
就是小誌!
夜夢菲有點垂頭喪氣了。
他和柳下不惠山穀裏找了半天,一個人影也沒看見。
山坡上也找了。
同樣,也是沒有小誌的半點蹤跡。
“難道,小誌的這次失蹤,和陶如夢的失蹤是一個性質的?!”
柳下不惠皺了皺眉頭。
“那就糟了!”
夜夢菲一怔,不由得跺了一下腳,有些懊悔地叫道:“咱們本來不是要緊盯著小誌的行動,來判斷陶如夢的行動的嗎?!現在倒好,把小誌也給弄失蹤了!”
“可不是嘛!賠了夫人又折兵!”
柳下不惠也是萬分惋惜,“早知道這樣,我哪怕是晚上不睡覺,也要時時刻刻監督著小誌!”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夜夢菲有些鬱悶地說:“事後諸葛亮!”
“要不,咱們再往上爬一會兒?!說不定小誌他去上邊的山巔散心去了呢!”
柳下不惠想了一會兒,指著前麵高高聳立的山頭,對夜夢菲說道。
“這。。。。好吧!”
夜夢菲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她知道,即便是站在最高的山峰上,能發現小誌的蹤跡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的。
不過,既然來了,不上去看看,總覺得缺點什麽。
畢竟,上次的邽山北麓之行,隻有柳下不惠自己一個人上去了,夜夢菲隻能算是半途而廢。
乘著這次機會,登上邽山北麓,也算是完成一個未完的夙願,一個遲交的作業吧。
邽山北麓的山坡,從這個山穀裏上去的山路,明顯要比上次小誌帶的路要好走得多。不僅路程近,而且也不是那麽崎嶇難行。
沒多久,柳下不惠和夜夢菲就穿過了那片很大區域的原始森林。
當然,柳下不惠還專門帶著夜夢菲,又去走了一趟上次他們三個人的尋牌之旅所經過的地方,特別是找到金戒指的那棵大樹。
樹下的燃燒痕跡還很清晰,宛然如昨。
縱然聰明靈巧如夜夢菲,也依然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看,前麵那個地方,就是邽山北麓的最高峰了!”
柳下不惠指著前麵的一個高高凸起的大石頭,迴頭對著夜夢菲說道。
說實在的,這塊大石頭一點也不起眼。
在亂石突兀的山頂上,幾乎看不出這裏就是最高的地方。
但是,如果你站在遠處看過來,就會發現,這裏的確是整個邽山北麓最高的地方。
站在這裏,舉目四望,就會發現,周圍的一切,盡在眼下。
花草樹木,山石溝壑,曆曆在目。
風吹樹葉,花香飄逸,雲霧升騰,煙霞繚繞。
山風拂麵,陽光暖照。
讓人頓生萬丈豪情,百般思緒。
夜夢菲初次站在這麽高遠的地方俯視一切,明顯感覺有點不適應。
“是不是應該仰天長嘯呢?!”
看著夜夢菲的樣子,柳下不惠打趣道。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啊!”
夜夢菲閉著眼睛,張開雙臂,迎著拂麵的山風,喃喃自語。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柳下不惠不由自主地接著說道。
是的!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與天堂何異?!
腳下雲纏霧繞,如同仙境。
身邊美女如畫,恰似仙女。
柳下不惠不由得看癡了。
“你看,那邊!”
正沉迷在癡呆中的柳下不惠突然被夜夢菲的驚叫聲喚醒了。
他睜眼一看,夜夢菲正瞪大眼睛看著遠處,臉上充滿了驚喜。
柳下不惠走到夜夢菲身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在遠處,山勢起伏,樹木林立,綠草如茵。
一條高高聳立的山崖,如同一堵陡然直豎起來的牆,筆直地樹立在那裏。
山崖下邊,有幾塊大石頭,周圍零散著幾棵野樹。
再往下,就是一個巨大的山坡。
山坡下邊,就一條淺淺的山溪。
溪水看起來不是很深,但很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
柳下不惠看著那堵山崖,仿佛有點熟悉的感覺。
他突然想到,那堵山崖,似乎應該就是上次小誌帶他們穿過的那條黑暗的石頭縫隙。
對,那恐怖的黑暗石縫。
還有,那個神秘的地下石室。
還有那兩位可愛的老者,玉崖子和枯竹子。
想到這裏,柳下不惠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喂!你笑什麽呢?!”
夜夢菲看著柳下不惠臉上曖昧的微笑,有點奇怪,就好奇地問道:“有啥好事兒?!”
“沒有!”
柳下不惠趕緊否認道,“你剛才看到什麽了?!那麽大聲地叫?!”
“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一個東西在動!”
夜夢菲指著那個方向,有些猶豫地迴答道,“不過,現在又不見了!”
“在哪裏?!我看看!”
柳下不惠根據夜夢菲的指引和提示,朝那個方向看去。
那裏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
隻有幾塊大石頭,雜亂無章地堆在那裏,顯得有些孤寂,有點荒涼。
那不就是上次他們三個人野外駐紮營地的地方嗎?!
什麽東西在動?!
柳下不惠心裏一動。
會不是玉崖子和枯竹子他們?!亦或者是他們種族中的某一個在動呢?!
好像也不對吧?!
據上次與玉崖子和枯竹子兩位老人的聊天看來,妖族眾人隻會夜晚出現,白天陽氣過於旺盛,對妖族的活動極為不利。
現在太陽剛剛升起,陽氣正旺,應該不會是妖族吧?!
但是,柳下不惠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妖族在活動。
畢竟,那個地方人跡罕至,鳥獸絕蹤,妖族活動,也是不足為怪的。
“沒看見有什麽東西在動啊?!”
柳下不惠看了一會兒,確信沒有什麽活動的物體,詫異地迴頭看著夜夢菲說道。
“剛才能看到,現在突然就看不到了!”
夜夢菲有些不解。
“你不會是眼花了吧?!”
柳下不惠故作輕鬆地開玩笑道。
其實,他知道,在那片區域,有什麽東西會動,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兒了。
“看看,又有了!”
他正準備繼續和夜夢菲開玩笑的時候,夜夢菲又驚叫起來。
柳下不惠定神觀看。
是的!
在那堵高高的山崖腳下,有一團黑影正在慢慢移動。
說是黑影,其實也算不上,隻能說是一個陰影,亦或者是在太陽下的影子。
“嗯,我也看到了!”
柳下不惠朝著夜夢菲點了點頭,又向她示意了一下,讓她噤聲,自己則蹲下身子,用力注視著那裏。
那個影子,好像是從山崖那邊出來的,然後,沿著山崖腳下的山坡,慢慢向下移動。
這又是個妖族中的什麽物種呢?!
柳下不惠感覺有些奇怪。
不過,這不是最奇怪的事情。
最奇怪的是,那個影子,在沿著山坡往下走的過程中,居然逐漸變淡,變淺,最後,竟然漸漸消失不見了。
若不是柳下不惠和夜夢菲親眼所見,他們打死也不會相信世上居然有這樣的現象。
柳下不惠看了下夜夢菲,夜夢菲也正看著他。
兩個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了。
“那個地方,好像就是我們曾經穿過來的那條石縫!”
柳下不惠怔了一會兒,定下神來,指著遠方的那堵山崖說道。
“那,那個東西,會不會也是從那裏出來的呢?!”
夜夢菲眼睛一亮,指著那個影子,有點遲疑地問道。
“很有可能!”
柳下不惠點了點頭,“那裏麵一團漆黑,十分恐怖。”
他頓了一下,“對了,我所說的那個地下石室,也就在那個石縫裏!”
聽柳下不惠這麽一說,夜夢菲突然精神一振。
“要不,我們悄悄過去看看?!”
夜夢菲輕輕湊了過來,拉著柳下不惠的胳膊,眼睛裏全是期望。
“這。。。有點危險吧?!”
柳下不惠有點遲疑。
其實,從內心裏,他也想去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但理智告訴他,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要謹慎行事。
畢竟,安全第一啊。
“咱們隻是靠近一點看看,也不一定要進去啊!”
看柳下不惠有點猶豫不決,夜夢菲循循善誘著:“再說了,說不定這和小誌也有關呢?!”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抬起頭來,堅定地看著柳下不惠:“我基本上可以肯定,小誌就在裏麵!”
“嗯?!為什麽?!”
雖然柳下不惠早有這樣的預感了,但聽夜夢菲這麽一說,還是略微有點震驚。
“你想啊,咱們一路走過來,沒有發現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吧?!”
夜夢菲歪著小腦袋,一五一十地說起來。
柳下不惠點了點頭。
“小誌是個大活人吧?!他的失蹤,要麽是自己走丟了,要麽是被人給擄走了!是不是?!”
柳下不惠隻能點頭。
“所以,不管是小誌,還是那個擄走他的人,都是大活人吧?!”
“嗯,然後呢?!”
“既然是大活人,那麽,就會有活動痕跡啊!”
“這。。。沒錯!”
“那你想想看,咱們一路走來,發現什麽活動的痕跡沒有啊?!”
“好像沒有!”
“不是好像,是確實沒有!”
夜夢菲強調著說道:“咱們自從進來之後,幾乎所有能藏身的地方都找遍了吧,發現一個活物了嗎?!”
“沒有!”
柳下不惠隻能老老實實地迴答。
“那,小誌去哪裏了?!”
“我哪知道啊?!”
柳下不惠一臉懵逼地迴答:“我們不是正在找著的嗎?!”
“笨蛋!”
夜夢菲一指前麵:“整個山穀裏,所有能活動的東西,就這一個。”
她看著柳下不惠:“這說明了啥?!這就說明了,這個活動的家夥,肯定和小誌的失蹤,有直接的關係!”
“這。。。。也能說的通?!”
對於夜夢菲的這個推理邏輯,柳下不惠總覺得有些不怎麽靠譜。
但,細細一想,好像又說不出哪裏不合理。
有問題的地方就不能放過!
這是柳下不惠一貫的行事風格。
夜夢菲的說法,雖然不是那麽嚴謹,但對於要實現目前兩個人的行動目標來說,也確實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不然,就隻能打道迴府了。
不能打道迴府,因為小誌失蹤了!
把兄弟拋下,自己逃跑,這不是柳下不惠的做人原則。
所以,他隻能選擇繼續前行。
邽山北麓最高峰和那堵山崖之間,看起來很遠,走起來卻很近。
就像上次他們三個人從那堵山崖到邽山北麓最高峰一樣,看起來近,走起來卻很遠。
夜夢菲極度旺盛的好奇心,加上柳下不惠的輕車熟路和對小誌的掛念,讓他們兩個不知不覺地就穿過了小溪,來到了山坡之下。
山坡上的黑影還是時隱時現,時有時無的。
正在小心翼翼地鑽山越嶺的二人,根本就沒心再去看周圍的景色了。
“看,那個人影又出來了!”
夜夢菲又指著前麵不遠處,輕聲說道,還順手拉了一下柳下不惠,示意他蹲下來,以免被對方看到。
柳下不惠順勢蹲了下來,拉著夜夢菲的手,躡手躡腳地跑到一塊大石頭後邊,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仔細地觀察著前麵。
這裏距離山崖已經比較近了。
那個人影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柳下不惠小心地看了一會兒,不由得啞然失笑了。
“看把咱倆給嚇的!?那哪裏是個人啊?!”
他指著那個人影,迴頭對夜夢菲說道:“就是一團煙霧而已了!”
“是嗎?!”
夜夢菲有些半信半疑地露出了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扒著大石頭的邊緣,看著前麵影影綽綽的影子。
好像是的!
那團影子,不是人影!
隻是團煙霧!
“那也不對啊!”
夜夢菲一下子縮迴身子,有點驚恐地對著柳下不惠說道。
“有什麽不對的?!”
柳下不惠有點不解。
“這些煙霧是從哪裏來的呢?!”
夜夢菲誇張地比劃了一下:“肯定是從石縫裏飄出來的吧?!”
柳下不惠點了點頭。
“肯定沒有無緣無故的煙霧吧?!”
“嗯!”
“所以,你懂的。。!”
夜夢菲驕傲地點了下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難道有食人族,生起了火,準備吃小誌?!”
柳下不惠開玩笑地說道。
“別亂說!嚇人!”
明知道柳下不惠是在開玩笑,夜夢菲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怎麽辦?!”
柳下不惠看著微微發抖的夜夢菲。
“要不?!咱們迴去?!多帶點人,再迴來?!”
“那,小誌就那麽點肉,等咱們再迴來,估計小誌的骨頭都要被熬成湯了!”
“呀。。。。!”
“哈哈哈哈!逗你玩的!”
柳下不惠突然哈哈一笑,“沒你想象的那麽嚴重了!”
他看著夜夢菲,“食人族不都是在非洲嗎?!他們不會來這裏的,你知道,如果他們來這裏,說不定早就被咱們這裏的人給捕殺完了!說不定食人族的味道也不錯哦!哈哈哈!”
說完,他站起身來。
“快蹲下!”
夜夢菲嚇了一跳,趕緊拉住柳下不惠的胳膊,用力往下拉,想讓他蹲下來,減小目標。
“夢菲!”
柳下不惠果然蹲了下來,“等會兒我進去看看,你就在這裏等著。”
他頓了一下,看著夜夢菲的臉,“如果我半個小時之內沒出來,你就沿著我們剛才來時的路線,悄悄迴去,告訴老羅和小胖他們。然後,聽他們安排。”
“不行!”
夜夢菲嚇了一跳,“要去,咱倆一起去!”
她頓了一下,說道:“即便遇到壞人打架,我也可以幫幫手啊!”
“壞人都很壞的!”
柳下不惠摸著她的臉,愛惜地說道:“要是尋常的壞人,我都能輕鬆對付,再說了,你忘記我還有那個混元無極金剛琢了?!那可是百年不遇的絕世法寶啊!舉世無雙!再說了,我已經在那條石縫裏走過好幾個來迴了,對那裏比較熟悉了!”
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胸膛,“試問小姐,普天之下,還有誰能擋住我呢?!”
“別吹牛了!”
夜夢菲打了他一下,“反正,不能丟下我!”
“其實,你留在這裏,對於牽製敵人兵力,動搖敵人軍心來說,更為重要。從這方麵來說,甚至比我進去還要重要!”
柳下不惠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可以這麽說,我此去能否成功,百分之九十都在於你十分能守住這裏了!”
“為什麽?!”
夜夢菲明顯不相信柳下不惠的胡話,狐疑地問道。
“你想啊!”
柳下不惠心念急轉,快速地編著借口:“如果咱倆一起都進去,很有可能被敵人包圍起來,一舉全殲!你想想看,如果咱倆一起,剛進山洞,敵人從洞口那裏一包抄,咱倆是不是就無處可逃了?!”
對於熟讀兵法的柳下不惠而言,編這樣的借口,幾乎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的。
“嗯,好像也是哦!”
夜夢菲點了點頭。
“但是,如果你在這裏守著呢,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柳下不惠說的頭頭是道:“我一個人先進去,裏麵的敵人不知道虛實,肯定不敢貿然出擊。那我是不是就安全了呢?!即便敵人想從洞口包抄我,你隻要在外邊一喊,敵人肯定知道我們外邊還有人,咱們裏應外合,來個反包圍,敵人豈不是要抱頭鼠竄,屁滾尿流了?!你說,這樣,豈不爽快?!”
這一番話,說得夜夢菲熱血沸騰,豪情萬丈。
“那就這樣吧!”
夜夢菲英勇無比,“把這裏交給我,你就放心地進去吧!”
言語之中,豪邁無限。
“嗯,我相信你!要小心哦!”
柳下不惠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輕拍了一下夜夢菲的肩膀。
“你也加油哦!注意安全!”
夜夢菲依依不舍地看了柳下不惠一眼。
柳下不惠直起身來,緊了緊腰帶,摸了摸隨身攜帶的那把屢立戰功的瑞士軍刀,大踏步地朝著山崖裂縫走過去。
幾天前曾經走過的地方,現在走起來,有一種莫名的滋味在心頭湧起。
曾經駐紮帳篷的地方,還是原來的那般模樣。
那晚的大石頭,也還依然屹立在那裏。
就連那夜點燃篝火的地方,灰燼還曆曆在目,宛然如昨。
柳下不惠知道,那次入山,絕對不是夢!
如果那不是夢,那麽,夢菲他們就是夢了?!
到底哪些是夢,哪些不是夢?!
柳下不惠突然有些迷惑不解了。
但是,他完全沒想到,更令人不解的事情,還在後邊呢。
比如,眼前的一切,讓他目瞪口呆了。
他不由得停下腳步。
原本黑暗恐怖的石頭裂縫裏,現在居然隱約地透出一條條明亮的光線來。
在這一條條光線之中,可以清楚地看見一團團煙霧時不時地飄蕩出來,飄出裂縫後,在微微的山風的吹拂下,慢慢地飄向山坡之下,最後,隨風飄散在無盡的虛空之中。
這些煙霧,大小不一,形狀多變,遠遠望去,活像一個個正在忙碌著的人影。
也難怪夜夢菲會看錯!
柳下不惠笑了。
這也太相似了!
他放慢步伐,輕輕地朝著石縫走去。
越近石縫,縫隙裏透露出來的光線就越發強烈。
強烈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更無法直視。
柳下不惠用手遮在眼睛上,沿著石縫的邊緣,慢慢地湊過去。
透過狹窄的石縫,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這些光線,來自於石縫中間的某處。
柳下不惠目測了一下,好像距離還不算近。
上次雖然來迴這條裂縫了好幾次,但由於都是一團漆黑,啥也看不見,除了有點恐怖之外,別的沒啥感覺。
但現在,在這些強烈的光線的照射下,石縫四壁一片通徹明亮,迎著光線的方向,一片亮光光,纖毫畢現。而背著光線的方向,特別是亂石凸出的石頭背後,則是一片又一片的黑影,深淺不一,大小各異,明暗交錯,黑白分明,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副極具立體感的圖畫,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柳下不惠心裏一動。
光線發出的地方,好像就是那個神秘的地下石室。
無窮無盡的煙霧,好像也是從那個地方徐徐而不絕地飄出來的。
迎著光線,他小心翼翼地朝前挪動著雙腳。
雖然心裏有些恐怖,但畢竟光線充足,充足得足以讓他看清楚腳下的路,這要比上次黑暗中的摸索,要好受得多。
光線果然是從地上石室裏發出來的!
柳下不惠慢慢地湊近石室的洞口,往下看去。
那個洞口不很大,但很光滑,並且緊貼著裂縫的一側。
柳下不惠知道,當時,他們三個,都是從這裏掉下去的。
此時,石室裏發出強烈的光線,照得他眼睛看不清楚。
他爬在洞口,調整著角度,竭力朝下邊的石室看去。
在下邊,在石室正中央的地上,躺著一個人。
柳下不惠心裏一驚!
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小誌呢?!
如果是,他怎麽會在這裏呢?!
他正想著,突然感覺身子像被什麽東西吸住了一樣,猛地往下一墜!
柳下不惠頓時大驚,手足一陣亂舞,像突然落水的人一樣,自然而然地想抓住一點東西,阻止自己下墜。
然而,曆史重演了!
在一陣光芒閃現中,柳下不惠的身體快速地從洞中落下,重重地摔在石室的地上,落在地上的那個人身邊。
說也奇怪,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間,地上的那個人身體一顫。
隨即,整個石室裏發出的光線也開始逐漸暗淡下來。
所有的光線,好像都被地上的兩個人吸收了一樣,慢慢消失了。
原來一片通徹明亮的石室,逐漸歸於一片漆黑之中!
就在石室重新陷入黑暗的那一刻,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的柳下不惠突然發現,
躺在石室中間的那個人
就是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