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瓜分眼前的“肥肉”,在王匡看來,那群以殺掠起家的盜匪就沒有資格,還有遠道而來,先以覆滅西域國家的大秦人同樣沒有資格。


    這種資格的評定,當然是不會源於他一人,而是來自西域裏的數萬萬百姓。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能看到誰真正的對他們好,對他們不好。一如交河城裏麵的商賈,睜眼即能看出誰才是真正的有錢人。


    踏過長長的街道,或是因為氣質太過出眾的緣故,王匡就被數十商賈攔過,還有人跑著出來,將那碩大的藍寶石放置在他的胸前。


    “尊貴的客人,這是源於上天的饋贈,對您而言,再合適不過了。”


    一個合格的推銷員,不光嘴上要會說,而且行為也要跟的上。


    王匡並不是缺錢的人,那顆碩大的藍寶石他確實是心動。女兒王令儀自小就愛這些奇形異狀的石頭,買迴家當做小女的禮物也未嚐不可。


    隨手放進鄧禹的背後小包裏,讓李信付了錢,王匡即率人走向了早就安排好的房舍。


    交河城的溫度,遠比天山的道路上暖和許多。四周可見的鮮花與綠葉,讓他感受到,遼闊的西域之地,迎來了春天。


    這裏的春天,遠比常安來的遲一些。昨日收到孫婉的信件,王匡知曉田裏種下的秧苗都有五寸高了。王軒這個好動孩子,已經開始和家中護衛“練習”武藝,雖說是玩鬧,學的還有模有樣,但從孫婉的用詞中,王匡不難發現其中的欣慰。


    沒有誰不希望兒女健康的長大,健康長大的前提是有強壯的體魄。


    有時候,父母的想法很簡單,真正的身為父母後,才會發現簡單中蘊含著複雜。


    朝廷把幽州的絕大部分官吏換了一番,交州的發展繼續,南陽又有數個小國入朝覲見,聽說皇帝為此賞賜了足足兩大馬車的財務,當然都是金子……


    短短過去的一個月內,大新舉國發生了很多事,而王匡距離西域都護府的前線之地,也不遠了。


    人們之所以對黑夜產生敬畏,甚至懼怕,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在黑暗的籠罩下,一切變得未知。


    有人討厭黑夜,自然也就有人喜歡黑夜。


    盧衝無疑是喜歡的黑夜的人,每到一處休憩之地,盧衝總會在夜裏匯報情報。


    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為了盡到最大程度的保密。


    西域的局勢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烏恰之地的強盜又發生了一次火拚。另一夥聯合進攻西域都護府的強盜們,則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都護但欽誘之以空城計,很好的挫敗了盜匪的第五次襲擊,並擊殺百人的強盜,取得了數月來難得的勝利。


    “皮娜他們有什麽動作?”


    “他們自從十日之前迴合後,就沿著且末方向,現在應該快到莎車了,聚集之眾,由最初的四百人,現在已是有千人之眾。戰馬、駱駝等物算起來,屬於強盜團夥中不小的規模了。


    觀之前行的方向,最終的目的地應該是在原大宛境內。”


    “嗯,看來我們猜測的不錯,皮娜率領大秦人,還有我們的漢人,終極的想法,是占領大宛以西的康居、大夏之地,並沒有和我們西域都護府硬碰硬的打算,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多拉林隻怕知道了皮娜的打算,會有掐死她的想法。”


    盧衝皺皺眉道:“可家裏人,還有您,最終還是要和大秦人打上交道的。他們所期望的,卻不是我們期望的。”


    聽盧衝這樣說,王匡知道莊子於西域的人定是想做寫什麽,聯係到莊子在各團夥中安插的人員,王匡笑道:“皮娜他們既然這麽踴躍,我們不給他們添些麻煩就說不過去了。


    你們是不是也打算用一條暗線將所能聯係的盜匪聯係起來,告知大秦人的‘目的’,群起而攻之?”


    “是,還要大王應允才是,也不知這樣會不會破壞大王後麵的計劃。”


    王匡擺了擺手:“想做那就去做吧!我現在的主要麻煩還是在西域都護府這邊,想辦法把大新邊關的匪患徹底解決才是。


    等這邊事結束,去往西域解決亂局之時,怕是還要很長一段時間。


    對了,我上次讓你們調查的關於西域都護府所轄官吏的名單和資料都找到了嗎?”


    盧衝一拍腦袋,咳嗽道:“好叫大王知道,這些資料前兩日已經整理好,隻是今次沒有帶過來,畢竟稍微有點多。”


    “好,這兩日就抽時間送過來,不會像上次送來的詳盡西域勢力分布圖一樣的滿滿一大箱子吧!”


    看盧衝的表情,王匡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於這些事上,王匡不得不說莊子的少年們實在是太盡力了。想起前些日子,每到夜晚秉燭夜看的情景,他就有些懷疑某日會不會發展成近視眼。


    等到了烏壘,說什麽也要找個單獨的院落,這樣也方便好做事。


    在交河城裏,王匡停留的時間並不長,隻是過去了一天半,就離開這個在西域之地頗為繁華的城池。


    包括戍己校尉在內的當地領兵統帥,自是不知興武王王匡停留於此。


    一串長長的隊伍離開交河城,延綿而至危須的時候,遠在烏壘的西域都護府都護但欽才得到消息。


    戰事初定,但欽不敢遠離前線,隻好派了副將親自前去迎接。


    到達烏壘城的時候,王匡讓手下包括多拉林等西域王族先行安頓,而他則是和都護府的副將,也是都護府的副校尉李崇去了都護府。


    都護但欽於府外恭賀,這位兩千石的封疆大吏,掌管著遼闊的西域之地。


    身為都護,主要任務是屯邊,但好不讓人懷疑的是,他手中握著的卻是於這邊塞之地的軍權。


    隻要遠在常安的皇帝不過問,依靠手中的權勢,那西域都護稱之為“土皇帝”都不為過。


    兩人第一次相見,讓但欽頗感意外的是,真正見麵後才發現,那位被人傳頌的頗為兇狠,以至於殺人如麻的興武王王匡,確實個溫文爾雅的少年君子。


    王匡對於但欽的感覺也很複雜,曆史上原本會於今年為西域叛亂所殺的都護但欽,卻是意外的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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