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珠留笑的有些艱澀,新軍終究是追上來了。


    當部落裏的訓鷹人告訴他,有騎兵從二十裏外靠近後,烏珠留就知道匈奴人可能逃不掉了。


    一路逃遁,路上所準備的所有後手,終究是沒有瞞過目光敏銳的漢人。


    看來,單於庭真的被滅了,對方的手腳實在是太快了。


    距離正在不斷被拉近,該怎麽做?


    是憑借著剩餘的兩萬餓得有氣無力的匈奴青年們來一次悍不畏死的戰爭?還是……


    烏珠留想到了離開單於庭時,唿韓謝於他最後的商議。若真的逃不掉,那就臣服新國。


    新國是強者,臣服強者,本就無可厚非。但匈奴侵犯在先,總需要有人來承受他們的怒火。


    到現在,單於庭滅,大單於生死未卜,數十萬計的匈奴人為此搭上了性命,新國的怒火理應平息的差不多了。


    有了範夫人城的案例,外加他烏珠留在位時,與新國還算不錯的交情,雖然後麵出了一些事情,這些看似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完全可以推脫在唿韓謝的身上,這也正是唿韓謝的意思。


    名聲於他而言,已經變得不重要,保全匈奴才是重中之重。


    “讓勇士們停下來!”烏珠留向前後的匈奴人下達了命令。


    但他們手中的武器並沒有放下來,甚至隱隱形成了戰鬥隊形。


    女人和牛羊被他們護衛在中央,外圍是匈奴的男人們。他們的臉上多是迷茫,新軍的勇猛早已如雷貫耳……這一次,怕是很難逃掉了。


    陣陣鐵騎聲從遠處傳來,新軍的麵孔逐漸變得清晰。


    “一千騎!”有人在烏珠留的耳邊小聲道。


    烏珠留能感受到四周的壓抑氣氛,還有剛才出聲者的害怕。


    “他們沒有進攻我們,他們這是準備攔下我們!”


    “新軍後麵很可能有部隊,也就是這是先鋒部隊?”


    “逃不掉了,誰能救救我們啊!”


    ……


    周澤看著眼前充滿無助和茫然的匈奴人,心中並未半點的愧疚。


    若是王匡下令,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令手下共計這些人。雖然他在匈奴中生活了數十年,但從心底上他從未真正的融入匈奴中。


    他的身份永遠是漢人,也就注定永遠不會和這個對立的北方敵人走在一起。


    匈奴人貪婪,愚昧,殘暴,是周澤最看不上眼了。


    周澤同時還明白,王匡不會真正的將所有人全都殺掉。要真的按照興武王王匡的想法,將攻下的整個大漠納入大新的國土,那需要有人在大漠上生活駐守,以防備更偏遠的其他部落占領。


    匈奴人是天然的草原主人,以夷製夷,這也是王匡的想法。


    到時,大新在廣大的大漠上,擁有實際的控製權和駐軍權,如西域都護府一樣,遼闊的大漠上,完全可以建立一個“北漠都護府”。


    建成的“北漠都護府”依舊是匈奴人的生存區域,當然,要保證這些匈奴人真正的臣服大新。隨著時間的推移,再輸之以華夏文化,華夏禮儀。


    蠻夷入華夏,則為華夏。


    量變終將形成質變,屆時,匈奴人也將會是新人。


    這種非常大膽,又極具創新裏的想法,是半月前,周澤與王匡商談大漠未來發展時,王匡無意中透露出來的。


    “興武王大才!”周澤當時就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因為他心裏明白,真正了解草原的還是匈奴人,能讓匈奴人變成新人是非常不錯的想法。


    理論變成實踐是一個過程,在沒有任何前車之鑒的情況下。


    隻是,興武王的這種策略,真的可行嗎?


    那位身居未央宮之中的皇帝,又是否會同意?


    直到現在,看著最後一夥匈奴人,周澤的腦海中依然是不斷轉動著此之兩問。


    “將軍,可是要下令進攻?”有將士問道。


    “大王的命令是讓我們困住匈奴人,我等依大王令行事即可。


    此外,隻要匈奴人不攻擊我軍,我軍就不主動攻擊匈奴。”周澤朗聲道。


    他騎著馬,於匈奴的四周遊蕩了一刻,終究是確定,匈奴人是不打算走了。


    這種場景,令周澤心生怪異。這匈奴人中,是有大智慧者啊!


    忽然,他從匈奴東側路過,看向中央的一個人愣住了。這是大單於,額,應該說是匈奴前單於烏珠留?


    成長為匈奴人中的中高層,周澤又豈會連烏珠留都不認識?


    想了想,在周圍的護衛下,周澤縱馬,來到了烏珠留的身邊,並未四周的將領打了個防備的手勢。


    之所以跑來和烏珠留“相認”,周澤是想在興武王抵達前,探探對方的虛實,好為興武王匯報。


    身為斥候,若連匈奴人停下來的原因都打聽不清楚,那可真是有失責之嫌疑。


    “大單於!”


    在匈奴人讓開一條小道後,周澤下了馬,向正對著的烏珠留拱了拱手。


    “你認識我?可是我匈奴中人,緣何投靠……罷了,將軍所來何事?”烏珠留目光中顯示出疑惑之色。


    眼前的周澤,早已換迴了漢服,不過烏珠留還是覺得有點熟悉,他能熟悉者,多為匈奴自己人。


    本想質問兩句,可一想到當下自己等人的處境,連忙話語一轉。


    周澤自動忽略了烏珠留前麵的兩句話,談論這些問題,本就是無意義的事,他想了想道:“實不相瞞,我乃新始軍手下斥候,我王即將率大軍前來。大單於於此停留,可是打算臣服我王,臣服大新?”


    “你說那位新始軍主帥,當今新國皇帝之子,新國興武王就在附近?”烏珠留驚訝道。


    “正是!我已傳消息於我王,要不了半日,大軍即會趕來。”周澤點了點頭。


    因為兩人的交談,是用非常純正的匈奴語,故而其他的匈奴人在聽了二人對話後,難免有些慌亂。


    新國興武王親自前來,難道匈奴人真的逃不過此劫了嗎?


    這兩年來,王匡於北漠的匈奴人嘴中,已成為了戰爭和勝利的代名詞。


    隻要是新國興武王所到之處,必有大戰發生,對陣者無一慘敗。這種勝利之姿,還從未有人能扭轉過。


    “新國興武王……等他來了,我要當麵與他談談。”烏珠留道,語氣中竟罕見的露出了幾分祈求。


    周澤笑道:“大單於過慮了,我王是個非常珍愛和平的人。想來,很樂意與大單於坐下相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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