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遼闊而平坦的土地,荒無人煙,又綠林盎然,富有生機。


    “漢王,這便是我們發現的新大陸,現在應該稱唿為漢地。”一名帶著草帽,臉上露出迴憶的青年指著前方的遼闊平原道。


    在青年旁邊,另一個男子正在昂首眺望。


    於他們身後,是無數穿著甲衣,彷徨且向往的麵孔。


    突兀出現在這片大陸上的人們,正是由極北之地跨海而到的劉秀等人。一路走來,劉秀所率之眾的運氣很好,數百隻行駛的樓船並未遇到大風浪,除了有近百人於中途生病而逝外,多者都是完好無損的順利抵達。


    漢王也是王匡即位後,受封劉秀的名號,其之封地,便是在這遙遠而又廣闊無主的陳林之地。


    早在跨海之前,關於劉秀漢王的王號就傳了過來,現在大家都把劉秀稱之為“漢王”。


    與劉秀交談者,正是花費了十多年的時間,完成環球航行並發現新大陸的陳林,亦是劉秀所率之眾的向導。


    而到了今日,已是劉秀等人登陸的第二日,眾人歇息一晚,便沿著海岸線往內陸前進。


    看了眼天空的烈陽,劉秀往兩邊的軍士吩咐了兩句,使全員就地休息,以蒸煮飯食。


    早些時候戰敗,以至於傷感的心境正在慢慢消失,包括他在內的大多數人都已經開始接受現實,準備在這片新的土地,重建新的國家,延續劉漢。


    可當真正見到眼前的荒蕪,再與繁華的大新鄉邑相比較後,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小妹劉伯姬原本在樓船上有些憔悴,但踏上陸地後,頓時恢複了活潑的樣子,隻是在眼底深處還有些悶悶不得。很明顯,遠離家園,以及大兄劉演的逝世,並沒有讓劉家人從陰影中徹底走出來。


    任何事都需要時間,或銘記,或遺忘。


    接過小妹送來的飯食,劉秀坐在了眾人邊緣處的一塊大石頭上,腳邊全是荒草環繞,一抬頭,更遠處還能看到野山羊在咩咩的叫……


    地上跑的,水裏遊的,還有天空飛的,這些都是漢軍以後的主要口糧。想要在這片陳林之地,不,以後應該叫做漢地的立足,最重要的便是存活。而身後隨行的數萬人之糧食用度,是十分驚人的。


    劉秀對此有著清醒的認識。


    邊吃著碗裏略稀的湯餅,邊讓侍從將陳林叫來聊天。所聊者是腳下之地的勢力分布,雖然在路上已經打探了很多,但劉秀覺得仍有不夠。


    人對陌生的環境,潛意識裏充滿了不安,劉秀同樣如此,故而他要了解的更多,以便做好更充分的準備。


    “陳侯說我們腳下之地,遠比大新還要寬廣?南部地區有部落族群,東北部可是建立有國家?”


    “不瞞漢王,這片先人們從未發現之地,就算我曾走了近兩年的時間,也隻是窺得了其中三成不到。能夠確定的是,此地多是以部落為主,也是本地的原住民,他們工具與我們大新相比,相差的太遠了,甚至連胡人都不如。


    到是在造船工藝方麵,略有優勢……


    總體而言,此地南部要遠比我們現在所處的北部發達,已有城池建造,而在中部和北部都是以原始洞穴為居住點……”


    陳林說的每句話,劉秀都會在大腦中加以深思。他現在如同一隻領頭羊,做下的每個決定,都會影響著羊群未來的發展方向。


    劉秀把吃完的碗筷放在腳邊的草地上,扭過頭,對旁邊的陳林道:“那依陳侯看,我漢國要想在此建城,應該選擇那個地方作為起點?”


    陳林早有所料,他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了一份地圖,上麵溝壑縱橫,標記著,密密麻麻的字跡,也是他過去幾年裏橫跨新大陸留下的痕跡。


    “這裏,還有這裏,以及這裏,多是平坦之地,全為草木所覆蓋,也無當地部落之憂,又有山河相連。要是再往中部和南部而去,路途遙遠不說,因天熱等原因,很可能出現各類病疾。我建議漢王,可以在這幾處裏麵略作選擇,以建立城池,也將是漢國的安身立命之地。


    至於說具體選擇那裏,陳林就無能為力了。”一指地圖上的幾個標記點,陳林兩手一攤道。


    很顯然,腳下的大陸實在是太大,沒有誰能一口吃一個大胖子,陳林相信眼前的漢王劉秀會做出屬於他的正確選擇。


    且在陳林標記的幾個區域中,都擁有著共同的特點,一是距離他們所處的海岸不過數百裏的行程,同屬北大陸。二則地勢有利,隻要用心開墾出來,那就是肥沃的農耕之地。三則和當地的大部落沒有衝突,屬無主之地,這樣有利於最快的建立城邦。四則遠離他們當初遇到的那種颶風中心……


    陳林送到手中的地圖,劉秀奉為至寶,當即和李通王霸等將領,還叫來了樊氏陰氏族人商議起來。


    花了半日的時間,再由陳林對當地詳細環境的講解下,最終確定中間一處名叫金花穀的地方為眾人的下一個征程。


    金花穀,顧名思義,當地草木豐盛。選擇這裏,主要是聽到了陳林講述的當地山穀地勢,及緊隨的廣大,可供開墾等平原。更為重要的是,那裏有生長著大片的野生玉米。玉米能種,也就意味著他們帶來的其他種子也能存活。


    由此看見,金花穀是可以作為都城下百姓的糧食種植區。


    一個都城發展的重要因素在於人口和糧食。


    劉秀麾下現在有三萬多人,除了當時隨他四處征戰的士卒外,還有一些將士們的婦孺。再擁有了這麽一片區域,才能擁有活下去的本錢。


    “出發!”


    三萬多的人相互攙扶,緩緩向預定區域前行。因為樓船的空間有限,並未馬匹帶來,但這難不倒眾人,很快有身手麻利的漢子俘獲了野馬,在棍棒的教育下,用不了幾天的時間,野馬就乖乖地拖起了行李。可食用的糧食越來越少,為了留下來年種植的種子,矯健的漢子們每日會組成狩獵隊伍,用攜帶的利器捕獲獵物。


    肉,便成了大家很長一段時間的口糧。


    即使很多年後,當人們重新迴想起這段歲月時,會毫不猶豫地告訴旁人,那段時間最吃膩的就是肉。


    一月後,遷徙的隊伍終於抵達了金花穀。


    這片河流與山穀交際的地方。


    漢人很喜歡房子,有了房屋才意味著有一個完整的家,心才有落腳點。


    所以能看到眾人抵達金花穀後,於隨行的工匠指導下,一所所簡陋卻不失遮風擋雨的基本功能之房屋拔地而起。


    以金花穀為中心的都城建造也提上了日程,劃定區域的當日,劉秀親自將之命名為漢城。


    同時間,後漢開始在這片土地上開始了擴充的步伐。


    “漢城是後漢建立的起點,卻不是終點,延續了劉漢的傳承,擴展了漢人的腳步,亦給當地人帶來了儒家的文明。在當時的環境下,光武帝劉秀選擇向外開拓的決定是最為正確的。


    ……


    也正如新武帝王匡所言,無論是莽新,還是後漢,同宗同源,統屬華夏一脈。其後百年的曆史,亦是佐證了這一點。”


    百年後,一位從常安到達漢城定居的士人如此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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