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霆長鞭抽飛的天道,撞倒在了床上,最後落在了天界氤氳的雲霧之上,他臉色蒼白,吐著血,但他還在冷笑。


    然後,他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有些艱澀,雙腳略微顫抖,直到後來漸漸趨於穩定,雖然同樣緩慢,但緩慢中帶著了一絲堅定,最後竟顯得從容,瀟灑。


    因為站得筆直,所以顯得高大貴氣。


    他抬頭看著頭頂上方的虛無,那裏是雷霆延伸的出口。


    然後他發出了一聲憤怒的悲吼,吼得驚天動地。


    “啊……。”


    隨著他的一聲悲吼,他的身體再次拔高。


    十丈、百丈、萬丈,億丈……。


    直至頂天立地。


    精壯而粗大的雙臂伸展,五指成掌一握,這一握之間,便有無窮奧義流轉,道道明滅不定的光華自掌心向外散出,直至擴散到虛無之中,那再次襲來的雷霆長鞭之上。


    “奧義,桎梏。”


    天道臉色無比凝重,如古代向天祭祀禱告的仆人一般,聲音顯得**,肅穆。而與此同時,一道道晦澀難明的口決如一個個跳動的精靈一般自他的口中有序地吐出。


    緊接著,那擴散到雷霆長鞭上的無窮奧義分化成無盡的絲線,然後不斷地旋轉,直至成為一個小型的風暴漩渦,那漩渦死死地纏繞在雷霆長鞭之上,雷霆長鞭一時竟無法掙脫。


    於是虛無之中,又是多出了一根更加粗大的長鞭,它很是巧妙地擊打在那明滅不定的無窮奧義之上,似是要讓原先的那根雷霆長鞭解脫出來,但沒有成功。


    就像一個父親,使勁的想要破碎孩子周圍無窮的壁障,但卻始終不可得。


    神界用天界困住了他,他便用奧義反困雷霆。


    “你掙脫不開它的,你也打不碎它,因為它不是東西,它是你的桎梏。“


    天道說道。說得很是自豪,這是他被困在天界之中的無盡歲月裏新領悟的奧義,專門克製這道折磨了他無盡歲月的雷霆。


    他自信,就算那道更加粗大的雷霆長鞭攻向自己,自己亦能如法炮製地製住它。


    就像它說的,這不是東西,這是它自身的桎梏。


    戰場之上,最了解自己的,永遠是那個與你爭鬥了一生的敵人。


    所以,最了解雷霆長鞭的,自然是被它折磨得死去活來而不死的天道。


    仙人修法則,神邸則修奧義。


    而不管法則與奧義都無所不在,無所不容,故而可以無所不悟。


    一顆石頭有它的法則,一粒塵埃也有它的奧義。


    所以天道成功的領悟出了專屬於雷霆長鞭的桎梏。


    ……


    天道冷笑,冷笑在於它已經擁有了對付雷霆長鞭的手段。


    然後他再次冷笑,冷笑在於那個被他視為螻蟻的仙人竟然還沒有走,還在傻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表演。


    天道看著仙生,邪魅一笑:“很精彩是吧,還有更精彩的你要不要看?“


    他可沒有忘記就是這個螻蟻用他那卑微的靈力吵醒了自己,最終因為被這個螻蟻吸引了注意力,不慎被雷霆長鞭抽中,雖然自己成功反擊,但還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如此始作俑者,天道怎會放棄追殺?


    解決了心腹大患的他,心境顯得更加平和。


    隻見他背負雙手,閑庭漫步般地向仙生的方向跨出一步,他的身前同樣出現了一道門,那門比之前生於仙生之後的門更加恢弘,也更加的精致。


    他跨進了那道門,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到了天界的邊界之地,天道知道他再也跨之不去。


    所以他沒有做無用功。


    他隻是輕輕地伸出了一隻手,那手很大,遮天蔽日,手上的毛孔很細,卻如山如嶽。


    然後那手擊打在了天界的邊緣之上,那邊緣沒有顫抖,因為它很堅固。


    但,絲絲縷縷的奧義已經透過邊緣而出,那難以名言的奧義光華,如仙女廣袖中的淩帶,小巧,精致,迅捷。


    ……


    仙生確實沒有走,因為他不願走。


    他要看一看一座神邸的戰鬥,這種機會他憑生僅遇,足以冒著些許危險。


    朝聞道,昔死足以。


    更莫說,仙生是以為自己已經離開了天界,天道便拿自己沒有辦法的。


    然而很明顯,仙生低估了天道的本事,或者說,仙生低估了身為神的一些基本能力。


    你說比如?


    比如凡人說的隔山打牛,比如凡人夢寐以求的無中生有,點石成金,憑空造物。


    仙人,會一切的可能,而神邸,則會一切的不可能。


    那如仙女淩帶的奧義確實迅捷,須臾之間,便是來到了仙生麵前。


    然而仙生還沒有反應過來,絲絲縷縷的奧義便是幻化作一座龐大的山丘,向著仙生迎頭砸下。


    雖說是幻化,但山丘確卻更加真實,那是真真切切的一座山。


    “轟……“


    一聲巨響,仙生於空中,應聲而落。


    落在了雲之下,跌在了地之上,然後,陷進了塵埃裏,沉入了泥土中。


    仙生雙眼緊閉,渾身巨痛。


    仙生的仙體發出忽明忽暗的護體光芒,那光芒像風中的殘蠟,似乎隨時都要熄滅。


    而不多時,它便熄滅在了這塵埃裏。


    緊接著,“砰“地一聲輕響,像是瓦罐碎裂開來的聲音響起。


    響在了泥土裏。


    響在了塵埃上。


    傳到了空氣中。


    穿過了雲層,來到了天界,透過了天道的耳朵。


    天道龐大,魁梧,天道在微笑。


    那聲音繼續往上,直達仙界,仙帝隕落,眾仙皆泣。


    那聲音微弱了,疲倦了,甚至有些茫然了,但它很快便堅定了,似是有著一種執念支撐著它,繼續往上。


    然後,它便向上了,鼓足了最後的一口氣。


    仙界一重天,仙界二重天……,仙界九重天。


    “咻……。”


    它陡然加快了速度,像長跑運動員最後的衝刺,又像垂死老人的迴光返照。


    反正他此時無比的響亮,亦無比的迅猛。


    迅猛地掠過了婆娑鏡,停在了一處美輪美奐的宮殿之中。


    然後它消散,然而消散竟還有餘波,餘波迴蕩在了宮殿之中。


    迴蕩在了一個正在宮殿裏修煉的一個女子精致的耳朵裏。


    那女子穿著水藍色的廣袖神裙,美麗得不可方物,渾身奧義流轉,宛若神女。


    她本就是神界之女,是神界年輕一代無可爭議的最強者、是神界所有神邸心目中的唯一神女、是他們心目中的精神領袖。


    她叫,伊鍾情。


    伊鍾情抬著明眸,目光穿過無盡空間,落在了一處凡間的泥土之中。


    然後她喃喃自語:”我還沒來,你怎敢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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