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醒過來後就一直沒說話嗎?”米哈伊洛夫撓了撓頭。


    “是的,我想對他進行一些簡單的心理學測試,但是他一點互動都沒有。”安娜醫生攤了攤手,“不過好消息是,他對於外界的刺激是明顯有反應的,這證明應該不是神經係統功能的問題,我猜測更多的應該是由於心裏創傷導致的。”


    米哈伊洛夫沉默了半響,“應該是某隻分離部隊幹的好事,(問候某些人的長輩的話),你也知道那些玩意兒到底有多瘋,發現這孩子後,我們對當地情況進行了一個探查,結果麽,(問候某些人的長輩的話)。”話說到這兒,他便不在說下去了。安娜也沒有追問,她也能猜到那是一幅什麽地獄般的景象。


    “那這孩子你有意向收養嗎?”安娜醫生突然問道。“你要收養的話我就和上麵打申請,你應該是可以符合收養條件的。如果你沒有這個打算的話,就按照正常的救助流程,撫養教育一連套咯。”


    “你這話說的,區別不就是我領份育兒補助帶他吃飯和老師直接帶他吃飯地區別嗎。”他笑了笑。“反正研究所保證他們基礎教育的,後麵走職業還要看他們自己。”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頓了頓,“算了,我收養他吧,就當是為撫養所的同誌減輕一點負擔。”越說到後麵,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就像在自顧自的嘟囔。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啊?”安娜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露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羞澀。米哈伊洛夫隻是搖搖頭,似乎有什麽心事。


    “反正你願意收養的是吧?”安娜不再追問,打探別人隱私從來不是啥好習慣,而且她相信這位隊長的為人,退一萬步來說,研究所的規章製度也會保證米哈伊洛夫旅行自己的義務的。“那我給你申請了哦。”


    “嗯。”隊長悶聲悶氣的迴了一聲,注意力始終在那個孩子身上,若有若無。


    這兩人發呆的樣子還陣挺配的呢。安娜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但努力憋住了沒笑出聲來。


    沒過多久,一份申請表通過複議渠道被送到了研究所所長麵前。


    “一份收養申請?這種事情怎麽被要求複議了啊?”所長在處理文件時低估了一句。但當他審視文件時,確實明白了為什麽這份文件會出現在這兒。研究所的英雄,外出探索一號隊隊長,要收養一個剛剛救迴來的八歲小孩,更重要的是,上麵收養孩子的姓名以及很多基本信息都是空白,照片和指紋這些辨認信息倒是齊全,甚至還附錄一張情況說明,表明這個孩子對這個收養無異議,還有見證人安娜醫生的簽字。


    “幫我聯係一下米哈伊洛夫隊長。”他向旁邊另一張桌子上的助手說道,但在助手拿出對講機時,所長又出聲打斷了他,“不對不對,先別通知,等我再想想。這份文件申請本身沒什麽問題,信息的疏漏也不是他們能解決的,哎,關鍵又是他,他一向最注重規矩的,怎麽發了一份這樣的報告?我是不是該私下和他聊一聊?那這個複議的迴複怎麽寫呢?我也不能公事私辦啊。”想了想,他又歎了口氣,“真是的,我原來就是一個科研人員,怎麽現在就要考慮這些事情。”


    正當所長頭疼的時候,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報告”“請進”。隨著門一開一合,來人已進入屋內。“你啊你啊,可讓我驚詫了一把。”看到來人,所長苦笑了出來。


    前來的人正是米哈伊洛夫隊長,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安德烈同誌,我那張領養的審批表格我看今天應該下來了還沒有,他們說交到你這兒來複議了,我想著這這個事情可能確實有點不嚴謹了,所以我就想著來找你問問這情況。”


    “你還問我啊?”安德烈所長頓覺又好氣又好笑,“這份文件少那麽多基本信息你還上報?關鍵你在我們這個所裏還是個名人,我這要是無緣無故通過了你這份有異議的申請,那是不是涉及徇私舞弊?”


    “我沒想著徇私舞弊。”米哈伊洛夫嘟囔了一句。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安德烈所長有了幾分怒意,“越是先進分子越是要約束自己的行為,這是一年前我們這個研究所成立的時候就說好的。你記不記得我們那時候的口號是什麽?”


    “用製度約束欲望,用科學喚迴理性。”


    “那你說你這個申請我怎麽批?生活處的同誌把表格送過來是對的,今天在這些細微的地方開一點似有似無的小口子,可能就是以後製度崩潰的根源。”安德烈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別覺得我小題大做了,你是大戰前出生的人,原來這片土地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別和我說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這來解釋了啊。”米哈伊洛夫不敢反駁,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件事情確實做的不地道,所以隻能低聲迴應。


    “啪”安德烈帶著點怨氣一屁股坐迴自己那坑坑窪窪的硬板凳,板凳發出來一聲仿佛抗議似的喀吱聲。“那你就快點解釋,然後我寫批文迴複生活處,我希望你能給出一個有說服力的理由,不然類似於我們徇私舞弊之類的話可就要在整個研究所傳開了。”


    “這孩子應該是嚴重的有心理創傷,所以很不配合,啥自己的信息都不願意說,但是各項生命體征以及反應都很正常。安娜醫生說醫院現在也沒有專業的精神醫生和藥物,他這個情況也隻能靠時間解決,最好能有一個關心他的環境來慢慢治愈他。當然,我們問了他願不願意由我來對他進行照顧,他確實是點頭確認,並且在我們的要求下出聲確認了。”米哈伊洛夫的聲音逐漸激動起來,“至於理由,隻能說我曾經也有過這種類似的情況,那時候的我像狗一樣被到處踢來踢去,很久以後我才找到了一點活著的意義,而且我那時候年齡應該比這個孩子要大一點,所以我不想他經曆這種事,我想讓他活得像個人,一個有人關心的人。”


    “我懂了,”安德烈起身撫慰著越來越激動的隊長,“但是你的填表還是不規範,這個不行就是不行,你先多和他接觸一段時間,等他願意和你交流了,完善了信息,我們立刻批準,好嗎?”


    “好的,所長”


    “那你先迴去吧,剩下的我來解決。”


    在目送了辦公室的門關閉後,所長長舒了一口氣,至少這個難題有了解決辦法。但當他又看到桌上的那份複議請求時,他又感到頭痛起來,這迴複到底該怎麽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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