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攸與仙帝、昊絕三人,早在數萬年前,就已與殘損的上任天道爭奪道果。


    他身具神獸白虎的血脈,雖失了西方殺伐星力,卻機緣巧合得到了大道本源的時間道果。


    掌控時間道,令他比另兩人多出一份預判先機的能力,明明是他先找到的異星,在天機的走勢出現偏差時,卻毫無所覺。


    最先是異星在衍武,被龍家那女子所害,沉睡百年,等她醒來後,到乾元不足一年,昊絕塔竟反常地提早臨世。


    他因此先機頓失,此時,冥冥中的那座天平,早已傾斜——


    異星令得玄門血脈覺醒,像是為了補償昊絕,在叩問天機中付出最多,從此,他的傳人與異星因果相連,天機因他被牽動。


    就在之前不久,通天塔再次擇主,恐怕那枚最難得的生殺道果,已被拮下。


    至此,三枚道果已齊,最終又該花落誰家,似乎已有切實定論。


    天道輪迴,他們費盡心機引來的新一輪天道,難道最終仍是重蹈覆轍,迴到與上一次一樣的結局?


    夙希,這一迴,你是不是又要輸了?


    夜攸低頭看著麵前的女子,她已垂下頭去,卻似乎仍在執拗地等待他給出一個解釋。


    “他二人皆是為你而死,蘇茉,這是你欠我的。”


    他冷冷說完這句,轉身迴石殿,留下她一人枯坐海邊,在寂寂長夜中等待天明。


    天一直沒有亮,始終保持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無星無月的夜空,令這座島像是獨立於世外。


    蘇茉想起剛到時天地驟然的停頓,有些明白過來,桑吉口中,令乾元時間流速加快的莫大神通,大約就出自妖尊夜攸之手。


    這麽說來,蘇家的時間道法,也是來自他的傳承。


    兩隻幼獸歡快跑來,雖是長得一模一樣,她卻一眼就分辨出小渠,它躍進懷裏,胖唿唿的身子打了個滾,肚皮朝上,蔚藍的虎眼巴巴地瞅著,讓她替它撓肚皮。


    小梁則老實端坐一旁,等著一人一虎親昵玩鬧夠了,這才開口,“聖尊說,你若有什麽想不明白,可以去問他。”


    蘇茉拖著沉重的步子,跟在兩頭幼獸身後進了石殿,一眼看見半伏在石案上的人,滿頭雪白長發披泄而下。


    案上有個三尺方圓的透明結界,裏麵淩空浮著幾枚小石子,夜攸一手撐頭,撿著桌上的石子,一枚枚隨意朝結界裏拋去。


    石子入水帶起長長的尾痕,兩相對撞在一處時,他臉上便揚起一抹暢意的笑。


    蘇茉不由得挑了挑眉,覺得這人身上,之前那種亙古不變的淡漠,消失得無影無蹤,倒更像個……,醉心玩耍且自得其樂的頑童。


    她一時接受無能,過去對妖尊有種出於本能的抗拒,因為他是始終隱在幕後的主使者。


    即使親眼看到良彧身死後迴歸本尊,依然難以把他和夜攸混為一人。


    或許,她寧願接受,良彧由一個凡人變成眼前實力超然的大能,依舊是那個笑容溫和的人。


    然而眼前的夜攸,除了相同的眉眼,身上一絲也看不到良彧溫潤如玉的影子,就像那隻是他漫長生命中,心血來潮流露出的一個表情,情緒過了,便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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