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舍門外,李信哭吧著臉,正焦急的來迴踱步。


    “程將軍,大王尚未醒來,這睡得也太死了吧!”


    李信嘴上忍不住吐槽的,兩隻眼睛不斷瞄向房門,耳朵傾聽著內裏的動靜。心中也有些慌亂,害怕興武王突然打開房門,把方才他的嘀咕聲給聽了去。


    站在旁側的程金亦是忍不住腹誹,天還是黑的,剛過寅時三刻,誰會醒的這麽早?連他都是被李信給吵醒的。到是來了興武王的住處,李信顯得有些顧忌,不敢親自敲門,即讓他來當這個惡人,打攪主人的美夢。


    程金比李信更知道主人的警覺,隻怕過上了幾個唿吸,主人已是在穿衣下床了。至於李信方才的嘮叨聲可不小,隔著一扇門,被主人聽取自是無疑。


    “這家夥!”房內的王匡無奈笑了笑。


    也確如程金所料,兩人在外麵的言語他自是聽得明白,花了數十個唿吸穿好衣服,打開房門,一聽李信所說之事,王匡便再無睡意。


    “九江郡大尹率七千人從南野而下,於定南投靠我軍?”


    九江郡原名豫章郡,於前歲由先帝王莽下令更名。現下轄十六縣,侯國有二。


    說道九江郡大尹,王匡還是專門令人調查過的,此人乃是九江本地氏族,姓餘名章。餘姓自漢高祖以來,就是九江之地的高門大戶,可以說揚州這塊地界的勢力是根深蒂固,餘家老宅就在南野縣。


    王匡實在想不明白,餘家為何會冒著風險,率軍投靠於他,要知道王匡於世間有名的就是“打豪強,分田地”。


    雖這次由交州舉兵,皆以誅殺假帝之名,恢複新室正統,但並沒有明確表示會棄先帝王莽的兩令於不顧,所以也讓周圍州郡的不少豪族“望而卻步”,不敢主動投效,擔心日後自食惡果。


    餘氏現在不僅做了這第一個送果子的人,還帶了郡府內的七千人。要麽是有詐,要麽是目光高遠,猜中了他的內心心思。


    前者的話,可能性並不高,緣何?


    在與定南相交界的龍川,陳列的足足有三萬交州軍,餘章遣兵而來,無異於自投羅網。且本來的作戰方案裏,北路軍的目的就是拿下定南和全南這兩處九江重鎮,然後直取揚州的心腹之地九江郡,東路軍與漲海水軍配合,攻取會稽郡。


    後者的話,那隻能說餘氏的不簡單。


    其是為屹立於揚州之地數百年的大族,其之政治嗅覺不是一般的高。能看出他的某些想法不說,還是個非常有前瞻性的“牆頭草”,知道勝利的天平最終會倒向誰。


    無論上述情況中的哪一種,一個事實敗在麵前,對揚州作戰,都不得不提前了。


    “火速派人把馮將軍,戚元將軍他們請來,一起商議軍情!”王匡很快做出決定,向身邊的二人吩咐道。


    哪知李信撓了撓頭,笑道:“現在應該都快來了,禹哥兒在得知消息時,即和岑哥兒耿哥兒他們一道去請戚將軍他們了。”


    王匡也不廢話,暗道鄧禹這些少年做事可靠。今夜恰好是鄧禹和李信的值夜之日,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許還不會有這種警覺。


    馮異戚元幾人這兩日也是住在廣信園的西院房舍內,等王匡抵達時,眾將領已是來了大半。


    不消半刻,十多位將領全都來了。


    讓鄧禹把情況一說,眾人也均知戰機稍縱即逝。


    “戚將軍,你部水軍火速往揚州水域駛去,按照預定方案,於今日夜間攻取冶縣海岸,馮將軍會由雲霄而入,從陸路上配合你的登陸。我們爭取五日內拿下會稽全郡。


    至於九江郡,管他餘章是否詐降,由我親自取之。”


    王匡目光一掃沙盤上的幾地,帶著一種自信道。


    拿下會稽郡和九江郡,也就意味著拿下了揚州大部,到時交州和揚州連成一片,於舉國戰略部署方麵有著巨大的意義。更重要的是,揚州有著非常肥沃的農田,將為北伐軍提供充足的糧草,順道還消滅了這個交州的最大威脅。


    眾將對於出兵方案早就演練了無數次,除了九江餘章這個變數外,其他的所有因素都被考慮了進去。


    天沒亮,公雞剛打鳴之時,一隊隊甲士便除了廣信城,各處將領齊齊向自己的營地奔去。


    戚元則是直往漲海水軍駐地,揮船東進。


    尚在休沐的官吏,也是同時間收到詔令,堅守各自的崗位,整個交州刹那被調動了起來,進入了戰時狀態。


    不過這並沒有阻止於六月上旬趕考的各地士子,至少到現在為止,荊州益州還可通過渠道進入交州,未完全被戰火所籠罩。


    ……


    當日中午,王匡就帶著鄧禹李信和岑彭耿弇等小將抵達了從化。


    略作休息後,繼續率兵往龍川而去。


    途中得知餘章所率之部,停留在和平往北三十裏處,均處於交州軍的監視下,並未輕舉妄動。


    在這個過程中,更多的訊息也是傳了出來。原來隨餘章投靠的七千九江軍隻是前隊,另有六千人馬於南城駐紮,是餘章的副手統領,防備著相對的會稽郡。


    按照前線將領的判斷,九江郡餘章率部倒戈不算作假,是真的!


    影衛和斥候由九江郡內部送來的消息,更加說明了這麽一點。


    終於是在當日夜幕到達了龍川,於軍帳中見到了九江郡大尹餘章。


    餘章此番前來龍川,隻帶了十多位親衛,以示其誠意。


    一見這位濃眉大眼、又略顯發福的九江郡守,第一眼看去,就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九江餘章,拜見大王!餘章此番前來,是代表九江餘氏,正式歸附大王,以為大王之馬前卒,守朝廷秩序,衛大新正統!


    現當下,九江大尉已被我拿下,正在南野,願聽候大王發落。”


    餘章伏地一開口,話說的就正氣無比,聽得人舒服無比。若是不相識相知者,還會以為九江餘家是時代忠烈一般。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餘章即是來投靠自己,還帶了七千將士,另把那九江大尉也給捉拿了,這可是明著和常安朝廷決裂了。


    也不知道常安皇帝王臨聽聞此消息會不會氣的吐血,但總的來說,餘氏的投名狀還是挺令王匡滿意。


    他索性伸手將餘章扶了起來,笑道:“餘大尹及餘氏乃識大義者,我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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