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約會麽?”顧深沉吟了一會兒,緩緩開口。他們兩人算起來,兒子女兒都已經五歲了,可是好像真的沒有正式約會過。


    “……算是吧。”蘇格有些窘迫地紅了紅臉:“如果你不想去的話,那麽我們……”


    “我去。”顧深直接打斷了她後麵的話,不管她今天為什麽這麽奇奇怪怪的,他們之間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其實誰都知道,彼此心裏都不好過,隻是想著辦法讓彼此開心放鬆,或許她的提議是好的,看日出,雖然這種事情他從來沒有做過,以前偶爾聽身邊的人說起也覺得太過幼稚矯情,可是如果是陪著她去做的,有什麽不好的?


    “我來開車,你來帶路。”他把她放下來,讓她直接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這才發動引擎,“這邊開過去遠麽?”


    “還好,大概需要開兩個小時,這個季節過去也不會覺得太冷。”蘇格邊係安全帶,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


    兩人一路都先聊著開往目的地,中途的時候,蘇格還特地給兩個孩子打了個電話,有蘇正照顧著他們,她也覺得放心——


    至少這一個晚上,她可以安安心心的和他在一起,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和他這樣放鬆的在一起過了。從來也不知道,原來時間是這樣的珍貴,珍貴到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用一輩子在度過一樣。


    到了海邊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因為兩人這幾天都沒有休息的很好,尤其是顧深,蘇格有些不忍心,於是就提議兩人在車上先休息,顧深當然不肯,蘇格知道他是想要多陪著自己,就故意說自己很困,她先躺在副駕駛位上裝睡,果然沒一會兒,就聽到了身邊均勻的唿吸聲,她知道他睡著了。


    夜色正濃,車窗都是緊閉著的,思怡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熟睡中的這張俊容,她臉上所有的情緒也敢釋放出來。


    她一直都在強顏歡笑,她知道,她其實根本就欺騙不了他什麽,可是她不說,她就知道他不會追著問太多。


    她的手慢慢的伸過去,隻是停留在他的臉頰的一厘米的地方停住,然後順著他的五官輪廓慢慢的描繪著,她害怕自己的動作會驚醒他,所以隻敢隔著空氣這樣撫摸著他精致的五官。


    擋風玻璃外正好有月光灑進來,他沉睡中的俊容比起平日裏的他更加的迷人,褪去了多餘的情緒之外,他此刻的樣子襯著月光,是如此的柔軟讓沉醉。蘇格有些失神的看著,手指慢慢的滑過他的眉,眼神溫柔似水,默默的對他說——


    “他們說的,你的眉毛好看,你的眼睛好看,你的嘴巴也好看,我一直都知道,你這麽完美的男人,世上少有。所以當你每一次靠近我的時候,我都特別緊張,你大概不知道,我一直都是一個很自信的人,可是在你的麵前,我總是會覺得自己缺乏了自信,我會患得患失,更會害怕,會抗拒,會掙紮,可是又想要得到什麽……後來我才知道,那就叫愛。”


    “……我們之間兜兜轉轉了那麽多年,我從來也不敢想你是不是真的愛我,可是你後來卻告訴我,你說你愛我……”


    有人曾經唱過,從你說愛我之後,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她的天空,星星也亮過,一直都亮著。


    可是那首歌的最後一句是——一起寫我們的結局。


    而她現在,還可以和他一起譜寫他們的結局麽?


    她曾經是真的以為,那是天長地久一生一世,是兩情相悅,然後就是永偕白頭。


    隻是她沒有想到,他們中間隔著的不僅僅是一段說不清的仇恨,還夾帶著那麽多人的命運。


    ………


    她應該要怎麽辦?她沒有辦法放任大哥和父親不管,當年的事情到底真相是怎麽樣的,她沒有辦法視而不見。蘇振彪一直都咬著她不肯放,這樣周而複始不斷的折磨她已經受夠了,她相信他也受夠了,她曾經的確是天真的以為,蘇振彪也許會良心發現,可是昨天她見過他之後,她就知道,他那樣一個人,永遠都不會放棄自己所認為“對”的事情!


    ——如果你還不知好歹不肯走的話,下一次就不是死一個外人那麽簡單了,也許,我會直接要了你女兒的命!


    ………


    她被逼上了一條絕路,可是大哥呢?


    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那麽好,如果讓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他是不是可以承受那一切?三十幾年了,當你一直都認為對的事情,卻突然變成了錯的,那等於是和把你整個人生觀給顛覆有什麽區別?


    她沒有辦法隻是抓著自己的幸福,不去顧及任何人的安危,包括大哥,包括孩子,也包括江燕迴……她更沒有辦法不去擔心蘇振彪接下去的手段……


    駕駛位上的男人忽然動了動,蘇格迴過神來,連忙轉過臉去躺好,波動的情緒還沒有徹底穩定,就聽到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隻大掌橫了過來,輕輕推了推她的身體,“蘇蘇。”


    他都醒了,她自然也裝不下去了,用力揉了揉眼睛,這才慢慢的轉過臉去,“……你醒啦?”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現在走過去吧?”顧深脫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推開車門下了車。


    蘇格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也跟著下了車。


    誰知道下車的時候因為動作有點急,加上坐的時間太長了,以至於身子一歪,腳就崴了,“啊……嘶……”


    顧深走在前頭,聽到身後傳來的痛唿聲,他連忙轉過身去,就見思怡蹲著身子站在車門邊上。


    “怎麽了?”他快步走過去,不由分說就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滿臉擔憂,“是不是不小心扭到腳了?痛不痛?”


    蘇格微微皺眉,暗歎自己也夠倒黴的,她壓下一陣一陣的刺痛感,虛弱的笑了笑,“沒事……剛剛動作太大了,沒事……”她說著就要掙紮著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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