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器閣懲戒規定最嚴厲的一條,就是同門相殘。


    而胡秩,已經連續犯下兩次了。


    一次,是與陶騫溢私鬥時,出手狠辣的斬落了陶騫溢一條手臂,使得他靈脈斷絕,修為受阻,直到如今還毫無辦法修複。


    而這一次,他更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一位原本就弱小他很多的弟子下了如此殘忍毒手,此番若是根據天寶器閣的規定,胡秩必然是難逃修為被廢,三日處死的結果了。


    顯然,胡赳作為天寶器閣大長老,不可能不知道這些,而掌管天寶器閣刑罰之事的,更正好是四長老陶章。


    胡赳明白,陶章一直以來,都很厭惡胡秩,若非因為自己的話,他早就出手替子報仇,把胡秩帶給陶騫溢的一切,都盡數奉還給他。


    也正因如此,此番若是經由陶章之手來處置胡秩的話,胡秩焉能還有命在?而這,就是胡赳親自到了雪香影麵前,朝她直接下跪求情的原因所在。


    如今,在場眾人中,也就身為天寶器閣尊主的雪香影,有能力可以免去胡秩死罪了。


    顯然,對於他如此想法,陶章是心中明朗的,不過,他也不說話,隻是眼睜睜望著雪香影,等待她的定奪。


    反觀那胡秩,雖依舊沉默,卻在眼中浮起一抹輕蔑之色。在他看來,有自己爺爺在,這些人還真能殺了他不成?


    可是,這一次,他或許想錯了。


    自從胡秩決定對薑繁出手的那一刻,雪香影就曾起了殺心,此番見他對同門都如此狠毒,雪香影就更不可能容他了。


    “大長老先起來吧,隻是胡秩,屢犯多為死罪,香影也無能為力。”


    那仙子一般的人兒,口吐之話卻是叫胡赳瞬間老臉巨變。他怎麽也想不到,雪香影竟對胡秩起了這麽深的殺心。


    這一下,胡赳又好似明悟一般,望了望那表情淡然的少年。


    可是,哪怕如此,胡赳又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孫兒被陶章處死?盡管他如此頑劣,如此狠毒兇殘,胡赳也要拚命保下他。


    修煉者一生中,本就極難留有後代,多數都是一脈單傳,他一生也是如此,百年來隻有一個兒子,而兒子到死,也隻有一個胡秩。


    可以說,胡秩是他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期盼,也是溫暖,他不忍心,也絕不能看著胡秩去死。


    “尊主,還請尊主網開一麵,老夫願意……退去這大長老一位,以求尊主能夠饒恕了胡秩死罪。”


    胡赳想了許多,隨即,他依舊跪在地上,朝著雪香影如此言道。


    這一下,可不光是天寶器閣的人驚訝了,便是那些來此圍觀的道門強者,也就目露異色奇光。


    胡赳,居然為了救下胡秩性命,而主動請退天寶器閣大長老之身份?


    相比較其餘人目中的驚訝,雪香影卻是突然眼神冰冷的望著他,聲音有些詭異的說道:“大長老可要想清楚,有些事,可千萬莫要輕言才是。”


    麵對這白衣仙子冰寒刺骨的聲音,胡赳也不由感到心中一震,旋即明白是自己失言了。


    “請退大長老”這樣的話,可不能隨便出口的。


    沒想到他胡赳活了大半輩子,居然也會有如此失言的一天。


    想到這裏,胡赳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苦澀,可也不敢再提這事。隻是眼看著那雪香影無動於衷,他眼角餘光望見陶章冰冷的眼神時,終還是有些束手無策起來。


    隻是這一刻,他卻忽然記起了一個人。


    那就是,薑繁。


    胡赳原本暗淡的目光,頓時眼前一亮,這便朝那一直默默無語的少年拜道:“還請……尊主,看在老朽垂死之軀的份上,寬恕了我那不孝孫兒的性命,老朽在這裏,先行謝過尊主了。”


    語罷,胡赳竟真的朝著薑繁磕頭起來。眼見這種情況,薑繁心中立時愕然起來。他原本是不想管的,哪知這大長老竟會突然把他給搬出來了。


    甚麽?他也是尊主?


    這句話,是在場其餘人心中震驚異常的心聲,那些來此的道門強者萬萬沒想到,天寶器閣居然有兩位尊主?而且其中一位,還是傳聞中的絕世天才薑繁?


    相比較那些外人的驚駭,天寶器閣的弟子們,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就隻剩下震撼了。


    隻是對於這些人的表情所想,薑繁不會注意,他此時也是有些無奈。


    於心中,他是非常敬重胡赳的,可是,對於這敢對同門下毒手的胡秩,他也覺得是罪有應得。


    隻是眼下望著那蒼老的身影,薑繁心中還是軟了下來。


    旋即,少年上前連忙攙扶起了胡赳,苦笑著道:“前輩怎可如此,還是快快請起,我……我想辦法就是。”


    眼見薑繁答應,胡赳頓時大喜,遂有些老淚縱橫的望著薑繁,眼中之感激簡直可以實體化出現了。


    把胡赳扶起來後,少年淡淡的掃了一眼那不知為何,變得甚是沉默的胡秩,然後來到雪香影跟前,目光極為無奈的望著,說道:“你看,這……”


    哪知後者竟是狠狠剮了他一眼,旋即表情極為淡然的道:“既然你接手此事,那便由你來處置吧!”


    語罷,那仙子轉身,化為一道白光,朝著遠處而去。


    眼見她離去,陶章想了想,這才上前望著薑繁,遂拱手道:“尊主,依照天寶器閣規定,凡是對同門相殘者,輕者廢去修為,逐出宗門,重者,一律處死。”


    說到這,陶章目光冰冷的看了那不言不語的胡秩一眼,遂低著頭,等待薑繁定奪。而薑繁在麵對陶章時,也是顯得頭大,他深知二者的恩怨,此事一個處理不好,就會遭到其餘人的不滿。


    可他方才又答應了胡赳,會保下胡秩的性命,這將如何是好?


    薑繁平生最煩的,就是處理這樣的事,若非因為胡赳向他求情,他是怎麽也不會接受這事的。。


    若當真按照規定來辦,胡秩一死,萬事大吉,可自己豈不是成了言而無信之人?怎在薑繁犯難之時,那遠處的天邊,突然間降下一道蒼老身影。


    這道身影,宛若已與天地融為一體般,就那麽憑空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燈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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