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經過半日的劇烈辯論,最終由皇帝拍板的決議下來了。


    以新始軍為主力,孫建所率東勝軍為側翼,分別從東西兩麵,直接夾擊匈奴王庭。中路部隊,便是蘇憲所屬部隊,退後百裏,穩住陣腳。


    待單於庭攻破之後,一同進發狼居胥山。前方戰事決策,由三軍主將共同決議……


    太陽還沒露出頭,範夫人城依舊籠罩在黑暗之下,但平原下方露出的幾絲朝霞,無不宣示著白天將正式到達。


    守衛城牆的常壽打著哈欠,正想告訴來交接的屯中將士該起床了,忽的城牆下駛來幾匹駿馬。


    駿馬上的士兵背上插著令旗。


    “八百裏急報!”


    新始軍的將領被召集於王宮時,軍中將士大部分都已得知,新始軍將向北麵進發,以攻匈奴王庭。


    現在已發展為由三萬精銳騎兵的新始軍士兵無不歡唿雀躍。


    奔向匈奴王庭,意味著可能斬獲更大的戰功,獲得更多的榮譽,亦將成為下半生吹噓的本錢。


    當初由王匡親自招募的羌人,此中感悟最為深刻。主將大公無私,於軍中各人的戰功如實上報朝廷,加上羌人與時俱進就有不俗的馬術,導致隨行的羌人們撈足了戰功。於西海郡正式有了戶籍和良田外,還有不少人生了軍中職位。


    假以時日,隻要有仗打,隻要他們足夠努力勇敢,總會成為一方統兵的將領。漢人?羌人?在新始軍中並無區分,於戰場上,大家都是新人,都屬於新國,是為可以放心的把後背交給各自的那種手足。


    至於說原本有刑罰在身,於戰場上戴罪立功的刑徒,隻要活下來的刑徒,此時已經沒了罪責,恢複了正常人的身份……


    各有各的收獲,當下即將開拔,攻伐單於庭,沒有誰想成為駐守範夫人城的那群人,連前來馳援的趙尚等邊軍也不例外。


    王宮內,經過緊鑼密鼓的商議後,王匡最終還是決定由各營選派五百人,合計約六千人,以鎮守範夫人城,維持新始軍的戰果。


    關於各營如何進行選派,抽簽或是指定,王匡並不幹預,當時由各營自己決定。


    讓王匡頗具意外的是,常安傳來的調令中,並未說對於兩月之前,攻占匈奴王城且俘虜日逐王的獎賞,看來極大的可能是等到班師迴朝後,才一起賞賜。


    當然,也不乏國庫經過數年的征戰,有些空虛的原因在裏麵。


    正如一盆水,傾倒之後,再行裝滿,總需要一些時間。


    “出征!”


    兩日後,共計三萬多的新始軍騎兵,拿著幹糧和水,在斥候的引導和準備下,按照反複確認過的路線,直往匈奴腹地,單於庭。其餘押送輜重和糧草的三萬後勤將士,則是隨同。


    新始軍準備的糧草隻夠半月食用,也就意味著,在這半月之內,要麽把單於庭攻下來,要麽餓肚子!


    這種作為下,頗有點背水一戰的感覺。


    ……


    範夫人城的千裏之外,孫建所率領的東勝軍也在不斷的往單於庭奔襲。


    東勝軍可以說新軍的三個進攻方向的軍團之中,傷亡最少者。


    一路碾壓過去,鮮卑扶餘等胡族,都沒做太多的反抗,皆全都投降。這樣也使得,東勝軍在戰果上,麵子過得去,聽著可威風了!


    但實際上,由於缺乏交戰,使得每個將士可分到的戰功就少了不少。


    想到越來越近的單於庭,所有的東勝軍將士都喂飽了戰馬,竭力向單於庭駛去。


    東勝軍雖是側翼輔助,但主將孫建的翁婿關係擺在那裏。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新始軍沒有道理會將貢獻單於庭這個一個大餅,一個人吞下。


    東勝軍的所有士兵都很清楚這個道理,不清楚的,在各自所屬將領的暗示下,也逐漸想的透徹。


    何況此番去往單於庭的東勝軍騎兵足有五萬之中,幾近於兩倍與新始軍。這麽龐大的隊伍,想要做點什麽,有人想要攔也攔不住。


    與新始軍和東勝軍對比,中路的蘇憲軍隊,顯得窩囊多了。主將猶豫無能是一方麵,冬日的連番大雪,阻斷了補給,是另一方麵,使得失敗在所難免。


    而他們之前對於匈奴人壓製所形成的戰果,終還是交給了另外兩支兄弟部隊。


    蘇憲最為自責,看著周圍士氣低沉的將士們,再望了眼前方的戰場,他的嘴唇和許多軍中將士一樣,因嚴重缺水已變得幹裂,接著默默的歎了口氣:“我軍後撤兩百裏!”


    “撤!”


    大軍的撤離令遠方正在來迴巡視的匈奴斥候有些吃驚,他們沒有想到新軍竟然走的如此幹淨利索。因為撤離匆忙,一些掉落的兵器都沒有撿拾。


    消息傳迴傳迴單於庭,大單於唿韓謝並沒有那麽樂觀。早上他已得到了斥候傳來的消息,東西兩路,各有數萬精銳的新軍騎兵來襲!


    顯然,對方是來打單於庭。現階段,駐留單於庭周邊,與新軍中路軍交戰數月的匈奴人早已困乏。


    從新國的角度看,及時的撤離中路軍,以另外兩支部隊前來決戰,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於匈奴而言,到來的將是滅頂之災。


    新軍有東西兩路軍團的援助,可匈奴呢?


    答案是沒有。


    難道他唿韓謝要親眼看著手下剩餘的十萬匈奴人全都戰死嗎?


    所以當匈奴的部落首領,於當日被召喚單於宮中後,都能看到大單於臉上的憂慮。


    “新軍來了,東西兩路,合計有十萬之中,外有退守、隨時可能進攻的四萬新軍,對於單於庭將士巨大的威脅。”


    宮殿內,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中午才得到消息,新軍退了。還沒過上兩個時辰,你就告訴我新軍卷土重來,還多了數倍之敵,這是開玩笑吧?


    大單於顯然不會開玩笑。


    左漸將王卡魯裏目露果決道:“單於,卡魯裏請命,率所有部落之人,於東側阻擊到來的新軍。”


    唿韓謝沒有說話,他把目光望向了大殿中的其他人。


    大當戶,右日逐王,還有唿韓家族子侄擔任的左右穀蠡王……


    很可惜,除了左漸將王出聲外,其他人都下意識的垂下了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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