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是最好的保護色,也是最好的屏障。


    於夜間作戰,考核的不光是單方麵的站立,還有綜合配合能力。


    很絕望,


    這三個字已經無法形容馬士革現在的心情,匈奴後方傳來的喊殺聲,無疑證明,匈奴人被新軍陰了!


    外加前方那些新軍強悍的站立,尤其是互相間卓越的團隊配合作戰模式,令馬士革不得不相信,前幾次於這支新軍的交鋒,對方都在竭力掩藏戰力。


    “殺!”馬士革揮舞著長刀,狠狠的砍在馳騁而來的新軍臂膀上,對方嗷嗷叫的落下了馬,可很快又有更多的新軍圍了上來。


    麵對這樣的不利情形,於匈奴人而言,撤退是最為明智的選擇。但馬士革沒有退,主將卡魯裏沒有退,被打亂的匈奴將士沒有退,新軍同樣沒有退……


    狹路相逢勇者勝。


    處於夜幕的戰場上,唯有勇者才能留下來。


    打敗敵人,或是被敵人打敗,這是兩種截然相反的結果,也是難以避免的過程。


    有勝利者,就會有失敗者。


    一夜的戰場,王匡揮舞長槍的手臂都有些酸痛。至於其他人,更是被困乏襲擾,還在苦苦堅持。


    因為還有零散的匈奴人憑借著天明的優勢,聚集在一起,做著最後的反抗。


    “蘇將軍!”看著蘇憲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在軍中橫衝直撞,王匡忍不住唿喚了一聲。


    和常人的疲憊相比,蘇憲顯得神采奕奕。


    他手裏的長刀都出現了豁口,隻是這老倌依然不覺,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把那些被圍困顯然當做了玩具。


    “大王!”蘇憲沒有感覺到他現在的樣子有多糟糕,騎著馬奔過來後,咧嘴一笑。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指著地上的匈奴人屍體:“這次作戰,你新始軍出力最多,但我中路軍也不遑多讓,今次這匈奴的人頭,我中路軍隻要三成,如何?”


    夜間的戰鬥,讓蘇憲明白自己的軍隊和新始軍的差別之大。他是親眼見著,這戰場上的匈奴有超過七成都是在新始軍那種小團隊的作戰方式下,或被長槍戳死,或被弓箭射死的。


    與之相對應的,中路軍與匈奴有些像,陣腳一旦被大亂,很難聚攏起來,即分散的成為各自的個體作戰。


    黑暗的環境確實是其中的限製因素,但新始軍能做到的,緣何中路軍做不到?


    所以,在戰場尚未打掃完全,蘇憲就厚著臉皮,商量起戰功之事。對於王匡在數天前說的戰功平分之事,蘇憲隻當對方是開的玩笑。


    且在眼下,蘇憲也隻中路軍沒有平分的資格。


    “蘇將軍,可是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了?此戰之功績,我新始軍與中路軍平分。且若無中路軍從後攔截,那些匈奴人又怎會被全部留下?”


    發現蘇憲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王匡豎起長槍製止道:“此事就這麽決定了!


    前方戰團尚有數千匈奴人與新軍交戰,蘇將軍可願與我進去,與匈奴人再戰一次?”


    “大王有令,蘇憲哪敢不從,去也!”


    始建國四年五月初三,新始軍與中路軍合謀,於單於庭兩百裏開外的大方山穀,前後夾擊匈奴右翼支援部隊,共計三萬精銳騎兵。


    此戰,大獲全勝,匈奴人無一漏網,皆數被斬殺。


    消息傳迴常安,皇帝連發三道嘉獎令,並勸勉新軍聯合軍隊,早已攻占單於庭,他王莽將在常安城門外,親迎之。


    天下間,觀新匈局勢者,無不趕到匈奴氣數已盡。


    攻占單於庭,封狼居胥,隻是時間問題。


    匈奴將滅,西羌等邊族,惶惶不可度日,皆派時辰隨重禮,以入常安見新皇,表臣服之意。


    “花費不過兩年的時間,新皇即完成了漢武帝的壯舉,當是聖明君主!”有人這麽說。


    “哼!可別忘了,莽新是如何欺壓我等富戶的。田地皆被征之,奴仆皆被放之。除過我宋氏,舉國之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早了無妄之災。


    總有一天,反他的!”也有人這麽說。


    “新皇得此大勝,其之地位已穩。且其門下諸將中,孫建謀略可嘉,蘇憲勇猛有餘,唯有新皇之子,當朝興武王新始軍統帥王匡,是為有勇有謀者,當為少年之表率。”也有人不吝稱讚。


    ……


    始建國四年五月二十日。


    單於庭以東百十裏,新軍三支大軍完成迴合,一鼓作氣的擊退了左翼匈奴騎兵。唯有寥寥數騎逃迴了單於庭,將戰敗的消息,傳給了匈奴單於唿韓謝。


    相隔不到一月的時間,輪番上演的兩次殘暴,導致左漸將王在內的十幾位大將被俘,或是被新軍斬殺。匈奴的勢力,一時間,遭受到了滅頂之災。


    左翼軍慘敗的當日,唿韓謝並未在王宮之中,而是率領近衛來到了姑衍山。


    山下,近兩萬名年輕的臉龐,正麵對這前方的單於王城,露出了留戀與不舍。


    這是他們的家,但家快沒了,他們將離開家園。


    這些少男少女,背著包袱,四周還趕著不少的牛羊,又有駱駝馱著糧食。


    按照單於的命令,他們這群人將要遠遁瀚海,何時能重迴故地?沒有人能給予這麽一個準確的答案。


    “你們是匈奴的未來,終究帶領匈奴人走向複興。”大單於唿韓謝滿是豪氣道。


    在這群懷揣著匈奴希望和未來的少年少女們離開之前,唿韓謝找到了年邁的烏珠留,告知若是自己身死,他烏珠留將再為單於,統領殘餘的匈奴人。


    “再見,孩子們!草原與你們同在!”


    唿韓謝於當日迴到了單於王宮,得知左翼軍失利,全軍被滅的消息時,他整個人顯得很平靜。


    且下令,讓單於城內的所有匈奴人,無論男女老少,皆拿起手中武器,來包圍他們腳下的城池。


    可緊接著,於城內傳遞的消息,卻令不少人退縮了。


    “新軍從不殺無辜的匈奴人,且對於願意臣服新國的百姓,還會分發糧食和土地。”


    “我親戚就是範夫人城,聽說那裏的匈奴人都過得好好的,甚至比左賢王還在時,要過得好!”


    在各處消息的衝擊下,匈奴人忐忑的心情中,新軍終於是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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