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信縣的招賢考試張榜在即,遠在南陽郡蔡陽縣。


    劉秀這段時間已從郡學返迴,於蔡陽縣內安心照顧病愈迴家的母親樊氏和小妹劉伯姬。


    總的來說,在荊州多地大亂,身處荊州邊緣地帶的南陽郡難免受到牽連,有不少盜匪闖入,於南陽的偷盜或搶劫事件不斷。


    到了六月下旬,因為幹旱的原因,田地的穀物均受到了影響。於之前相比,這一片田地內中原本種植的稻穀,早在春時下的那場小雨後被換掉,和其他農戶的選擇一樣,鄧家的田裏也換成了更加耐寒的玉米和土豆。


    六月,正是玉米生長的關鍵時刻。


    吃過阿母做的早飯,劉秀看了會書,便拿著來到了田裏,清除著那幹癟枝幹邊的雜草。


    數日前,或是老天開眼,南陽大部都下了場小雨,連帶著一些雜草也長了起來,和玉米杆一道爭奪生存空間。


    搖晃著鋤頭,已經是個高大青年的劉秀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雖落在雜草上,心思卻飄到了遠方。


    “綠林軍這數月來,不再於綠林山躲藏,直接出了綠林山,拿下了雲杜和鍾武兩縣,這是打算明著和常安爭奪江夏郡的控製權。且與江夏郡內,新軍隻有五萬人,綠林軍發展到今天,已是八萬之眾!”


    劉秀雖在南陽郡,但並不妨礙他對天下之勢的掌握,尤其這一年來,周圍人探討的最多的就是天下騎兵造反之事。


    “荊州亂,益州亂,幽州又生亂,多打著我劉氏的旗號。前些日子,揚州又處於戰事之中。新廷於關中又自顧不暇,難道說,今時今日,正是我劉漢複興的大好時機?”


    劉秀不是沒有考慮過複漢,其實從大半年前,新始祖王莽身死,有弑父之嫌的太子繼位後,他就深思過這個問題。


    大兄劉演於昨日的來信,更使劉秀陷入了深思之中。


    “為兄打算率手下豪傑於宛城起兵反新,以府我劉漢江山,弟若有意,或於五日內來來尋為兄。若有結識的可信任才俊,亦可帶來,為兄當喜不自勝!


    且記此事不可為阿母和小妹所曉,免得二人擔心。且若我等起事成功,阿母和小妹亦需送入樊氏以加庇護。為兄迴來頗為受限,弟可尋一人交付,以免母妹搜到牽連……”


    兄長的建議,劉秀不可能不聽。他知曉,無論他去不去宛城,助兄長起事,宛城的起事到了約定之日,定是會進行的。這是由兄長劉演的性格所決定的,自小起,兄長所做之決定,十幾匹馬也拉不迴來。阿翁尚在世,於劉秀年少的記憶中,因兄長這種倔強的性格,阿翁可是沒說說道過兄長劉演。


    那擺在眼前的有兩個很實際的問題,一是兄長於宛城起兵,自己到底該不該去。從大勢上看,天下局勢尚不明朗,各地群雄並起,可新軍依然掌握著主動。何況身處交州,與之多有交集的興武王王匡,總給他一種大勢握手的感覺。


    這種古怪的感觸,從當年於新都的相遇,言之雜交之說時,就深埋在了劉秀的心中。宛城起事,事成後,怎麽覆滅新廷,又怎麽解決各地的紛亂局麵,又如何以正確的姿勢麵對北伐而上的大新興武王王匡所屬的交州軍團?


    “我尚年輕,正如在常安,我和王霸等友相聊的那樣,年輕經曆一次兩次失敗又如何?


    如當下,新廷的某些政策,於普通百姓是好,但他主要沒有注意到天下豪強權貴於之的真實態度,這便是他麵向紛亂的主要原因。


    就算新二世有了改變,但世人於莽新的忍耐早就到了限度。


    隻要我劉氏能把握這個脈搏,得天下豪族的擁護,團結能團結的力量,奪取天下絕非一句空話!


    於此,我劉秀便去宛城,助兄長共謀大事。”


    拿著鋤頭,往家中的方向而去。對未來有了定計後,劉秀暫時也沒了種田的想法,他現在思考的是第二個問題。


    想什麽辦法把母妹送迴樊氏以加庇護,又如何對母妹二人解釋,免得阿母和小妹擔心受怕。


    還沒等劉秀開口,從田畝迴來的劉秀的異常,被樊母第一眼看出。


    智子莫若母,樊母自知小兒子定是有大事,因為從小到大,她從未見過小兒劉秀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樣。


    “秀兒,可是有事於為母說道。別像你那大兄一樣,做事神神秘秘的,也別向瞞著為母。為母是看著你長大的,與你的每個眼神都曉得你在想什麽。”將劉秀拉到院內的石凳坐下,樊母看著兒子的眼睛道。


    劉伯姬聽聞母親和兄長的對話,也是從屋裏搬了個小凳子,好奇的坐在兄長身邊。


    少女已是十七芳華,正是女子最唯美的年紀,兩隻會說話的眼睛眨眨著看著兄長,似乎也能看透兄長的內心。


    支吾了小半會,隻是劉秀的臉龐更紅了。


    樊母哪能不曉得小兒有所顧忌,狠狠的瞪了眼於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女。


    “伯姬先迴房內,我與汝兄有事商量,勿要添亂。”


    劉伯姬於家中是很聽話的,尤其聽從樊母的話語,便伸出玉手,搬著小凳子迴到了屋裏,耳朵卻樹了起來。


    可惜院內的阿母和兄長的話語聲太小,她依稀的能聽到幾個字眼。


    什麽宛城,大兄劉演之類,還有什麽樊家……


    “兄長和阿母,他們在討論什麽嘛?弄得這麽神秘。”


    小院內。


    當樊母問起的時候,劉秀就知道瞞不下去。在家中,自父親去世後,當家作主的實際上正是母親樊氏。


    劉秀自小便以孝著稱,於家人孝悌有加,何況他知曉阿母並非那種不知輕重之人,進而把大兄寫信之事告訴了樊母。


    樊母得知了事情經過,並無責怪之語,長長一歎,帶著欣慰:“你與你兄都長大了,既有了決定,那便放心去做就是。


    時間寶貴,為母會與你小妹一道自行前往樊氏暫住,你外祖父還不至於把我們給趕出去。”


    得母親同意,劉秀終於是鬆了口氣,他皺眉道:“當下盜匪四起,阿母與小妹二人去往臨縣的外祖父家,秀有些擔心。不如於明日,秀將阿母和小妹送去樊家,再與大兄迴合,阿母以為如何?”


    見劉秀堅持,樊母隻好應允:“依秀兒之言,那今日就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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